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搏(七十五)

七十五 端取雪鎮

呂佐週三人出了客棧,經小巷上了狀元巷。到了棲霞街,發現有兩掛人力車,冷箭說:“我們坐車到春園茶館跟老闆談交易,好嗎?”宗雲說:“行啊,坐車就坐車。”呂佐周見他們合坐一掛車,他只得單獨坐一掛車。儘管路上有民兵跑動,卻對人力車不予盤查。

到了春園茶館,三人給了錢,也就鑽進了巷子,迂迴往北邊而去。到了水雲庵便進了空房,這裡的尼姑因戰事紛擾全部散去,沒有人在裡面修行。呂佐周說:“我們三人儘管是第三發走的,但是頭一個到的。我們不妨將這裡收拾一下,他們後來的人能夠很快地住宿下來。”宗雲笑着說:“我們男同志好打發,但她們女同志可要把房間收拾好。”冷箭說:“反正條件好的房間給她們五個女人睡,差的房間我們男人睡,況且我們還要派兩個人站崗。”

走外環路的五個人也到了,人手一多,整個水雲庵也就收拾得有條理了,連廚房裡也弄上了好多的柴火。

水雲庵前後有五幢房屋和兩個偏房。第三幢是正殿,供奉的觀音菩薩。連正佛算在內,共計三十四個菩薩,基本上是女性菩薩。東偏房原先入住的是主持師太、監院、首座、知客等人。此處全歸任小妹等五位女同志住宿,呂佐周、宗雲、李登壽三人宿在最後邊一幢房屋,第二幢房屋預備着褚如功、王俊權二人住宿。冷箭、郭匣鋒二人在第一幢房屋的門裡站崗放哨。

呂佐周、宗雲、李登壽三人在屋裡商談此後的行動。宗雲說:“上面不發命令,我們就不好私作主張。如若不然,我們可以直搗肅委會辦公室,將錢廣用、惲道愷、年鵬舉等人捉拿起來。再也不能讓這些害人蟲胡作非爲了。”呂佐周說:“指揮部到現在都不曾派人向我們發出指令,也不知什麼原因。”

李登壽說:“我是個粗人。依我看,我們應該跟戈桂章連長聯手,他們負責捉拿錢廣用之輩,同時全面接管雪鎮監獄。我們就突襲鎮公所和派出所,捉拿仇閣先、水辰龍、尚扶良以及五個村的村長。”呂佐周擺着手說:“我何嘗不是你這個心情,但是,你要注意,人民軍隊奉行的是一切行動聽指揮,絕對不能自行其事。此外還要顧及到方方面面,否則受到掣肘不談,內外敵人瞅準機會,反而出手打你個埋伏。這裡面的厲害你不曾嘗過滋味。再說,軍區裡也有鬥爭,但他們是高手,講究的是鬥而不破。他們鬥而不破,我們下面的人就不能瞎來了。”

宗雲拍着手說:“是的。宋朝的岳飛確實不簡單,打得金兵抱頭鼠竄。但他不曉得皇帝並不想徹底打敗金兵,他的‘迎二聖還朝’觸痛了皇帝的心病。加上具備間諜嫌疑的秦檜特別會迎合皇帝的心意,說他謀反,有鼻子有眼,結果岳飛命送風波亭。相反,韓世忠就來得促刮,只是向皇帝要求給他一些好房子居住。我們這些人當然不是岳飛、韓世忠他們,執行任務一定要聽從上面的指揮,根本不能憑着自己的性子來。”

呂佐周忽然叫道:“不好,任小妹他們四個人怎還不曾到這裡,我們三人不忙睡覺,出去找他們去。”李登壽說:“有辰況了,再不來就快要到半夜了。夠會得他們四個人被三村的民兵攔截起來,該要去打探一下。”三人起身,快步走出水雲庵。

冷箭說:“呂組長,你們這個時候怎麼還出去呢?”宗雲說:“王俊權、褚如功、任小妹和費蘭珍他們四人來了嗎?”“還不曾來的。”呂佐周動情地說:“他們四人不曾來,我們今夜裡睡覺就能睡得安穩了嗎?”郭匣鋒忽然叫道:“唉,正在往這裡跑的是不是他們?”

