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蘭搖頭道:“蓉蘭姐,我知道你好意,但是……”紫蘭咬咬牙道,“既然老太太安排我跟着五小姐,我就跟着五小姐吧。”
“你這人……怎麼那麼死心眼!”蓉蘭氣急地瞪了紫蘭一眼,“你可要想清楚了,跟着五小姐那絕對是沒有前程!這個府裡頭,跟着哪個主子也比跟着五小姐好!你要不信話,過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紫蘭堅定地搖搖頭:“我決定事情,我不後悔,就這樣好了。”
她想起這幾天來發生事情,雖然她不過跟了五小姐幾天,但五小姐身上似乎有一種很特別氣韻,是府上其他小姐所沒有。比如,見到發瘋蒼鷹時那種大義當前,還有面對危險沉着冷靜,特別是府裡受到排擠時,那種淡定與坦然處之……
她想,這樣有主見主子,應該不甘於自己命運被人安排吧?
如果跟着府裡其他主子,好出路不過是主子嫁入好門戶,而自己陪嫁過去,後混個姨娘做做,這也算是作爲一個丫頭好出路了。但是,她不願意。她知道,即便混了個姨娘,主子面前,她依然是個附屬品,不過是主子與姑爺之間調劑品而已。
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想有自己生活,她想贖身。如果換作其他主子,會認爲她想法不過是異想天開,但是,跟着五小姐。她相信,只要她提出來,五小姐一定會同意。
因爲,五小姐自己也不想呆府裡,聽從命運安排呢。她從清鴛口中得知。自家小姐偷偷外買戶口,她就知道,終會有這麼一天,自家小姐一定會瀟灑地離開伯寧侯府,而自己,也一定會跟着離開。
蓉蘭看了紫蘭好一陣,終於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多說無益,你……好自爲之吧。”
紫蘭堅定地點點頭:“蓉蘭姐,多謝你了。你對我好。我一定會銘記心。”
蓉蘭嘆口氣道:“我們自小就要好,我也不忍心看着你難過。不過,既是你自己決定事情。我也不好多說什麼。我唯有希望五小姐能嫁個好人家,這樣話,你日子也會好過點。”
紫蘭點點頭:“我明白,我一定會多多提點一下我們小姐。”
紫蘭嘆口氣道:“好吧,你去回你們小姐。就說老太太讓五小姐過去一趟。”
紫蘭猛然警覺:“老太太讓我們小姐過去,所爲何事?”
蓉蘭笑着說道:“你先別緊張,雖然二夫人把功勞大包大攬,但老太太眼不花,耳不聾,清醒着呢。對於幾天前發生事情。老太太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這一次過去,想必老太太又要嘉獎五小姐了。”
紫蘭這才放下心來。雖然自己瞎緊張。但她已經發覺,自己已經把命運都系五小姐身上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蓉蘭便告辭,紫蘭送她出院子,這才轉到後院去向陳寶珠稟報。
自然少不了一番打扮。等來到老太太房裡時候,見屋子裡除了二小姐依然“抱病”未到之外。其他各房小姐們都已經到齊了。
老太太見陳寶珠進來,含着笑意招呼她到身邊坐下,看了看她手臂,關切地問道:“五丫頭,這手可曾好些了?”
陳寶珠答道:“多謝老太太請了大夫過來,這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畢竟還是顧念着祖孫情份,第二天就專程到府外請了個京城知名大夫過府來替她診治。雖然藥效上略遜於李京給藥,但是,老太太這份心意還是讓陳寶珠覺得,目前老太還是可以依靠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欣慰地點點頭,想起什麼似,又再問道,“你豢養那隻藍鷹呢,讓獸醫來瞧過沒有?”
