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放馬疾馳,跨過一個山頭,草木更加茂盛,這一片山脈本就極宜草木生長,不然的話周家這種神醫世家也不會把家安在這兒,謝斕摘到了幾種山果,甚至還在林間看到了一大片野絲瓜!謝斕大喜,急提着籃子跳下馬來,一邊道:“昨天還說煮個絲瓜豆腐湯,今天就有了!”
顧傾城也跟着跳下,懶洋洋的幫她摘了幾個,這絲瓜秧顯然無人打理,東半面有些枯黃,西半面卻長的很旺,顧傾城道:“你要哪種做湯?”
謝斕隨口道:“我當然喜歡又粗又長的啊!”
顧傾城被口水嗆到,嗆咳了出來,謝斕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難道不對?你總不會喜歡細的吧?”
雖然顧公子真沒膽子調戲“朋友妻”,可是涉及到男人的尊嚴和榮譽的問題,他還是莊重的答:“不!我同你一樣喜歡粗長的!”
謝斕情商負數,但智商可不低,起先再怎麼沒想歪,在他詭異的表情下,也瞬間悟了,然後謝大人七竊生煙:“顧!傾!城!”
顧傾城哪敢答話,直接腳一點倒飛到馬上,打馬便走,謝斕擡手就把個絲瓜扔到了他背上,顧公子雖然能避開,也沒敢避,打到身上還着實有點兒疼。謝斕的騎術很一般,還提着大籃子,越急越追不上,眼睜睜看着他跑遠,氣的簡直要跳腳:“顧傾城!你混蛋!我追不上了!你給我停下!不讓我揍一頓,這事兒沒!完!”
顧傾城頭也沒回,假裝沒聽到,她又努力的追了一會兒,眼看追不上了,屁股都要巔成八瓣兒,只得停了下來。這一停下,就不由得噝了一聲,翻過右手看時,滿手的血。
謝斕頓時就嚇到了,她在路上騎的馬兒,鞍子都是特製的,繮繩也都纏了布,而且騎不了一會兒,就上馬車看睡美人兒去了,沒承想今天這一換馬,又一程子急奔,居然把手心都磨破了。
謝斕鬱悶的不行,又捨不得撕這件情侶裝包紮,正低頭犯愁,就聽蹄聲得得,是顧傾城轉了回來。這會兒兩人沒帶從人,他不敢離她太遠,見她低着頭站在馬兒旁邊,顧傾城咳了一聲:“我也不是故意的,別生氣了。”
她一聲不吭,他想了想,跳下馬:“還真生氣呢?”
謝斕把籃子一放,撲上去拳打腳踢,顧傾城忍着笑,也不十分抵擋,直等她出完了氣,他才抖抖衣襟,笑道:“好了,打完了,這事兒回去就別告狀了,聽到沒?”
謝斕:“哼!”她指了指他:“袖子撕一片給我。”
顧傾城一怔,正要說這是什麼懲罰,然後一眼看到了她手上的血,吃了一驚,急踏上兩步,翻過她手一看,頓時就怒了:“怎會這樣!”他怒戳了她腦門一下:“傻了麼!磨破了還追!你讓我回來我能不回來麼!再說手破了還要揍人,自己不疼麼!傻!”
喂!雖然她覺得他這個動作跟訓孩子似的,可是看他神情,她愣沒敢抗議,然後顧公子陰着臉把她拋在了馬上,自牽了繮繩,回去也總要半個多時辰,他索性繼續往前,沿途採了些草藥,找了條小溪,直接拉着她手放進了水裡。
謝斕噝了一聲,瞬間眼淚都下來了,雖然她精神上是個霸王花,可是生理上只是個嬌嫩少女啊!顧公子全程冷臉,她也沒膽子說水裡有細菌,只不住抽氣,顧傾城本來洗的頗沒好氣,轉頭見她哭的稀里嘩啦的,一皺眉,手便輕了好些。
等到洗乾淨,他一手扣了脈門止血,然後便將草葉捻碎,敷在傷口上,包紮了起來。
也不知他放的是什麼東西,不一會兒就不疼了,謝斕擡手看了看,沒話找話的道:“傾城,我們還去不去打獵?”
顧傾城哼了一聲,迅速的在四周轉了一圈,謝斕只見到他紫色的袍角在樹叢間不住閃現,不一會兒他便跳了下來,手裡抓了一把綠熒熒的小葉植物,隨手生了個火頭,便擲了火裡。不一會兒,便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怪味升起,謝斕皺眉,正想說話,便聽悉悉率率,林間黃影一閃,顧傾城擲出飛鏢,那物應手而倒,竟是一頭小鹿。
謝斕才驚歎了一聲,顧傾城忽然躍入樹叢,不一會兒,又拖着一頭鹿回來,然後踩熄了火頭:“夠了,走罷。”
謝斕簡直歎爲觀止。她名義上是六階武師,可是武技一直是她的死穴,理論上六階武師已經是“摘葉飛花皆可傷人”了,可實際上打不中,啥也白搭。
顧傾城把一大一小兩頭鹿,還有一籃子絲瓜都綁在了馬上,把繮繩也甩上去,然後擡手示意她上馬,謝斕乖乖的爬上去,一邊道:“這是什麼植物啊?燒着了這種味道就能引來野獸,還是隻能引鹿?原理是什麼啊?爲什麼速度這麼快?”
顧傾城幫她拉着繮繩,先還皺眉,聽着聽着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麼個尋根究底的脾氣,到底是怎麼受得了景樾的。”
謝斕攤手:“其實他每次賣關子的時候我都想揍他,不過看他長的這麼好看就下不去手了。”
顧傾城失笑:“你這話要是傳出去,我打賭各國都會開始蒐羅美男子了。”
謝斕哧之以鼻:“你就算說出去也沒人會信的,看我這張臉,”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看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拿金錢美人賄賂我,他們自己都心虛!”
顧傾城大笑出聲,可回頭看看她,又不由得有些發怔。
她性情宛似男兒,瀟灑率性,長相卻極其秀美空靈,下巴尖尖,皮膚光滑白皙到仿似有珠光,雙瞳份外明澈,即使這樣左顧右盼,都顯得有些清冷。
對着這樣的一張臉,的確沒人敢拿金錢美人之類俗物來賄賂她,而實際上,謝閣主也真不是金錢美人就能賄賂的了的……之所以覺得景樾那麼好看,大概是因爲,太喜歡他了吧!
顧傾城緩緩的垂了眼。謝斕並沒在意,仍舊左顧右盼,不時跟他拌個嘴兒。顧傾城沒上馬,也沒刻意趕路,等兩人回到杏林塢時已經是午時,在門外吩咐黑衣人打理鹿肉,把山果洗出來,謝斕看了看自己的手,先進了門,一眼看到景樾,她腳下就是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