呂佐周大踏步跑上前,果然是他們四個人,此外還推着一個捆綁的人。走到第二幢房屋,點起香油燈。宗雲看清被捆綁人的臉,笑着說:“啊呀,這不是雍村長嗎?……唉,把他嘴裡的布條拖出來,讓雍村長說話。”

費蘭珍冷笑道:“稻田惟一,你好厲害,要不是民兵隊長廣進蘭識破了你的身份,我們還真拿你沒辦法。眼下,你該得把你們的陰謀詭計說出來吧。”雍濤田泄氣地說:“你們有衆多的眼睛看住我,儘管有錢廣用、仇閣先他們這些人罩住我,最終還是露了餡。你們殺掉我吧,我只求你們儘早要了我的命,好讓我回到佛國去。”

“住口!”呂佐周揮着手說,“稻田惟一你當住我們中國人也像你們一樣嗜血殺人嗎?你錯了,我們是要你們在正義面前低下你們高昂的頭。你還不服氣嗎?”雍濤田一聽,再也說不出什麼,只是緊閉着嘴。

任小妹說:“這傢伙裝死,就像挺着肚皮的魚兒,全沒有點精神氣。送他到個房間裡好好反省。”褚如功在郭匣鋒的協助下,將日諜關進了西偏房的一個房間。

呂佐周、宗雲、李登壽三人送任小妹、費蘭珍兩人到後邊的東偏房。胡坤英她們三人都出來迎接道,“任組長,你們怎到這個時候纔來?我們三個等你們,都急煞了。”“你們肯定遇到不順巧的事,這不順巧的事是什麼事呀?”“是什麼人阻攔你們?”

呂佐周笑着說:“你們都這麼急的啦,我們三個正準備出去找他們四個,還不曾查點他們到底什麼緣故呢。好,大家進屋裡談。”

五個女人都坐在鋪沿上,三個男人則坐在長凳上。宗雲笑着說:“你們五個女的都盤了鬏兒,看上去都像農村裡的媽媽喲。”費蘭珍噘着嘴說:“你個宗組長最會損我們女同志,沒辦法,出來執行任務,留個耳道毛短頭髮怎好出現在是非的地盤呢?”說着就抹下了鬏兒。

呂佐周說:“宗組長說得不好,你也問問人家費蘭珍四個人今晚遇到什麼事,耽誤了趕到這裡的時間。”任小妹說:“費蘭珍同志還不曾談對象,宗組長你說話歸說話唄,一笑壞三言。”接着她就說了在富民巷趕路的遭遇過程。

原來任小妹、費蘭珍二人白天裡就將三村整個地盤全打探過來了。到了翟巷遇到了村長雍濤田,遭到他的盤問。“你們是哪裡來的兩個女人?我怎不曾望見過你們?”費蘭珍說:“我們到這裡做親戚的。”“是哪家呀?”任小妹笑着說:“你是個什麼人?想做我們兩個女人的佛事?存心不良!”雍濤田打招呼地說:“我是這裡的村長,此處是三村的地盤。對不起,我也是隨便問問的。你們走。”

夜晚,他們四個人走的是富民巷,一開始倒也順利,穿過子午街也不曾遇到麻煩。繼續朝前跑,正前方出現了衆多的民兵。四個人發覺不妙,便一頭鑽進了狹小的巷子裡,徑自跑進了一戶人家的院子裡。

這戶的主人說:“你們是什麼人?”任小妹說:“我們是新四軍巴北地區偵察員,遇到你們三村村長雍濤田帶了很多的民兵攔截。我們萬不得已進了你家院落。”“我是三村的民兵小隊長廣進蘭,你們不用怕,趕快到我家裡來。”王俊權有點遲疑,任小妹拉了他一把,說:“有話到屋裡說。”

廣進蘭說:“我知道你們是來查辦仇閣先這個鎮長的,他手下任用的大多是壞人,特別是五個村的村長沒一個是好人,都是些烏七八糟的人。我們三村的村長很可能是個日本人,我看他的腰勾着,平日裡說話不喊鬼子,都喊皇軍。前天,我在夾巷裡發現他跟一個人接頭,那人喊他稻田君,之後分手他喊那人東野君。這就更證實了我的猜想。”

任小妹忽地說:“哦,我想起來了,一次我在彭集差點抓住這個日本特務,他的名字叫稻田惟一。他逃掉了就沒有現身,想不到他跑到這裡,倒當上了村長,真夠神奇的了。”廣進蘭一聽,叫道:“對對,他叫稻田惟一,我只是對這個日本名字模糊。今日,你這位女同志一說,我也就想起來了。”

院門外忽然有人敲門,廣進蘭說:“別慌,你們四個人跟我到房間裡。”房間北牆有個櫥櫃,廣進蘭上前移開,露出一個小門。四個人便爬了進去,裡面是一個小房間,有牀鋪和桌子。廣進蘭隨後將櫥櫃移回原位,這纔出來到院子裡,不耐煩地說:“你們敲門敲得這麼急做什麼?我跟我家婆娘睡覺睡得好好的,全叫我不得安穩。”

