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雖然在相府待了二日,可這二日她並沒有立刻給南宮金氏開方子調整治療方案,而是隻細心的觀察她,無論從飲食湯藥,還是日常的起居作息,到每個時段的精神身體狀態。
初時胡太醫的確是準時準點的來了,雖然看花吟年紀小,心中有幾分不屑,但倒也客氣。可兩日過後,見花吟並未有任何動靜,竟與尋常的丫鬟一般只管伺候夫人的吃喝拉撒睡,心內的不屑就明顯的表現到了臉上了。
他胡太醫好歹是個太醫啊,每日很忙的。若不是夫人的病一直都是他看,而且丞相大人又再三拜託了他,他怎麼可能天天耗這麼多時間在這裡。況,來的時候,他就略有耳聞這個小大夫是之前給常大開刀的那個,心中本還帶了十分的好奇,可這二日一過,由不得他又堅信了他們一班太醫在給常大複診過後得出的結論:要麼常大的刀子是另有高人所爲,要麼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心內既這般想着,後來漸漸來的便有些懈怠了。
且說花吟在第四日後心中才擬定了治療方案,那胡太醫來去匆匆,來的時候也對她沒好氣,花吟與他應酬過後也就隨他去了。這之後才親自在藥房內給南宮金氏重新抓了藥且親手煎了,雖然她心知南宮金氏病弱成這般,不僅是因爲本來就有病,還因一開始沒治好,後來大夫換的太勤,藥吃的太雜,反被藥物所累,中了毒。但她身體已經對這些藥物產生了依賴,立時減了恐怕只會加重病情。花吟只得稍稍調整了些,而後再施以鍼灸輔助治療,一邊觀察着再做計較。
鍼灸過後,南宮金氏自覺身體輕鬆了不少,對花吟自是連連稱讚,花吟都一一記下,心中自有理論,只叮囑着暫且不要告訴旁人,連丞相南宮瑾等一概都要瞞着。
後一日,花府來了人看望花吟,又叮囑了老爺夫人交代的一番話,花吟本隨口問了句,“我師父近來可好?”
福氣說:“老爺子昨兒晚清醒過來了,還問三郎哪去了?”
花吟大喜,忙拉着福氣說:“我師父不瘋了?”說着話就要回去。
臨走的時候只告訴了蘭珠一聲去去就回,蘭珠說:“都出來幾日了,是要回去看看了,免得你爹孃掛心。”
花吟大喜過望的牽了毛驢就走,誰知到了家中,看到老爺子和玉哥兒正瘋玩在一處。花吟面上一垮,知道師父這是又糊塗了。也沒急着回相府,而是先去了臥房找了幾本《老邪筆記》出來,再去了廂房探望母親。
花容氏見到她很是高興,打發了原本跟前伺候的小丫頭們外面玩,又叫喊了翠紅過來,便孃兒幾個在一起說了許多體己話,
後來花容氏想起一茬,又輕聲道:“孫先生今日派了人來將你兄弟接過去和翠綠說話去了。”
花吟一怔,面上表情有些微妙,道:“娘怎麼就同意了?”
花容氏也很苦惱的樣子,“可不是爲難死我了,同意去吧,他二人在一處不像。不同意去吧,孫先生又說的懇切,說翠綠自從回家後,整日不見笑容,前二日又染了風寒不便出來。他怕這個侄女有心事悶壞了身子。且素知翠綠在我們家裡和乾姐姐交好,千恩萬謝的,非求了她過去。我實在是回不了,只能依了,又喊了張嬤嬤跟去看着。”
花吟聽了這話,便不再言語。
“其實我想着也沒多大事,往日他們姊妹在一處,也就是安安靜靜的看書寫字,況翠綠是知道的,你兄弟又是個木頭。只要不被外人發現,斷不會有任何事的。”
翠紅聽了這話,也跟着安慰了幾句。
不知不覺申時已過,因已到了九月下旬,天氣轉涼,晝短夜長,花吟起了身準備回相府。
花容氏捨不得她,拉了她說:“再過一會你爹就回來了,你且等等,讓他看看你,免得他日日憂心你。”
翠紅也站起來說:“我去叫廚房早些弄飯,今日好容易回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個飯纔好。”
正說着話,外頭響起張嬤嬤的聲音,轉眼就見她打簾走了進來,見到花吟在很是高興,又上前摸摸捏捏了她一番。
花容氏細問了今日之事,張嬤嬤說:“在孫先生家倒一直挺好的,孫先生待翠綠是真的好,那住的地方我看比許多官家小姐住的都好,伺候的人也多,真真是當成了金枝玉葉般的供着。他姊妹二人在一處,也沒旁的話,半日光景就看書寫字去了,倒也省心。就是下午翠綠精力不濟,大家都讓她歇着,我們就打道回府了。豈料回來的路上竟與兵部侍郎家的馬車遇上了,那裡頭坐着的剛好是雲裳小姐,也巧了她無事掀了簾子往外看,我正好坐在馬車外頭就被她看見了。她是認識我的,忙喊住了馬車問裡頭是誰?我就回說是我們家小姐。她就死活非拉了我們去她夫家坐坐,我自然是萬萬不依的,又推脫上小姐染了風寒等等,可是雲裳小姐是什麼性子,夫人你也是知道的,認上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眼看着她生氣了,我無法只能勉爲其難答應了。到了寧府,她就拉着小姐去了她的住處說是要聊些姐妹間的私房話,就將我攆到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