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走了好幾日,忽然這天在經過一片林中的時候,聽到了遠處有呼救的聲音,而且還像是個少年。接着便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從林中朝這邊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呼喊救命。緊跟着身後追出來四五個大漢,抓住少年便是拳打腳踢。
清水撩起車簾看到外面的情形,立即的讓冷逍停下馬車去救人。
那幾個大漢被冷逍三下五除二的打跑。冷逍便吩咐少年快回家去,然後轉身回馬車上。少年追了上來,然後對冷逍道:“大哥,可以捎我一程到前面的縣城去嗎?”
冷逍看了眼馬車,裡面坐的是皇甫卓和清水,外面地方只夠他與阮靈靈坐着,根本就沒有他的位置。
少年又再次的懇求到:“就到前面的縣城,十來里路距離,大哥求求你了。”
皇甫卓見清水想幫他,而且馬車內空間足夠坐下五六人,便吩咐冷逍讓他上馬車。
少年立即的道謝,然後鑽到了車內。
清水掃了眼面前的少年,眉目清秀,嘴角青了一塊,應該是被剛纔幾個人打的。一身粗布麻衣,身上揹着一個書本大小的布袋。“你怎麼在這林子中,還被人追打?”清水好奇的問。
“我是來採藥的,那幾個人本來就要抓到一隻野豬了,被我不小心給嚇跑了,他們讓我賠,我沒法賠,他們就追着打我。”然後用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痛了咧着嘴。擡頭看到清水,頓了下,開口詢問:“姐姐,我能夠爲你號號脈嗎?”
清水詫異,“號脈?”
“是,我見姐姐臉色泛白,眼睛少光,脣色偏暗,呼吸不勻,十指指甲偏紫,而且穿的比平常人多,肯定身體畏寒,而且大病過一場,所以想爲姐姐號號脈。姐姐別看我年紀不大,我可是三歲就開始學醫的。”
“真的假的?”清水覺得這少年倒是挺有趣的,便伸出手讓他號號脈,看看他的深淺。
少年有模有樣的幫她號完脈,然後笑道:“我說的肯定沒錯,姐姐身中寒毒至少有一年了,至今未清,所以烙下了姐姐畏寒的病根。而且前段時間姐姐受過很重的內傷,傷在肺部。”
皇甫卓聽他說完,倒是刮目相看。小小年紀,竟然能夠連一些老大夫都要詢問的情況,他直接就看了出來。
“你本領不小。”皇甫澤誇讚道,果然人不可貌相。
“實不相瞞,我們家數代都是行醫爲生的。我爹說,別人家孩子教習說話都是從爹孃吃飯睡覺開始的,我是從學說草藥名字開始的。小時候別人家孩子都學詩書詞賦,我爹就逼着我背醫書認草藥。導致我現在連像樣的詩文都背不出兩篇來。”
“既然你能夠看出病症,可有什麼好的醫治方法?”皇甫卓問。
“方法自然是有的,但是需要慢慢的調理。公子的口音像京畿一帶的人,如今南下應該是避寒的。不如公子就帶上我吧,我給姐姐調理身子。”
“你跟着我們?”清水好奇的問,“你家人怎麼辦?”
“我沒有家人。我娘生我時候難產去世了,我和我爹行醫江湖,幾個月前我爹也走了。因爲我年紀小沒人相信我醫術,醫館的人也不願意要我,我就是靠採草藥賣給城中藥鋪爲生。我也沒有親人,你們不如帶上我,我不僅可以給姐姐調理身子,如果是路上有什麼病痛的,我也可以醫治。我就是不想一個人孤單,還經常餓肚子。”
皇甫卓打量他一眼,這少年被救後主動要求搭車,上車後便訴說清水身體不好,主動要求給清水號脈,接着又主動要求跟着他們,並說出了他跟着他們彼此帶來的好處。看着都好似無心之言,實際是環環相扣,目的明確,顯然他在被救之時就已經打了跟着他們的主意。
年紀不大,倒是有心計。不過,觀察力敏銳,醫術也了得。而他身邊也的確是需要一個大夫幫着爲清水調理身體。
皇甫卓笑了下道:“跟着我們?以什麼身份?”
“公子可以把我當成書童、隨從、小廝,公子一路上總也缺個打雜跑腿的。”
皇甫卓輕笑了下,這少年很機靈。便問身邊的清水,“你覺得可以帶上他嗎?”