院門一打開,雍濤田帶着五六個民兵直往屋裡跑。在西房間裡翻動了一會,便到東房間搜查。廣進蘭的女人坐了起來,說:“別把我家的兩個孩子弄嚇了。”雍濤田還是打開櫃子看看,連鋪垛都叫人望了望。雍濤田到了院落裡又望了望牆角,實在發覺不到什麼,這才帶着民兵走了出去。

廣進蘭悄悄地跟在後面跑,要到富民巷,他便貼着牆根聽雍濤田說話。“我看見有三四個人跑的,就在這一帶消失的。你們這五六個人就蹲在這裡望住了,我馬上再喊幾個人來。我倒不相信,他們就不出來。”有個民兵說:“我也看見四個人跑的,好像有兩個是女的。”雍濤田咳了一聲,說道:“嗯,恐怕那兩個女的就是探子,白天裡我還遇到過的。”

廣進蘭還想再聽一會兒,雍濤田已帶人來回巡邏。廣進蘭眼看再等下去也是白等,只得返回到屋裡。

他移開櫥櫃,進了裡屋,將雍濤田說的告訴任小妹他們。任小妹問道:“廣進蘭,曉得雍濤田他住在哪裡。”廣進蘭說:“就在我家的西北角,沒多遠,只隔了五六個人家。”費蘭珍說:“我們今晚抓他起來,把他弄到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進行審問。”褚如功躍躍欲試,說道:“讓我來動手抓他,一抓就是個準。”任小妹說:“這次抓他起來,千萬不能弄出動靜來,要悄無聲息。”

費蘭珍笑着說:“這裡的情況我和任組長兩人熟悉得很,再說抓拿雍濤田,一認得出,二找到軟塘埋伏處,三抓拿壞人我們也有一套。你們兩個男人到時候就幫我們押送雍濤田這個日諜。服氣嗎?”王俊權點點頭說:“好好,就看你們兩個女同志出手。”

任小妹、費蘭珍跟着廣進蘭走進小夾巷裡,慢慢地走。到了那西北角,找到適宜埋伏的牆旮旯。三人默不作聲,一直在蹲守。露水已經灑落在他們身上,他們也不言語。一個多時辰過去,雍濤田大約感到疲勞,便要回住處吃點東西。進了巷裡跑過兩個人家,沒料到後邊有人摁倒他,他正要呼喊,一個抹布塞進了他的嘴裡。三個人捆綁他,他一點也動彈不了。

三個人架着他穿過小巷,來到外環路。等廣進蘭喊來王俊權、褚如功兩人到外環路,又費了好多的時間。

呂佐周拍着手說:“好呀,你們將雍濤田這個傢伙抓了起來,神不知,鬼不覺。明日一天,仇閣先鎮長他們是不會發覺到雍濤田已經失蹤的。我們還可以抓他另外的一到兩個村長。這就爲奇襲鎮公所,活捉仇閣先、水辰龍等人提供了條件。”

巴北軍區下達撤銷肅委會這個機構,命所有人員務必兩天之內趕到來亨鎮集中,學習一個星期,重先安排工作。錢廣用接到軍區下達的命令目瞪口呆,惲道愷、年鵬舉更是熱鍋上的螞蟻。“撤銷肅委會機構,之前竟然一丁點徵兆都沒有。吧裡媽稀,唉!”錢廣用不住地捶桌子。年鵬舉嘟囔道:“我們倒黴,匡苕子她們就要神氣起來。”錢廣用說:“我們關押了十二個人,一走,他們這十二個人就真的鹹魚翻身了。”

惲道愷說:“我最不服氣的是匡苕子,已經給她定罪了,就是沒有等到上面的批文。這傢伙不死,我們就要遭她的反攻倒算,前景很不妙啊!”年鵬舉忽然說道:“我們不會僞造上級批文,今夜裡把匡苕子押到刑場處死。讓她到鬼門山去訴冤吧。”

