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北血拼(26)



倒三角身形的日本兵,臉上泛着營養充足的油光。這是武田騎兵大隊的人,他們通過煤黑色的狼兵墳,逼近獨立營據守的一線長城古牆。嚼了一頓水煮牛皮腰帶的戰士們好歹聚攏起一絲力氣,見一片徒步的日本騎兵漸行漸近。該來的終究得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況且,對於獨立營倖存者來說,等來鬼子比干等鬼子更好。要麼活,要麼死,該有個定數了。現在來看,等待纔是最大的折磨。

狗娃子帶着幾個人貓腰跑到安置傷員的烽火臺裡,衛生員知道早晚得面對這一刻,沒有過多的悲傷,只是跟一個戰士討來一顆手榴彈別在腰裡。狗娃子等人開始給傷員分發手榴彈,幾個人分一顆。狗娃子說:“光榮彈拿好,瞅着差不多了,哥兒幾個一起上路,有照應!”

傷員們無一例外的沉默着,一臉死灰色,但接手榴彈的動作毫不猶豫。羅真金看着這一切,渾身包裹在恐懼和絕望之中。躺在他身邊的一個傷員對他說:“俺拉弦的時候你離着近點兒。”

羅真金不說話,傷員看出他的恐懼,不屑地說:“孬種!”

端木雪抱着劉皮實跑進烽火臺,羅真金絕望地看了她一眼。端木雪將劉皮實塞給羅真金,說:“我能頂多久頂多久,你照顧好皮實。”

不等羅真金答話,端木雪和已發完手榴彈的狗娃子等人一同奔出烽火臺。羅真金看到端木雪手裡拿着的是她防身用的柯爾特。這種槍在羅真金眼裡跟玩具差不多,跟日軍打陣地戰,這玩具有用嗎?羅真金掙扎着站起來,奇蹟般的沒再踉蹌,他的動作看起來跟沒受傷一樣。

此時獨立營陣地上已是槍聲爆炸聲連成一片。端木雪正奔跑着,忽然有人擋住了她。是一臉死相的羅真金。羅真金對她說:“你拿你這玩具跟烽火臺裡貓着!老爺們兒沒死絕以前用不上你打鬼子!”

端木雪想繞過羅真金,但羅真金不由分說的擋住她。這貨死氣活樣的有一陣子了,冷不防如此精神讓端木雪詫異,轉瞬間她又極爲感動。如果不是因爲她,就羅真金的傷勢,帶死不活的躺着他都會痛苦萬分。此刻,他卻跟沒事人似的擋住她,讓她貓着,只要他不死,就用不着她去跟日軍拼命。

羅真金見端木雪呆立着不動,着急的吼道:“趕緊去呀!鬼子來了,俺先上!俺先死!因爲俺是你男人!”他吼完了,轉身撲向已被金屬狂潮徹底籠罩住的獨立營陣地竟沒有一絲退縮和猶豫。

獨立營陣地上,唐龍凱翻滾着躲避日軍的炮彈和機槍子彈,嘴裡不忘叼着半截水煮牛皮腰帶。不遠處的關山豹同樣如此,所以喊聲很是含糊:“老三!過來裝彈!”

先前主動湊過去給關山豹裝彈的八路軍戰士已被打成漏勺了,屍身下殷紅的鮮血還在不斷擴散。一片機槍子彈自下而上打來,關山豹向後一仰,目擊者都以爲他凶多吉少時,他又起身往旁邊另一個戰位移動。

唐龍凱趕緊迎過去接下關山豹的備用步槍,飛快的往槍膛裡裝了五顆子彈。關山豹在一旁打出五顆子彈後將空槍拋過來,唐龍凱忙不迭的把備用步槍拋過去。

一旁的老鈕釦住捷克式機槍的扳機猛掃仰攻的日軍,他槍口所指的方向躺着一片尚有餘溫的日本屍體。錢大腦袋抱着一摞機槍彈匣冒着彈雨爬過來,推推伏臥一旁的原機槍手,老鈕吼道:“死啦!趕緊的幫我續彈!”

