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熠心煩意亂,跟着拂袖而出。戎王影衛頭目微凝眉若有所思,少頃,卻有一個賞金樓的黑衣人過來施了一禮:“孫武師,閣主打發我們來問問,那梨蕊白毒已經解了,卻還是不肯吃東西,可有法子?”
孫平急定了定神,那影衛頭目咳了一聲,孫平會意:“我們這便同你們過去瞧瞧。”
於是兩人順理成章的跟着賞金樓回去,旁邊人看在眼中,無不羨慕孫平的好運氣。直到進了客房,那小頭目一躬到底:“多謝景樓主謝閣主爲我們洗脫嫌疑。大錦兄弟閾牆,見笑了。”
這話一說,謝斕便忍不住一笑,“你倒看的透。”而且就衝他的口氣,便知他與戎王必定關係極好,並不單純是個影衛。
景樾淡淡的道:“我本懶的管你們的事,但他既然傷到小斕,自然要斷他一臂,小做懲戒。”
人家只是不小心讓你發燒幾個時辰,毫髮無傷,你把人家的得力手下都弄來了,這還叫小做懲戒?不過他們當然不會爲敵人打抱不平,只道:“話雖如此,我們仍舊感激不盡。”
景樾點了點頭:“勞煩孫武師照應那梨蕊白,若真的照應的好,我們走之前,便將那‘一臂’送了你們王爺。”
那小頭目大喜:“多謝景樓主!我們定當盡心竭力!”
於是雙方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下來,兩人一出門,謝斕便哼了一聲:“不知道的,還真當你有多寵我。衝冠一怒爲紅顏什麼的。”
景樾失笑:“怎麼我不夠寵你麼?你倒說說哪裡寵的不夠?”他笑眯眯攬住她腰,到處揉揉捏捏:“這裡,這裡,還是這裡?要不要爺好生寵一寵?”
“別動手動腳。”她拍開他手,飛快跳開,“你倒跟我說說,這‘一臂’有什麼用?”
她自顧自的開始分析:“你不是說藥王族聽命東方熠沒幾個人知道麼?那要脅的可能就不大了。那這木蕭掌握東方熠很多秘密?可是戎王似乎又無意奪嫡。那難道他們想收歸已用?對了,說起來,這藥王族當時爲什麼選了東方熠做主子?”
景樾不答,她推他:“不是說好不賣關子的?”他不理會,她只好俯身,飛也似的親了親他的臉:“說嘛!”
景樓主這才哼了一聲,懶洋洋的架起長腿,“藥王族身在深山,族人只擅長藥草,所以經常需要與外界以物易物。偏生藥王族的藥草大多奇巧,與外界常見的藥草不同,所以交易起來多半吃虧。”
“約摸七八年前,東方熠爲了規避太子的打壓,請旨到下相郡監修堤壩,不知怎的與藥王族接上了頭,後來他們便達成一個協議,東方熠負責幫他們將藥草高價售出,並幫他們採買一應所需,他們便派出族人,供他驅使。”
他微微一笑:“說到這兒,就跟你那位便宜祖父有關了,藥王族的藥草,多半都是經他手賣出去的。”
謝斕點了點頭:“要照這麼說,這種合作,要拆開很容易啊!”她認真真真的開始想:“我猜,東方熠是想,只要有這層利益關係在,他們就不敢得罪他,所以就算木蕭死了,藥王族也要再給他個人使。而其實,這話反着說也是對的,只要有人能給藥王族同等待遇,他們隨時可以換主家。”
景樾含笑捏捏她小臉:“說的對。”
“說起來,這事兒鬧的這麼熱鬧,謝卓爲什麼也沒來找我?”
“找你做什麼?”景樾笑道:“他是大楚的人,你不管動東方熠,還是東方煜,對他都沒有什麼防礙,他最多隻是保着東方熠暫時不死,免得靠山沒了便好。”
“哦……”謝斕長長的哦了一聲,眨眨眼睛:“那照這麼說,我們讓他換個靠山,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嘍?”
景樾笑出聲來:“小斕,我從此再不教你了,不然教會徒弟餓死師父,謀師也要換人做了。”
雖然他肯定只是哄她,但她還是很高興:“過獎過獎,不過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兒你還是自己留着吧,萬一碰上個我這種不識好歹的沒準兒還要吵架,我還是做我萬民景仰的拉風命師就好。”
景樾:“……”
一幌便到了壽日,雖然有之前的事情在,但怎麼說周懷仁也是衆人心裡的改命師,所以勉強算是賓主盡歡,周懷仁在席上一露面,幾乎一大半的賓客都站了起來,等他上前敬酒好攀交情,周懷仁臉色一冷,直接站在原地連幹三杯,轉身便走了,沒給任何人面子。
東方熠惱將上來,直接叫影衛去強請,結果他一杯酒還沒喝完,幾個影衛面色酡紅,迷迷糊糊搖搖晃晃的回來了。旁人還未在意,唯有東方熠驚疑不定,從他下令讓影衛出去,到影衛這副模樣回來,連半柱香的時辰都不到!
莫要請不到改命師,還得罪了他。真要是惹急了他,別說他這個大錦皇子,就算錦皇親至,他也不放在眼裡!
再派人請是肯定不行了,東方熠坐立不安的直熬到散席,這才拉下面子向周懷修告了聲罪,第二日一早又來相請,誰知前腳進門,周懷修後腳便進來告罪,道:“今早家兄不辭而別了。”
東方熠吃了一驚,猶未敢信,想召過盯着那邊的影衛問問時,找了一圈,那影衛卻被人從外頭路邊擡了回來,據說凌晨時分周懷仁便獨自出來,他本想跟蹤,被周懷仁撲面灑了一把藥粉,便睡到了現在。
東方熠又氣又急,只得把人召集起來追了上去,得到消息的諸人半天時間走了個乾淨,最後留下的只有賞金樓和戎王的人。
雖然起先只是做戲,可是那梨蕊白被孫平這麼一精心打理,那一身白毛溜光水滑,鬃毛齊刷刷的,簡直漂亮到自帶聖光,謝斕越來越愛不釋手,每天都要騎着出去遛一圈兒。
因爲有之前的事,那些人的馬大多是新採買的,不甚馴服,整個杏林塢一片嘈雜之聲,謝斕側頭聽了聽,問孫平道:“你們不走麼?你們若要走,我就叫景景把那人交給你們。我們也要走了,一時沒有千瓣蓮花的信兒,多待也是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