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龔德興來找江帆,一見江帆便以焦急的口吻問:江帆,部隊晚上有行動?
嗯。
是去打尚陽?
是智鐵跟你說的?
不是,他哪會跟我說,你們黨內的事他從來不跟我說。我猜的,我見他們都在做戰前準備,尚陽方面剛剛打了佛堂區公所,我估摸着你們要去打尚陽報復。
他們打死了我們這麼多人,能白死嗎?
江帆,尚陽不能打啊!你這麼做,是親者痛仇者快啊!你說樓文揚是土匪也就罷了,尚陽那裡可是堂堂的國民政府啊,是抗日的啊。
他們也算抗日的?他們抗日爲什麼還仇視抗日政權,殺害抗日誌士?
他們打佛堂區公所是不對,我們可是通過其它途徑解決這件事嘛。
除了打,還有什麼途徑?他們是得寸進尺,沒完沒了。
那也不至於把他們全消滅吧,畢竟是一起合作抗日的兄弟。
你跟他們是兄弟,他們當你是兄弟了嗎?德興,我知道,你在那裡有你的表哥和堂妹,從感情上講,我也不想打,但是這是政治鬥爭,*是殘酷無情的。
我說不能打,不僅僅是因爲那裡有我的表哥和妹妹,我是覺得我們跟尚陽國民黨是抗日的兄弟,兄弟之間不應該刀兵相見。
首先刀兵相見的是他們國民黨,而不是我們!是他們步步緊逼,是他們相煎何急!你不要說了,這事關係八大隊的根本利益,不能改變主意的。如果你覺得還是八大隊的人,就應該支持我們的行動。
如果你一意孤行,非打尚陽不可,我就辭職,退出八大隊,我絕不做同室操戈的事!
那也只好隨你了,反正不能因爲個人的意見而犧牲全局的利益。
龔德興憤然離去後,江帆馬上叫來老杜,告訴他:德興反對打尚陽,要辭職。
老杜驚異地張開嘴巴:什麼?他要辭職?他怎麼知道要打尚陽?
別多說了!你快派人監視他,免得他去報信。
老杜走後,江帆想想仍不放心,又叫來楊星,讓他通知村口崗哨,天黑前不許任何人離開棗溪。
儘管沒有向戰士們說明作戰意圖,但八大隊已作好了充分的戰前準備。晚飯大米飯豬肉管飽,李一羣還吩咐炊事小隊,蒸了一批肉包子,每人十隻帶上。
天黑時分,江帆李一羣帶一、二、四、五、六、七中隊和機炮中隊,向尚陽出發。下午,申智鐵已帶了特務中隊和三中隊先行出發。杜成俊帶警衛中隊、八中隊、九中隊、通訊小隊負責留守棗溪。
八大隊一路急行軍,想在天亮前趕到目的地。隊伍裡有兩個人騎馬,一個是江帆,一個是申智青。原來兩匹馬是應該江帆和李一羣騎的,但李一羣死活要讓給申智青騎,說他的腿剛受過傷,不能走太多的路。自從繳獲了兩匹東洋馬,八大隊很多人都學會了騎馬,平時通訊小隊用得少,這馬幾乎成了訓練騎馬的道具,從不閒着,很多幹部戰士都學會了騎馬。雖然大家都會騎馬,但江帆規定,平時行軍不騎馬,他考慮,只有兩匹馬,大家肯定要讓給他騎的,他覺得自己一騎上馬就跟戰士們拉開了距離,所以上次出擊澧浦,有人讓他騎馬他也沒騎。事後申智鐵說,老江你還好沒騎馬,不然你死定了,鬼子的迫擊炮肯定會朝騎馬人打的。這次出擊尚陽路途遙遠,且要急行軍,老杜非要江帆騎馬去,說到那裡馬上要指揮戰鬥,太累了影響工作,江帆這才答應騎馬。江帆見申智青騎馬不好意思,就說,你的腿剛受過傷,就安心騎着吧,我會跟老李換着騎的。
雖然是急行軍,但還沒到南山山口,天就矇矇亮了。山口工事裡的哨兵,在晨曦中見前面來了灰濛濛的一大溜部隊,便慌慌張張地開了槍。
他們的槍聲是傳遞的,山口工事開了槍,第二站的哨兵接着就開槍。緊接着尚陽村口的哨兵的槍也響了。
聽到槍聲,吳志誠馬上跳起身來。他迅速套上衣服就提槍竄出門去。他站在門口辨聽槍聲,此時炮聲已響起。不好!他提腿就跑到縣長住地。
王國昌正準備起牀練劍,聽到槍聲已開門出來。他問吳志誠:什麼情況?
吳志誠說:我聽迫擊炮響,肯定有人進攻,只是不知道是鬼子還是八大隊。
肯定是八大隊!你快帶部隊增援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