少年懇求的目光看着她,她踟躕了一下,笑着回道:“十三哥決定吧。”
“那就帶上他。”
少年立即的拱手調皮的笑道:“多謝公子,多謝姐姐。”
“我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呢。”清水問。
“我叫南軒。姐姐南下要去什麼地方避寒啊?我們過了前面的縣城後再走幾十裡地就到州城了,如果按照現在的速度明日就能夠抵達胥州,胥州處於大周與南越和糜國的交界處。過了胥州向東南而行第一個大的商城,就是南越的白玉城。”
“白玉城?這名字好像有聽說過。”
“白玉城是天下最大的玉石珠寶交易之地。聽說各國的皇室上乘的珠寶大多數都是經過白玉城而後流出的。”
“你小小年紀知道的倒是不少啊。”皇甫卓開始後悔答應帶上他了,這麼愛說話,上了車之後嘴巴就沒有停過。而且一看就是行走江湖多年的模樣,身上帶着一種狡猾的勁頭。
南軒笑呵呵的道:“我以前採草藥的時候去過一次那裡。”
清水便要求皇甫卓道:“不如我們就去白玉城吧,我還真想去看看呢,是不是那裡遍地都是玉石珠寶。”
“白玉城是南越之城……”
“十三哥,你不是說我想去哪裡你就帶我去哪裡的嗎?”清水不滿的撒着嬌。
皇甫卓瞥了眼少年,他是將他們向白玉城引,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少年不簡單,他所謂的身世可能是假,甚至開始懷疑他有不純良的目的。但看着清水如此的懇求,而且他也的確是答應過她,便只能夠依着她。他也想看看這個少年到底要幹什麼。
晚上投宿客棧時候,少年手腳倒是勤快,不經吩咐便將馬車上的東西都搬到客棧。皇甫卓扶着清水下車後,便吩咐了身邊的冷逍:“這個南軒,盯着點。”
“是。”冷逍走到櫃檯邊向掌櫃要了三間房,轉身對南軒道,“你和我住一間。”
“好。”他先將皇甫卓和清水的東西拿到了他們房間,然後回自己房間。
冷逍正在放包裹,他倒了杯水遞過去,“冷大哥,喝口水吧。”
冷逍瞥了眼他,笑着接了過去,“謝謝。”
“我去打些熱水過來。”說完便出去了。
清水房間,皇甫卓將包裹打開,從裡面取出入住需要的東西。清水趴在房間的桌子上,見到面前的狼牙掉在桌面上,她拿過無聊的翻看,看到上面的圖文,很是好奇的問皇甫卓:“十三哥,這狼牙上的字是不是‘姬’字?”
皇甫卓正在拿東西的手頓住了,轉身看到她興致正濃的打量狼牙吊墜,道:“是個不明的圖案吧。”
“我覺得我認識這個字,它應該是‘姬’字,它應該不是我們大周的文字,可能是別國的文字。”
“你都不知道是哪國文字,就確定這是文字而且自己認識?”皇甫卓做到她身邊笑着問。
“我就是覺得我認識。”
“那你還認識其他這種文字嗎?”
清水昂着頭轉着眼珠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認識。”
“大周文字你都認不全,還想着別國的文字呢。你這小腦袋,就會胡思亂想。”他寵溺的點了下她額頭。
清水傻笑了下,看了眼狼牙,將她放回衣領裡面。
“累了一天了,快休息吧。你不是要去白玉城嗎,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
清水扭頭看了眼牀鋪,然後笑着道:“我去和靈靈一起睡。”說着便起身蹦跳的跑出去。
皇甫卓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攬在懷中,“又想跑。”每天晚上睡覺都跑去和阮靈靈一起,他這個夫君真的成了擺設,也太不給他顏面了。
“誰讓你騙了我。”
“我已經道歉,且向你解釋了。你已經原諒我了,怎麼還提此事?”
清水昂頭看着他帶着委屈的臉,她心中有點小得意,故意裝作生氣的道:“你若再騙我,我就不原諒你了,一輩子都不原諒。”
皇甫卓遲疑,一旦說了一個謊言,他就必須用無數個謊言來隱瞞,以後又怎麼會沒有謊言,若註定都是謊言,那他就這樣欺騙她一輩子吧。他笑着點點頭。
清水踮起腳尖,吻了一下他臉頰。
皇甫卓笑着打橫將她抱起,走到牀榻上,然後隨手扯落帳子。
帳子外只聽到裡面嬉笑曖-昧的聲音,慢慢轉變成急促的喘息……
次日,他們用完早膳,收拾一下準備出發,皇甫卓站在客棧內看着門外南軒將行禮包裹一一放到馬車上。冷逍結完賬後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昨夜,他似乎在屬下茶水中下了迷藥。屬下很快就昏沉的睡了過去,醒來時候已經天明。屬下疏忽,請公子恕罪。”
“看來這小子還真的是不簡單。至少這也說明他更加可疑,我總覺得他是有人刻意安排跟着我們,至於是什麼人我目前還看不出來,你多留意些。可別連一個半大的孩子都對付不,那我。”
“是。”
南軒和冷逍在車前駕車,阮靈靈坐到車內。車穿過街市的時候,南軒忽然對皇甫卓道:“公子,前面有家藥鋪,我們在這裡買些藥吧,路上就可以爲姐姐調理身子用了。”
皇甫卓掀起簾子看了眼,的確是有家藥鋪。便讓冷逍將馬車停一下,讓他和南軒去買藥,他也下了馬車,到旁邊的店鋪內買了些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