錢廣用點頭說:“就這麼個說項。放過其他十一個,絕不放過她這個掃帚星。”年鵬舉隨即動手僞造批文,惲道愷在旁邊指指點點。

夜裡十點,匡苕子的牢門打開。惲道愷喊道:“匡苕子,你坐起來。這是上面的批文,現在年科長讀給你聽一下。”年鵬舉取出公文拿腔拿調地讀了起來。

“匡苕子,曾用名匡怡、許文蘭、李蛇紅、王二嫚等名,女,二十二歲,本揚縣秦家店人。1937年4月私奔二龍山山寨,充當巨匪牛八爺的壓寨夫人,兩個月後,投奔國民黨特工學校大元山第十三分校接受特訓。特訓期間與文化特務陳茂榮勾搭成奸,隨後到軍統本揚站以站長林根茂老婆身份從事破壞抗日活動。……綜上所述,事實確鑿,認定匡苕子是特務、土匪、漢奸、叛徒和政治娼婦,現判決匡逆苕子死刑,立即押赴刑場處死。”

匡苕子說:“我死前梳一下頭。”年鵬舉說:“可以,但你梳頭要梳快一些,我們急等到上面覆命。”匡苕子的鐐銬去掉了,她便拆開發鬏梳理了一番,隨後盤鬏。她插上髮夾,三四個漢子隨即上來抓住她的膀子反扭起來,麻繩將她五花大綁。

匡苕子只得主動往外跑出牢房,兩個漢子一邊一個叉住她,將她押出監獄。塞進轎車裡,馬上就沿着拿雲巷向南開動起來。

車子停在小茅草屋跟前,匡苕子被押了出來。惲道愷大聲說:“確認匡苕子正身,確鑿無疑。”匡苕子被向前推動了幾步,年鵬舉嚴厲地喊道:“行刑!”劊子手正要舉槍射擊,不料一聲槍響,劊子手的槍落地。年鵬舉急忙拔槍,卻被跟前的一個人打倒在地。惲道愷眼見不妙,拔腿就溜,“砰”的一槍將他擊倒。

戈桂章、排長馬茂堂、警衛員王偉金等十幾個人一躍而起。將在場的年鵬舉、惲道愷等五人包圍了起來。早有兩人上前給匡苕子鬆綁,匡苕子鎮靜地抹了抹頭髮。戈桂章聲色俱厲地說:“年科長、惲科長,你們私自殺人,哪個給你們這麼大的權力?”年鵬舉說:“我們接到了上級的批文。”“拿來我看看。”年鵬舉將批文出示給戈桂章看,戈桂章一把搶了過去,低頭一看,冷笑道:“這是僞造的批文,我要帶到軍區裡驗證。馬排長,你給我把他們五個人的槍都下掉。”

戈桂章和王偉金二人坐車,打算將匡苕子護送到秘密處予以保護起來。當車子開到廣家巷巷口時,遇到任小妹、費蘭珍、王旭紅、胡坤英、韓粉英五個人,便停下車子。

“戈連長,把匡苕子同志交給我們吧,我們保證她的生命安全。”戈桂章打開車門,走了出來,鄭重地說:“我把她交給你們,在你們手上千萬不能再出事。”任小妹說:“放心吧,我們用我們的生命保護她。”戈桂章說:“也好,我們的人馬馬上就全面接管雪鎮。”

匡苕子鑽出車門,任小妹上去握住她的手說:“你這一回吃了那夥人的大苦了。跟我們走!”匡苕子說:“謝謝你們這些人爲我操心,大恩我難以報答你們呀。”

正當匡苕子跑了十幾步,陡然傳來一聲槍響,匡苕子緊急趴下,殺手再打第二槍,已被費蘭珍一槍打了過去。大家尋聲望過去,不遠處一個男子栽倒在地,任小妹飛快地跑了上去,那傢伙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便四腳朝天了。

戈桂章趕緊掉過車子開了過來,首先查點匡苕子,匡苕子安然無恙。戈桂章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殺手,等到拿雲巷來了一行人,便說道:“馬排長,你叫人把這個殺手擡到青雲巷營房裡保存起來,待明日查明他的身份。”馬茂堂隨即喊了聲“是”。接着他問道:“他們五個人就送他們到肅委會辦公處嗎?”戈桂章說:“是的,把槍歸還他們。”馬茂堂再次喊了聲“是”。

戈桂章問任小妹:“你們打算把匡苕子帶到哪裡去?”“天香客棧。”戈桂章說:“你們走這麼遠的路,就怕還要生出是非來,就讓匡苕子還坐到車子裡,任小妹你再帶一個人,我送你們到天香客棧下車。”任小妹說:“胡坤英,就你跟我一起吧。”