陳寶珠正想答話,一旁二夫人已經笑着接過話頭:“老太太,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五丫頭那隻藍鷹可是功臣啊,怎麼會把它給忘了呢?我已經讓西蒙來那個販馬商人李京幫忙醫治了。說起來,這個西蒙人也真是有些手段,不僅馴服了晴郡主那頭瘋掉蒼鷹,救了晴郡主,還會給老鷹治病呢。我看哪,老爺眼光還真是好,請了個又會馴馬,又會治病能人過來,兩全齊美呢。”
二夫人這話說得極有水準,一下子把功勞全都攬到自己夫君身上去了。 她這話一出,三夫人臉上已經現出鄙夷神色來。
老太太怎麼不知道三夫人心理?三夫人就要對二夫人進行搶白之前,馬上息事寧人道:“春媽媽,你去把我那個壓箱底麒麟端硯拿出來吧。”
此話一出,屋子裡各個小姐,除了陳寶珠之外,個個都現出羨慕嫉妒恨神色來。
大戶人家女兒哪個不喜歡舞文弄墨?這叫做涵養。每個大戶人家都有這樣意識,自小培養自家女兒才識,以求謀個好前程。
較之與那些窮苦人家孩子目不識丁而言,大戶人家女兒就好比雲中燕一般,學識多,文采好,將來還有可能入主宮闈,成爲皇后或嬪妃,光耀門楣。
因了這個原因,伯寧侯府各房小姐們,自小就是知書達禮,讀書過萬卷。
但凡讀書識字之人,對於墨硯也一定有着一種特別喜愛。
伯寧侯府各小姐們也不例外。
何況這還是名列四大硯之首端硯。聽說,此硯還是先皇所賜,身價非凡。
即便不拿出來使用,擁有它人,這本來也就是一種榮耀。
衆人瞪大了比平日大多兩倍眼睛注視下,春媽媽小心冀冀地自房間轉了出來,手裡面捧着一個鑲嵌着金絲銀線盒子。
衆人目光“刷”一聲全集中到盒子上。
春媽媽似乎感受到了背後衆人如火如荼目光,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走到老太太面前,把盒子輕輕放老太太面前桌子上。
老太太看着眼前盒子,似乎想起了當年風光無限景象,伸出手滯了一下,輕輕打開鎖釦,把盒子打了開來。
下面發出了一片驚歎聲。
陳寶珠雖然對此沒有多大興趣,但見衆人那麼熱切目光齊齊朝着桌子上盒子望去,她也不禁多瞧兩眼。
只見桌子上放着一個高高小箱子,箱蓋已經打開,露出半個硯身姿。此硯狀似雲朵,旁邊麒麟拱捧,色澤柔和異常,觀之已覺細膩嬌嫩,令人忍不住想把玩一番。
即便像陳寶珠這樣對硯沒有特別大興趣之人,觀看之餘也不免產生嚮往之意,不用說那些天天沾墨書寫之人了。
坐下老太太近二夫人表面上雖然一副波瀾不驚樣子,但是心裡面卻已起了不小波瀾。
這塊硯,她早就聽聞了,但親眼所見今天算是第一次。對於這方硯,她本來並沒有太大期盼,畢竟自己兒子 不是塊讀書料子,所以也沒有打算向老太太要過來。她還以爲老太太終會把這塊硯帶入棺材之中,沒想到居然這個節骨眼上轉贈給了她憎恨之人!
老太太從往事追憶中回過神來,轉向坐於身側陳寶珠道:“五丫頭,你看看,這塊硯喜歡嗎?”
低下忽然發出吃吃笑聲來。
老太太面色一端,正要追究誰無緣無故地發笑,這時,坐於二夫人下首三小姐陳芳梅掩着口嬌笑道:“老太太,這五妹妹……若要用得上這塊硯話,老太太可得給五妹妹請個正經西席先生才行……”
她話未說完,就聽到二夫人低斥一聲道:“三丫頭,老太太面前別沒大沒小。”
雖說是斥責,但語氣裡沒有一絲責怪之意。如果細看二夫人話,不難看出她極力隱忍表情之下,藏着一絲欣悅神色。
三小姐很“識趣”地低下頭來。
老太太愕了一下,轉向陳寶珠:“五丫頭不曾識字嗎?”
陳寶珠恭謙道:“十歲以前母親曾教我學過一些字,後來家遭變故,三年來只是注重於刺繡,沒怎麼再念書認字……”
“這怎麼行呢?”老太太似乎有些懊惱,“是我這個老太婆忽疏了,我們伯寧侯府女兒,怎麼可以連字都識不全呢,這以後還怎麼配個好人家呢?”
她想了想,轉向二夫人道:“老二,這年也過了,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家學也該開了吧?你先去查查皇曆,揀個宜開學日子,然後知會一下那些西席先生,讓他們做好準備。至於五丫頭嘛,多搬一副桌椅過去。還有,讓清鴛跟着陪讀。”
二夫人怎會不知道要開家學事情?只是本來嘛,要不是迫於情勢,她根本就沒有打算把這個大老爺家唯一倖存者接入府裡來。
但是,既是接入府中,她也沒有要細心調教 ,以後指望嫁個好人家心思。所以,自陳寶珠入府後,她不肯任何事情上多花費一點心思。想着過不了多久,就早早地把這個眼中釘弄出去,從此以後高枕無憂。
所以,聽得老太太忽然提及讓這個眼中釘入家學事情,二夫人明顯愣了一下,還未答話,就聽到三夫人冷冷地說了句:“嫂子是這個家主持中饋,日理萬機,又怎麼會記得讓五丫頭入學事情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