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陛下,”景樾冷笑:“你不必拿寧遠侯府與本王叫板……也許謝闌珊的確會在意謝恆父子死活,可是,你覺得本王會讓這種消息傳到她耳中麼?本王不妨告訴你,一輩子都不會!”
楚皇咬牙,緩緩的道:“王爺,又何必做的如此絕?”
景樾呵笑一聲:“待她加入賞金樓,便是本王的屬下,自此再無國別之分。”他站起身,拍拍楚皇的肩:“陛下在收那謝娉婷時,便該想到這後果的,不是麼?”
楚皇面色沉沉,他已經拱手道:“告辭了。”他退開一步,徑直拂袖而去。
景樾離開許久,楚皇仍舊一言不發的坐着,面色黑的嚇人。
他本意是想用謝斕來牽制賞金樓主,若能得賞金樓臂助,大楚便可在諸國爭鋒中立於不敗之地!可是一來,他發現了景樾的真實身份,二來,今晚又知曉了景樾對她並無男女之情,這一着便成了無用功。
最關鍵的就是,聽景樾的話意,此時謝斕對他,對大楚,顯然心中銜恨,這對他極爲不利。
當初收謝娉婷時,他的確沒想到事情竟會有這麼糟,可如今事已至此,以楚皇的性情,他就算將謝娉婷折磨至此,也絕不會以她來討好一個朝臣,即使這個朝臣極爲重要……他是征戰沙場的霸皇,生平最厭受人威脅!
武和慢慢的走進來,跪下叩頭:“主子,夜深了,該安置了!”
楚皇不答,武和也不敢再說,只伏在地上,楚皇忽喃喃的道:“一個人再有用,若是死了,也便無用了,對不對?”
武和離的遠,根本就沒聽清,愕然道:“皇上?”
楚皇又道:“他說的對,若不能爲朕所用,不如便索性除之!朕倒不信,他會爲了一個死人,與我大楚公然做對!”
武和隱約聽到了半句,心頭一驚,以頭觸地,一聲都不敢吭,楚皇又坐了片刻,霍然站起:“擺駕,朕去瞧瞧德妃怎樣了!”
楚皇這次帶來了五個新晉御林軍,史婷不過是捎帶着,而除了每年二月的例行招新之外,鑑微堂是每天只檢測一個人的,所以史婷一排就排到了十月初。
而在此期間,謝斕關起門來,苦修整骨術。
相比之武道晉階大半靠天份,她更喜歡也更適應這種靠努力和聰明晉階的學問。整骨術初階着重於“察”,中階着重於“調”,高階着重於“改”,因爲整骨術本來就可以調整身體,所以如果她真能學到中階以上,那所謂的資質平庸根本不算什麼。
謝斕的武道在上武道山之前已過二階,這對整骨術也是一個極好的輔佐,她性子天生就有股韌勁兒,發起狠來,幾乎一日千里,很快就能熟練的掌握察微,進而進入知微的階段。
那種感覺,好像身體裡有無數道氣流,她的手指每一點出,都會準確的捕捉到一道氣流,而在捕捉到的同時,以整骨術的手法催動,便將她因武道階數不足而遲滯的血脈帶了起來,與那道氣流一起加速運轉。
百發百中,無一指出錯,謝斕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出去,景樾笑道:“還當你今天又忘了吃飯,正要去叫你。”
謝斕也不吭聲,只揹着小手,笑眯眯繞着他轉來轉去。景樾挑眉,心中已是恍然,卻假做不知,低頭端起茶杯,然後她撲了上來,景樾急泄了護體真力,由着她一指戳中,準確的捕捉到了一道氣流。
景樾是武道高手,身體內的血脈與武道氣流全然同步,手指一按到,縱是隔着衣服,也能感覺到指下輕微的彈動,像脈搏的跳動一般,普通人自然不易察覺,可是在此刻的謝斕指下,便如目光能見一般清晰。
謝斕低呼了一聲,驚喜交集,手指飛也似的跟隨那道氣流,手法不斷變幻,一路跟隨。
景樾低眼看着那小手兒,白生生指法變幻,真如玉蝴蝶一般,瞧着有趣,也就聽之任之,一直到她飛也似的按到了臍下。景樾凝眉看她,確認她根本沒在意這是什麼位置,只好微微振衣,她的手被他彈開,隨手一拍,又截住了背上一道微小氣流,這次卻不再試圖跟隨,只是去“察微”,進而“知微”。
她一瞬間換了數種手法,每一種都準確的截到了一處氣流涌動,起初景樾還需要稍稍配合,但到得後來,他才發現,他根本不必刻意推動,他身體中每一道氣流她都能做到準確的捕捉到。
這不同於謝斕在自己身上,本身就有些感覺,能準確察覺旁人身體之“微”,進而捕捉和引導,這便是晉身初階整骨師的象徵。而且玩了這麼久,她竟無一指出錯!
景樾越來越是驚異,忽然一把抓住了她手,謝斕正靠在他身後,被他一拉,身不由已的向前撲出,整個人便跌在了他背上。
她一時沒在意兩人的姿勢,小松鼠一樣,從他肋下伸出個頭,笑眯眯的仰臉看他,水亮的大眼睛眨了一眨:“景景,我覺得你的武道,肯定在六階以上!”
他低眼看她,她玩的氣喘吁吁,小臉兒泛紅,圓嘟嘟的脣也豔若塗脂,與平日完全不一樣的風情。他喉間嚥了咽,低笑道:“是麼?”
“是,雖然沒有對比,但是我能感覺得到!”謝斕笑的一口小白牙,簡直燦爛的不行:“你說我剛纔找的對麼?能達到初階的水準了麼?”
景樾含笑道:“能,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找人瞧瞧。”他回過手來,輕輕摸她的頭髮,手勢極爲溫柔:“小斕,你真的太聰明,你到底還要給我多少驚喜?”
她偏頭想避開他手,忽然發現姿勢不太對,趕緊抽手,他便由她抽去,隨手把茶杯遞給她,謝斕口渴的很,雙手抱着一口氣喝光,景樾笑道:“你可知道,縱算你武道檢出資質上佳,也遠不及此刻給我的驚喜……武道資質不過天生,而整骨師,是能夠操縱他們命運之人。”
他頓了一頓,忽然伸手,用指肚蹭去了她脣邊的水漬:“但是小斕,不管你武道是否有成,整骨術是否有成,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爺養兔子只是因爲她是謝兔子,並不在意她會不會跳高,會不會吃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