戈桂章命令宗順序排長率領二排在肅委會機關大門前警戒到明日八時,不得有誤。命令發出後便驅車把三名女人直送到天香客棧。

當他返回路過鎮公所,發現這裡已被呂佐周帶人端了。仇閣先、水辰龍、尚扶良、劉臘紅、韓俊文等人都被扣押起來。戈桂章進去,呂佐周隨即向他做了彙報。

戈桂章、呂佐周、宗雲三人研究作出決定,成立軍事管制委員會。軍管會主任戈桂章;副主任呂佐周、宗雲;委員馬茂堂、宗順序、楊桂豔、任小妹、費蘭珍、利箭、褚如功、郭匣鋒、李登壽、王俊權、胡坤英、王旭紅、韓粉英、王偉金、修佐、慶壽、辛宇、王虎、陸天明、萬彩邦、筱楊、周祝。呂佐周兼任軍管會辦公室主任,王旭紅任副主任,馬茂堂任組織科科長,任小妹任宣傳科科長,費蘭珍任民政科科長,利箭任軍管會派出所所長,修佐任保衛行動隊隊長,王俊權任商會會長,胡坤英任婦救會主任、筱楊任農抗會會長,韓粉英任財糧委員會主任,楊桂豔任雪鎮監獄長。明日發佈公告。

戈桂章說:“我們三人分工一下,我負責宣傳科、民政科、財糧委員會;呂佐周負責辦公室、組織科、商會、農抗會、婦救會;宗雲負責派出所、監獄、保衛行動隊。”呂、宗二人同意立即各負其責。

宗雲驅車趕到監獄,正好是萬彩邦帶隊值班。“萬彩邦同志,你和楊桂豔兩人都在軍管會名單裡。現在你緊急通知監獄長李文監、指導員楊桂豔、看守長呼延源三人到辦公室開會。”萬彩邦說:“好,我這就派兩個人喊他們開緊急會。”

李文監來到辦公室嚷道:“什麼緊急會呀,今日夜裡怎麼搞的,沒完沒了,就不得安穩。”宗雲說:“你們三人都到了。現在我宣佈軍管會正式接管監獄,重先任命監獄長。楊桂豔同志擔任軍管會雪鎮監獄監獄長。原先肅委會派任的所有人員全部到肅委會駐地報到。但留下萬彩邦、張澤功二人協調管理。”

李文監說:“眼下我們就走嗎?”呼延源氣呼呼地說:“你們也太不近人情,要催我們走,也要等天亮呀。”宗雲勒着眼拍桌子說:“我們這是奉巴北軍區下達的命令,你們要等天亮到肅委會駐地,但我告訴你們,你們明日八點前必須趕到來亨鎮進學習班學習。呼延源你要天亮走,來得及嗎?眼下不是你們這些人討價還價的時候!你們到宿舍簡單收拾一下,二十分鐘後必須開步走!”

過了一會,李文監、呼延源等十一人沒精打采地跑到過道里,有的還打着哈欠,有的臉色煞白。宗雲做了簡單的講話:“這是軍區下達的命令,你們交出監獄管理權後,明早八點前做好一切交接,便踏上奔赴來亨鎮學習之旅。說不定學習之後再予以重任也未可知呀。好了,你們這就走吧。”十一人只得列隊走出監獄大門,往子午街肅委會駐地徒步而去。

肅委會辦公室裡亮着燈,錢廣用有氣無力地說:“眼下進來的是監獄那邊打發過來的,活做大頭夢,一個匡宣回到軍區裡主持工作,變故就這麼大的呀。”他擡起手說:“徐科長,你去叫李文監、呼延源兩個來商議。”徐樂星便走了出去。

年鵬舉說:“我曉得匡宣要回到軍區任職就不是好的兆頭。說的巴北分局有匡宣做委員,卻沒有宣顯榮,這更是我們的噩耗。”

惲道愷說:“宣政委又不曾免職,依然是巴北軍區政委,只不過他不主持軍區工作,主持軍區工作變成了匡宣。只要宣政委還在職,我們這些人就不會慘到哪裡去。”

湯才英抓了抓頭髮說:“監獄裡的那十二人這兩天可能要放出來,他們如果復職,肯定會對我們這些人來個秋後算賬。”

林根妹甩了甩額頭上的頭髮,說:“我們審訊那十二個人用了刑,他們翻過身自然會反攻倒算。我們如何應付他們的反撲?還得拿出個對策,不然,我們這些人要吃他們的苦頭,而且不得輕巧。”

李芳正要說話,徐樂星領着李文監、呼延源二人進來。錢廣用說:“我們這裡是十一個人,商議一下肅委會這個機關撤銷後,我們如何應對陡然變換的局面。也就是說商議對策,拿出措施。對,就這八個字:商議對策,拿出措施。”

