他回到房中,蕭纖雲便將曉月帶了過去。南軒也暫時不去想昨晚的事情,既然皇甫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麼他也就裝傻充愣,現在專心的給曉月處理受傷。
南軒和曉月說了他的醫治方法會很痛苦,有可能需要割皮,而且他是第一次這麼做,能不能夠完全的康復還不一定,問曉月是否要冒這個險。
曉月看着自己的手半天,現在他幾乎是已經廢了着一隻手,再壞的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她點了點頭答應,可還是有些害怕的問:“你有多少的把握?”
“沒有任何的把握。”
她思忖了許久,最後還是咬着牙答應了。
顏模從外面走到廊下回稟道:“屬下暫時沒有查到另一個人行蹤,血跡在距離清院不遠的一個小巷子中消失了。屬下已經命人在附近搜索,昨夜街道小巷中無人看到有人受傷經過。”
“受傷的侍衛現在如何了?”
“銀針已經取出,藥力剛過,休息一日就沒事了。”
“他尚算心善,並未在銀針上味毒,侍衛也算是僥倖。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不必查了。他的身份來歷我也能猜到十之八-九,另外一個人多半是以前清兒身邊的護衛儲暉。昨夜他們沒有尋找到結果,必然不會罷休。”
“王爺,那是否要更換地方?”
“不必了,你多派幾個人暗中守着,不得有任何的閃失。”
“是,屬下遵命。”
一連好些天,南軒沒有任何的動靜,每日不是到藥鋪去買藥就是在房中研究醫書、幫曉月恢復受傷,就是爲清水調理身子。
皇甫卓看出他是有心而爲,也是爲了讓他放鬆警惕。
而自從除夕之日的家宴之後,清水在府中的地位也算是確立了。加上皇甫卓的寵愛,在下人們的眼中,清水與王妃的地位不相上下,誰也不敢再怠慢思齊院。
冬日對清水來說最是難捱,每天都是被悶在思齊院,想出府去看看,皇甫卓卻是攔着不讓,也的確是怕她受了寒。
一轉眼,冬日已盡,冰雪消融,三月春光,明媚溫暖。
清水走到院子中伸了個懶腰,被憋了好幾個月,雖然說這雪是看了,可寒冷卻也是受了。現在身上厚重的衣服褪去,陽光溫柔,心情跟着好了許多。
“夫人是要到園子中走走嗎?我昨日經過湖邊,見有許多的花兒都已經開了。”
“還逛園子?”清水皺了皺眉頭,這都逛了好幾個月了,院子中長几棵樹幾株草她都能夠數過來了。“我準備去街上走走,然後……去吃醬鴨。”他笑着到,想想都要流口水。
“這……夫人,你現在身子出去不太方便。”現在小腹已經隆起,還挺着大肚子去吃醬鴨?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現在也不是走不動的。走吧!”
“夫人,你若是想吃醬鴨,屬下讓涼月去聚福樓買回來,若是你覺得口味不好,也可請聚福樓的師傅到府上做。”
“靈靈,”她有些不耐煩的道,“我都幾個月沒有出府了,今日天氣這麼好,你陪着我還不行嗎?想我悶死啊?南軒不是說讓我要每天心情愉悅,多走動走動這樣有利養胎的嗎,你是成心不想我好嗎?”
“夫人,你知道屬下不是這個心思。”
兩個人正在爭辯的時候,皇甫卓從外面走來,“怎麼了,這麼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都是你,讓靈靈攔着我不讓我出去。”清水抱怨道。
“我不是想讓你好好的養身子嗎。”皇甫卓哄道。
清水白了他一眼,“天冷的時候怕我凍着,讓我不要出府,現在天暖了,又說我肚子大了,不讓我出去,是不是要等到孩子出生了,你纔會讓我出門呀?”
“真的生氣了?”皇甫卓捏了下她的小臉道,“好了好了,十三哥陪你出去,知道你這幾個月肯定是憋悶的壞了。十三哥今日來,就是要帶你出去的,燕湖的櫻花都開了,帶你去燕湖賞櫻如何?”
“好,賞完櫻花之後,我們去聚福樓吃醬鴨。”
“行,都聽你的。”摟着她出去。
阮靈靈拿了件披風和冷逍都跟了去。
春日踏青的人很多,燕湖的長提上兩側櫻花繁盛似錦,如粉色夢幻世界一般,更是吸引了城中的人前來觀賞。清水看到櫻花便是歡喜的不得了,她最喜歡的便是粉色,這樣的一片粉色海洋,怎麼會不讓她興奮。
陣陣春風吹起,樹上細小的花瓣隨風飄起,落在遊人的發間肩頭。清水伸手接着幾片花瓣託在掌心,輕輕地嗅了嗅。
皇甫卓一邊牽着她的手,一邊看着她歡喜雀躍的模樣,似乎比這三月的櫻花更加的美。
他伸手從一株櫻花樹上折了一枝,轉身給清水插在發間,仔細看了看人貌與花容相得益彰。
“十三哥,看那邊。”清水指了指湖邊水中,漂浮着薄薄的一層花瓣,煞是好看。牽着她走到水邊,看着沿岸水中長長的一排全是櫻花花瓣,好似一條粉色的腰帶。
“平王?”忽然身後有人喚道。
是獨孤紓,他看了眼他身後,並無相熟之人。“三公子一個人?”
