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老人從龔德興家出來後,大家湊了幾斤米,到傅村去請傅半仙。
當晚半夜,那幾位老人帶傅半仙來到彭公祠廢墟前,擺上香案,點上一排香燭,燃上清香。
傅半仙坐在香案前的一張太師椅上,舉香頭頂,朝天唸唸有詞一陣子,然後雙目緊閉,一聲不響。忽然,他大叫一聲,暈了過去,頭仰椅背一動不動。人們屏聲息氣,耐心地等待着。
半響,他徐徐醒來,神情莊嚴,眼睛直視前方,嘴巴不動,卻發出跟原來完全不同的聲音,沙啞,低沉,威嚴,是帶有濃重地方口音的“官話”:吾乃彭直是也,喚吾何事?
幾位老人慌忙齊齊跪下,伏在地上連連嗑頭,恭恭敬敬地說:恩公彭大人,龔申程三家後人不孝,沒保護好恩公居所,給壞人一把火燒了,還望恩公饒恕。
“彭公”徐徐說道:妖孽肆虐人間,註定有此一劫,此與爾等無關。
謝謝恩公寬恕,恩公寬懷大度,大恩大德,我們三家後人感恩不盡!後輩定當早日重塑恩公金身,再造彭公祠,早日讓恩公安生。
暫且莫急,彭直逢玉帝詔令,南天門值宿一月,爲時尚早。
後輩不孝,致使恩公居無定所,後輩誠惶誠恐,寢食難安,早造祠廟,虛待尊位。
妖孽未靖,尚有一劫。爾等不必驚慌,當年彭直救命小事一樁,已享一千五百年香火,還有三千年香火,小小劫難,不足掛齒。
恩公宅心淳厚,後輩銘記在心。恩公祠前千年大樹被壞人所毀,後輩保護不力,還請恩公見諒。
門前雙筷乃棗溪飯食所依,妖孽卸筷,意在生靈塗炭,絕滅棗溪。彭直奉詔心急,一時疏忽,幸及時回身庇護,指點迷津,免遭大劫。
恩公又救棗溪一村性命,恩同再造,後輩感激涕零!後輩尚有一事不明,敬請恩公賜教:恩公祠前樟樹,如今長出嫩芽,是何徵兆?
樹芽初長肚皮發脹,樹齊屋樑望寶出將,樹大如亭不種有糧,樹高三丈該有省長。
後輩沒明白,還請恩公明示。
公差在身,吾去也。
“彭公”突然翻倒在地,昏迷不醒。
過了一會兒,傅半仙緩緩醒來,張嘴說話,不再是腹語,不再是官話,聲音也恢復正常,他茫然問道:彭公來了嗎?
老人們一直跪着不敢動,見他醒來,忙說:來了,來了。有個性子急的忙問他:彭公剛纔說“不種有糧”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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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半仙眨眨眼睛,一副莫明其妙的表情,說:是剛纔彭公說的嗎?什麼意思我怎麼知道!
第二天上午,龔德興和吳富貴在大隊辦公室談事情,有人將昨晚彭公顯靈的事告訴他們。
龔德興笑道:彭公真是好人哪,燒祠砍樹也沒怪罪我們。
吳富貴也笑道:彭公不是說妖孽作怪,本來就有這一劫嗎。哈哈哈,錢政加成妖孽了!
錢政加不是妖孽是什麼?燒了幾百年的彭公祠,砍了一千五百年的老樹,還砍光了山上的樹,逼死了上溪這麼多人。
嘿,我們找到糧庫真是彭公保佑我們的?
傅半仙肯定聽說了我們後來沒餓死人,才這樣說的。叫人不明白的是他後來講的讖語,什麼出將啊,不種有糧啊,省長啊。
出將,就是出將軍吧,申智青是將軍了吧?
他還是大校,他現在應該可以評少將了。傅半仙肯定知道申智青當師長的,才這麼說,他倒會往前看的。智青還年輕,能當上將軍,誰都能料到,這不奇怪。他說什麼省長就胡扯蛋了,我們棗溪能出省長嗎?哈哈哈,只有江帆有可能當省長,可是江帆不是棗溪人啊。
他說不種田有糧食,更是胡說八道!糧食總是靠田裡種出來的,不種田,那有糧食吃啊?
是啊,這不是瞎說嗎。
申智青走進江帆辦公室,江帆一愣:我電話裡不是跟你說好晚上一起喝酒嗎?你怎麼來了?
申智青笑道:你等不住了,誰知道你晚上有什麼事,你日理萬機,等你有空太難了。我明天一早就回湖州,但跟你說的事有點急。
什麼事這麼急啊?等會兒我還開會呢。
好,那我簡單點說,說了就走。是這樣,東海軍區徐司令要調我到東海軍區工作。
徐司令?東海軍區?怎麼回事?
嗨,都是那次跟他比武鬧的。
你跟徐司令比武了?他可是最有名的武功高手啊!不過,你的武功也不錯,誰贏了?
我……
一個年輕人想進來,見有軍官在裡面,就在門口站住說:江書記,快到開會時間了,可以走了嗎?
小陳,我現在跟申師長有要緊事商量,你去叫沈書記去吧。你把門關上。
申智青說:不好意思,耽誤你工作了。
沒關係,是上城區有個大會,他們想我出席,不要緊的,誰去都一樣。
剛纔是你的秘書嗎?換了嘛。
是的,小賴到上城區當區長了。就是他死皮賴臉要我去出席他們那個會的,我本來就不想去。
哇,你的秘書一下去就是區長?
江帆站起身,邊泡茶邊說:小賴跟我十來年了,他下去前已經是市委辦副主任,當區長只提了一級。來,喝茶,我反正不去開會了,也沒有其它安排,今天下午我們好好聊聊。你剛纔說,你跟徐司令比武了?
是啊。
申智青喝着茶,跟江帆詳細談了他與徐司令比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