李文監說:“第一個就是把致命的文件趕快銷燬掉,不能留後遺症。另外還有那不能露面的審訊記錄也要銷燬。”錢廣用說:“這些東西最是致命性的,絕對不能留下來。惲道愷、年鵬舉、林根妹你們三人負責,致命性的東西一點都不能留下,留下的只能是那些無足輕重的一般性文件。”

林根軒說:“我們以後要統一口徑,絕對不能你說這個,他說那個,最後就會把秘密的東西弄了曝光。如若一旦曝光,我們在此的都沒有好果子吃。”

呼延源說:“我們肅委會內部可能就有內奸,跟駐軍連有聯絡。比如說監獄裡眼下就明擺着三個人:楊桂豔、萬彩邦、張澤功。雪鎮軍管會副主任宗雲今夜宣佈楊桂豔是軍管會雪鎮監獄監獄長。這就說明戈桂章他們之前實際已經控制了雪鎮監獄,到了今夜裡,他們就能兵不血刃地接管了雪鎮監獄。”

錢廣用說:“清理內奸這一項我們已經做不了啊,戈桂章他手裡已經獲取我們肅委會的花名冊,不能再少人了。再說,剩下的時間只有四五個鐘頭,一下子怎排得出來。……唉,畢建榮、李芳,你們兩人也說說呀。”

畢建榮說:“我們走的時候,錢主任你要交代大家一下,每個人都要有好的精神狀態,起碼的儀容不能少,也就是說要打起精神來。再說,上面又不曾解除我們的武裝,咱們身穿軍裝,手裡還有自己的行李,武器也在手裡。上面只不過是要我們到來亨鎮學習嘛。”

李芳說:“我擔心我們死的那些人,都要有個妥當的說法。這些人的名單要全部列出來,死亡原因要明確下來,不能含糊其辭。不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就說這個。”湯才英說:“工作殉職的,包括受到處置的,總共八個人。”

錢廣用說:“好吧,大家要說的都說了。沒事的人就睡會兒,有事的人還要吃點苦,趕緊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惲道愷、年鵬舉,你們兩人留下來。”

這三個人一直沒有閤眼,林根妹剔除的文件全部拿過來,讓他們覈准,覈准過後,隨即放在化紙盆裡燒燬。等他們忙活了一陣,天已大亮。

呼延源忽然走進辦公室裡,說道:“錢主任,這裡的外面牆上已經貼上了軍管會公告,上面公告的是軍管會組成名單。我站在窗口上望的,戈桂章是軍管會主任,副主任是呂佐周、宗雲,二十二個委員。”

錢廣用長嘆了口氣,說道:“想不到他一個小小的連長,竟然獲取這麼大的權力,簡直就像個小諸侯呀。而我們這些人一個個灰頭土臉,蘿蔔真的不如菜根啊!”年鵬舉說:“錢主任副軍級幹部,我們這些人少說是旅級幹部,也就是副師級幹部。戈桂章他個小連長,比我們低三四個級別。”

惲道愷正想說什麼的,林根軒闖了進來,激動地說:“戈桂章他個小連長,這回兒倒發號施令了。他叫人貼出兩個公告,第一個是軍管會組成人員名單,第一個是軍管會任職人員名單。雪鎮一個夜裡改朝換代了。”

錢廣用聽了,一屁股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有什麼迴天之術啊,我們只能聽天由命。”惲道愷、年鵬舉二人也癱在椅子上閉了眼。

錢廣用等人吃過早飯後,都站到裡面廣場上,聽戈桂章講話。“同志們,你們的任務已經打上了句號,對於你們所取得的成就,軍區還是肯定的,畢竟清除了一些真正的日諜和罪大惡極的漢奸分子。軍區領導決定你們到重洋縣來亨鎮學習班學習,時間不會長的。學習結束後,上級領導要重新安排你們每一個人的工作,至於什麼工作,這不是我所能知道的。祝你們愉快、進步!下面由呂佐周同志點名,點名過後,你們就踏上新的征程!”

呂佐周拿出花名冊點名,“錢廣用。”錢廣用便回了聲“到”。惲道愷、年鵬舉等人都跟着說“到”。……呂佐周合上點名冊,說道:“總共六十九人,死亡八人,再留下八人。這八個人是:楊桂豔、萬彩邦、高蓮子、任虎寶、張澤功、韓文清、高中平、線惠安。你們現在出發的是五十三人。錢廣用同志,你把花名冊拿去,你負責把在場出發的所有人一個不少的帶到來亨鎮。”錢廣用面無表情地上來將花名冊接了過去。

戈桂章大手一揮,大聲說道:“出發!——祝你們一路順風!”