“我是陪柔兒來的,剛剛湊巧遇了襄王,這會兒正在那邊與襄王一起。”
皇甫卓望去,的確在對面的一株櫻花樹下,皇甫深正在爲一個豆蔻年紀的小姑娘做花環。
獨孤紓看了眼清水,微微的笑了笑,“清……夫人進來可好?”
清水已經忘記了彼此認識,笑着回道:“一切尚好,多謝三公子關心。”
皇甫卓從他看清水的眼神中,還能夠讀出他對弱水的感情。少年時光天真爛漫,那時候他們彼此都很簡單,沒有煩惱沒有憂愁。自從獨孤老將軍拒絕向殷府提親,自弱水入宮爲妃,他的性子便不在那麼的頑劣活潑。在得知弱水被囚禁捷星宮,他變得沉鬱,在年前弱水自焚捷星宮後,他整個人都有些沉默寡言。
一貫恣意隨性的獨孤三公子,在短短的兩三年時間好似完全的變了一個人。他以爲他這個頑劣的少年當初是一時衝動的喜歡弱水,如今看來,他當初是動了真感情。只是弱水一生愛的人恨的人都不是他,兩個人都感情錯付。
“三叔,我這樣好看嗎?”獨孤語柔跑過來,頭上帶着櫻花編織的花環,美的像個小仙女。
皇甫深也走了過來,拱手施了一禮。
獨孤語柔見到皇甫卓後,笑着福了一禮,“見過平王。”
“小丫頭,許久沒見,又長高了不少,而且越來越漂亮了。”
“真的嗎?”獨孤語柔看了眼清水,然後調皮的問,“平王,柔兒和夫人相比誰更美?”
皇甫卓看着清水,她的眼角眉梢都含着一種韻味,這是虞國人獨有的,超脫塵俗之外的清麗,聖潔的猶如出水芙蓉。
他笑着毫不避諱的道:“在本王的心中,自然是夫人最美的。”
她微微的嘟着小嘴道:“平王可真疼夫人,要是以後柔兒也能夠嫁一個像平王這樣的人就好了。”
“你這小丫頭,這麼小就想着嫁人了?”
“三叔每次都這麼威脅我的。”獨孤語柔抱怨道,“說我不聽話就告訴祖父,將我嫁給一個粗魯的莽夫。我纔不要嫁給莽夫呢,我要嫁也嫁給一個將軍,像平王這樣的。”說完不服氣的白了獨孤紓一眼。
惹的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如此的天真活潑,像極了當年的清水、弱水她們。
幾個人一起沿着長堤走了一段,考慮到清水現在挺着肚子,而且身子又不太好,休了片刻後,便回去了。皇甫深跟着他們一起。
春天的街道比冬日-裡熱鬧了許多,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幾乎是多了一倍。到了聚福樓門已經是黃昏時分。皇甫卓扶着清水在雅室內坐下,皇甫深吩咐夥計之後走到桌邊主動的給他們各倒了一杯茶。
皇甫卓接過茶水道:“我已經給獨孤將軍去了信,過幾日你便回軍營中。”
“十三叔,能不能再遲一個月回去?”皇甫請求道。
“你離開軍營已經半年了,是否不想回去了?”
“深兒不敢,深兒只是想……想再推遲一個月回去。”
“什麼理由?”
皇甫深支吾的答不上來,皇甫卓笑了下問,“因爲柔兒?”
皇甫深默認了。
“我已經給獨孤將軍信中寫到你三月十五抵達軍中。若是延遲不到,便是無視軍紀軍規,你自己掂量。”
皇甫深張了張口,最後還是嚥了下去,“深兒聽從十三叔安排。”
這時候夥計端着各色酒菜進來,並將醬鴨放在了正中間的位置。然後將酒壺放在了皇甫卓和皇甫深一側。
“三位客官請慢用。”
“不是兩份醬鴨嗎?”皇甫深道,他聽阮靈靈說過清水每次都會要兩份。
夥計愣了一下,好似才反應過來,“還有一份正在做,小的這就去催。”夥計轉身出去。
清水看到醬鴨後,立即的樂了。皇甫卓夾了一塊到她的碗中。清水立即的咬了一口,嚼了幾下道:“這味道和以前不一樣,沒有以前的好吃。”
皇甫卓夾一塊吃了口,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同,味道不是都差不多嗎,除了他在顯州時候自己做的那一份醬鴨味道難吃無比,其他好像都一樣。
“有什麼不同?”
“有一點點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