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指揮人整理了江帆辦公室隔壁的一間房子,佈置成新房。這間房子原來是用作辦事處庫房的。江帆的意思是有辦公室就夠了,不用另外收拾房子了,但老杜說,你的辦公室要談工作的,還要開個小會什麼的,不能太擠,有時晚上談工作很遲,海鳳在裡面也不方便。申智鑑從山上搬下來一張雕花牀,放在新房裡。
跟申智鐵和龔德興的婚禮比起來,江帆的婚禮顯得簡單寒酸。申智鐵要帶一箇中隊去迎親,江帆沒同意。後來考慮到安全問題,就由龔德興和申智鐵帶特務中隊部分戰士,和戰地服務團的樂隊一起去楊家迎親。
嫁妝不多,是一些被褥、臉盆、馬桶等,因此女方送親的人也不多。迎親隊伍跟申智鐵和龔德興的婚禮比起來不算多,但跟當地其他人比起來也不算少。迎親隊伍從楊家出發,一路吹嗩吶放鞭炮,也是熱熱鬧鬧地進了棗溪。
八大隊戰士們和棗溪村民們都到申氏祠堂前看熱鬧。鞭炮聲嗩吶聲,給沉寂多時的棗溪村溶入了喜慶歡悅的氣氛,人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江帆一身嶄新的灰軍裝,胸戴大紅花,與八大隊領導和辦事處幹部一起,在祠堂門前等迎親隊伍。由朱麗萍和陳麗紅扶着,楊海鳳鳳冠霞帔頭頂紅綢布,跨出雕花被籠。申智才帶頭鼓掌,一時間,那幾千人雷鳴般的掌聲蓋過了鞭炮聲和嗩吶聲。
晚上,在祠堂的大廳裡擺了四桌酒席,八大隊中隊長以上幹部、辦事處幹部、棗溪農會幹部參加了婚宴。申智鑑和老杜原計劃擺二十桌,讓各區公所的領導也來參加,但江帆執意不肯。
第二天,朱麗萍抱了孩子上樓,見江帆正在辦公室寫字,問:咦?海鳳呢?
到醫院去了。
什麼?一個剛結婚的新娘怎麼就出去了?按理新娘要三天不出門的!
我們不搞那一套。她在這裡反正沒事情,待不住,她記掛她護理的傷員呢,說因爲結婚,三天沒去了。
海鳳可是個好姑娘啊!
不能叫姑娘了。
是啊,過了一夜,就不是姑娘了。哎,我問你,她比我如何?
沒法比。
爲什麼?
她呆板一些。
人家是黃花閨女,都這樣,開頭怕的,以後會活絡起來的。
感覺不一樣。
感覺也會好起來的。好了,總算晚上有人陪你了。
你不發酸嗎?
酸啊,酸得很哪!可這是沒辦法的事啊,你這麼一個大人物,總不可能霸着你,就是你願意我也不應該啊。
我們倆本來就是不應該的,但人有時候就是很難把握自己。
我覺得沒什麼應該不應該的,世界上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有發生的道理,是天性使然,順乎自然,順乎人性,不必自尋煩惱。我只是覺得在你需要的時候沒法給你,挺對不住你。
哪有什麼對不住的,這種事本來就是由不得自己的。如果由着性子做,會把事情弄得很糟糕。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即使有再糟糕的事情發生,人也照樣活着。不過現在都過去了,不需要再冒糟糕的風險了。我們以後在有把握不會糟糕的時候,由着性子做一把,沒有機會就算了。
我想不會有機會的。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只要有個念想就夠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