送走了錢廣用一行人,戈桂章、呂佐周、宗雲、馬茂堂、楊桂豔、修佐等人趕到監獄,將馮景民、慕容荷、嚴秋英等十一人釋放出來。十一個人站在監獄大門外,戈桂章對他們說:“同志們,你們和匡苕子同志一樣,都吃了錢廣用他們那幫人的大苦頭,受到的冤屈和迫害現在終於結束了。你們還是幸運的,畢竟把性命保存了下來。……長話短說,這裡的條件比較差。你們到天香客棧吃早飯,在那裡生活幾天。現在我佈置給你們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恢復精神狀態。你們都坐車子到天香客棧,那裡有我們的同志接待你們。都上車吧。總共四輛車子,聽隨你們上哪輛車子。”

十一個人下了車子,修佐說:“就在這裡,你們看,那門口已經出來三四個人迎接你們。”他們擡眼望去,發現匡苕子挺着大肚子在招手。巫萍驚訝地說:“唉,匡苕子怎倒已經在這裡呢?”關粉桂說:“她還神氣的,就像不曾吃過大苦的人。”嚴秋英說:“哼,她吃的苦是些狗子都不肯吃的苦呀,捱過死鬥,受過重刑,簡直就要她的命。”

“你們都經受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回出了牢房到這裡,可要好好調養。”匡苕子握着慕容荷的手說。郭匣鋒說:“男同志都住在樓下,跟李介溪同志往裡跑,他安排房間。女同志都上樓上,跟她劉嘯芸同志走,她安排你們住的房間。”

慕容荷哭着說:“我打鬼子吃了那麼大的苦,都沒有年鵬舉這個壞蟲給我的苦頭大,他逼我揭發你的問題,說你是叛徒、漢奸。我說他胡說,他就叫人把我綁起來吊在二樑榜,他拿個扁擔打我的屁股,我整個人就在那空中晃來晃去。此後,我坐老虎凳,拶指最要我的命,我疼得暈了過去。就是年鵬舉這個傢伙揪住我的頭髮往審訊室裡跑。嗚嗚。”

向秀菊說:“我也捱了打,惲道愷一個嘴巴打過來,把我整個人打趴到地,嘴裡出了血。他還說我頑強,打死了活該。……”

牽雲說:“湯才英她個惡匹摳住我頭上的一個軟塘,難受不得了。她說我是匡苕子的忠實走狗,最曉得匡苕子的內幕情況,必須用重刑撬開我的嘴。她這麼一說,徐三虎、曹二那些麻木蟲就叫我坐老虎凳,我渾身的骨頭都鬆動身。嗚嗚。”

匡苕子笑着說:“你們這些同志都因爲我而受到株連啊。我代組織向你們打招呼。好好,打過巴掌忍住疼,組織上是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說法。大家都上樓吧。”

慕容荷等六人安排好了房間,隨後聚攏到匡苕子的房間。巫萍說:“你穿的這紅襖是哪裡來的?”匡苕子說:“我穿的是這裡的老闆娘的衣裳。告訴你們,從靖衛鎮轉到這裡的雪鎮,錢廣用他們想在半路上打死我,幸虧陳樹德副司令員他救了我的命。昨日半夜裡,年鵬舉、惲道愷五個人將我五花大綁起來,說上面的批文下來了,處我死刑,立即執行。多虧楊桂豔他們預先埋伏在刑場旁邊,及時解救了我。連夜將我送到這裡保護起來。就是到了這裡,有個傢伙還朝我開槍,我低頭趴了下來。同志們反應快,那傢伙見無路可逃,便自殺了。唉,我洗了個澡,梳了頭,這纔像個人樣。要不是楊桂豔他們解救我,我這個時候已經在閻王爺那裡留下來了。”

巫萍雙手抓住匡苕子的手,激動地說:“好驚險啊!”向秀菊說:“他們殺掉你,就是一屍兩命,由此可見他們的蛇蠍心腸實在歹毒。”

下午,軍管會召開會議,確立五個村的任職幹部。戈桂章說:“村級幹部是基層幹部,是我們人民抗日機關的根系。偷吃爬拿,賭吃嫖搖,這些二流子一個都不能任用,我們一定要把好這一關。我們要把那些苦大仇深而又有一定能力的人任用起來。今日我們就把五個村裡的幹部落實下來,明日就讓他們到職。”

褚如功說:“戈主任,村級幹部是哪幾個人組成,這首先要定下來。”宗雲說:“村長、民兵隊長、農理事、婦女代表、財委。就這五個人吧。你們看呢?”呂佐周說:“主要村幹部是這麼三個人:村長、民兵隊長和財委。”戈桂章說:“每個村的五個幹部,我們今日這個會是沒法定不下來的,因爲我們對五個村的人都不怎麼熟悉,只能把村長和民兵隊長這兩個幹部定下來。隨後我們派人進駐各村,會同村長、民兵隊長二人再把五個村的村幹部配齊。”

宗順序說:“我提議一村由魏道成任村長,邱文任民兵隊長。”呂佐周見大家沒有異議,便寫了下來。二村村長笮衛華、民兵隊長杭雲傑;三村村長廣進蘭、民兵隊長許雲英;四村村長翟進、民兵隊長廣進貴;五村村長蓬協萬、民兵隊長向義之。

馬茂堂笑着說:“終於把五個村的兩個主要村幹部安排下來,原先仇閣先他安排的都些什麼人呀。我估摸他仇閣先安排村幹部就是一個條件,這就是要絕對聽從他,他能夠說東不西,聽他如意打調。”

王俊權氣憤地說:“仇閣先他太荒唐了,竟然用個外人做三村的村長,沒根沒底,而且這個人是個鬼子的特務。”好多人聽了都驚訝不得了,“要死的,鬼子都打進我們的村公所當主要幹部,簡直是黃鼠狼養在雞窩裡呀。”

宗順序說:“三村的村長叫個雍濤田吧,這個蟲吃起來大家都沒他兇,而且專揀好的吃。他剝個熟雞蛋,拿起來一滾一搓,殼子就全部掉落下來,整個蛋往嘴裡一塞。平常人吃了一個雞蛋,他三個雞蛋早就下了肚子,第四個雞蛋的殼子倒已經脫了下來。吃魚吧,他揀起整個魚兒,頭一掐,大嘴一咬,不知他什麼本事,魚卡就全部剔了下來,魚的整個骨架完完整整的,就是上面一點肉都沒有。吃肉他專揀大的揀,瘦的肥的全部下了肚。他說話呀,吃不過人是一世的罵名。又說斯文不在吃字上,有的吃就下勁地吃,不吃哪來的精神力氣。做官做府不就圖點吃嘛。我就不曉得他是個什麼人,吃歸吃,也要顧及別人呀,世上哪有他種人死吃死喝,全不立品。”

王旭紅笑着說:“難怪他的名字叫濤田,濤田是個什麼人呀?是上古時候一個貪吃貪喝的傢伙。不過,那個名字稍微變了音,叫饕餮。饕餮是縉雲氏的兒子,跟混沌、窮奇、檮杌並列,稱之爲四凶。這傢伙長的什麼樣子呢?羊子的身子,人樣的臉面,夾子窩裡長眼睛,老虎的牙齒,人的兩隻手。由於他死吃,最後把自己吃了撐死。嘻嘻,這個雍濤田,他的日本名字叫稻田惟一。就是稻田也能讀成諧音饕餮的呢。”

褚如功說:“對了,我聽好多人說,雍濤田這傢伙喝酒非要喝個二斤朝外,還說他最喜歡喝日本清酒,他最多的時候,喝三斤酒還有說有笑。這麼個壞傢伙也確實是個饕餮呀。”

戈桂章說:“廣森、蓬武蘭、笮俊、翟瑾這四個人政治上有沒有大的污點?”呂佐周說:“這四個人大的污點倒是沒有,就是德行上有問題。廣森騙吃騙喝,蓬武蘭是個二流子,一年到頭怕做農活,笮俊跑到哪裡都惹禍,喜歡這個摸摸,那個扳扳,弄壞了人家的東西不知有多少。翟瑾就是個小偷小摸的戶口。他家的鄰居見了他,都馬住他,你不注意,一些東西就被他拿了去。”

戈桂章說:“品質惡劣,這些人怎能任用啊?連跑腿的活兒都不能任用他們,手腳不老實,最容易會做壞事。不怕馬王三隻眼,就怕人懷兩條心。他們這四個人心口裡老是有個私利,叫他們爲人民做事,他們隨時隨地偷吃爬拿。敵人從他們身上打主意,那是最容易不過的了。自古以來,任官惟賢,做事惟能,所重視的就是德行和才能。這四個人德行有問題,我們既不能任用他們,也不能姑息養奸,應該對他們進行嚴肅教育,幫助他們改掉壞毛病,做一個正常的勞動者。”

這真是:驅除烏雲換新天,滌盪濁水正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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