錢大腦袋應了一聲,老鈕拔下空彈匣後,他趕緊填了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匣。

忽聽拴柱子吼道:“媽呀!頂不住啦!”

衆人已經發現,武田騎兵大隊身後出現了更多

的日軍,可說漫山遍野,蝗蟲似的。不用說,一定是當面日軍將消息告知了主力。現時更多的日軍接連不斷的涌入狼兵墳。這樣的陣勢,別說一個縮水大半的獨立營,就算一個整編師怕是也要被日軍啃光。

洪江河吼道:“別瞎吵吵!該咋打就咋打!老子一個營今天就拼光在這兒啦!”

有人大喊:“營長!咱死了不要緊呀!任務要……”

一陣怪吼傳來,獨立營陣地啥時間淹沒在一片鐵血之中。碎肉、碎石、彈片四散飛舞,沖天的風暴撕扯着暫時沒死的人。日軍的重炮犁過此地,古城牆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倖存者暫時喪失聽力,日軍的刺刀已頂到跟前。洪江河掄開鬼頭大刀,當面一個日軍身首異處。洪江河那時管不了許多了,他拼着最後一口氣與蜂擁而上的日軍肉搏。陣地上所有還活着的人與日軍攪成一團,槍戰之後的白刃戰,真的是一錘子買賣了。

日軍瘋狂的轟炸讓活人們兩耳轟鳴,眼裡也只剩下滿臉殺氣的日軍。他們聽不見捷克式輕機槍的怒吼從日軍一側傳來,一排憤怒的子彈像仿似一條巨大無形的手臂將一些日軍攬入大地的懷抱。間歇了不到兩秒,又是一陣掃射讓一些衝鋒的日軍栽倒。眼尖的倖存者有所發現,開始時以爲援兵到了,很快又有悲壯的恍然。援兵不會來了,這是最後一戰,任務失敗,他們全部得死。

幾把鋒利的刺刀同時刺向來不及更換彈匣的羅真金,羅真金險險躲過,緊接着拾起來自古城牆的碎石塊招呼日軍。日軍不避這樣的打擊,接連發招將羅真金逼到一處角落。眼看再發一招就給羅真金刺一個透心涼,一個舉刀要刺的日軍胸前綻出一朵血花。眨眼的工夫,圍住羅真金的日軍全部倒地。端木雪快步奔到羅真金跟前將其扶住,羅真金看到端木雪的柯爾特槍口還冒着縷縷青煙,真想不到她居然有膽量殺人。

不及多話,又有日軍撲來,這次幾個八路軍戰士迎了上去,暫時擋住日軍。端木雪說:“走!咱們一起去死!”

羅真金悲壯的笑笑,推開端木雪,他說:“俺是個當兵的,有機會戰死的話,就不自殺。”

他殺得興起了,從地上拾起死亡日軍的三八大蓋怪吼道:“老子堂堂一個兵!不是當孬種窩囊死的!是戰死的!”

蜂擁而上的日軍越來越多了,一些獨立營的戰士深知退無可退唯有一死,索性就往腳下扔手榴彈。爆炸此起彼伏,中日士兵不斷倒下。還在與日軍纏鬥的人,漸漸被逼到城牆盡頭。再往後就是一個瞭望臺了。刺刀對拼中又有一些戰士與日軍同歸於盡。被獨立營保護的端木彧等人被八路軍戰士推進瞭望臺,洪江河帶着獨立營戰士在瞭望臺外死頂日軍的人海。早先爬上瞭望臺的唐龍凱和關山豹居高臨下射擊日軍,打光了他們所有子彈。正要往下扔石頭砸日軍的當口,就見一些猛撲向烽火臺的日軍忽然躺倒一片,那座烽火臺裡安置的是獨立營的傷員,根本沒可能讓日軍一下子躺下那麼多!

是援兵!

聽力沒怎麼恢復,但見那麼多馬蹄踏在地面上,怎麼的也能想象出萬馬奔騰時發出的震人心脾的陣陣巨響!是騎兵團,來接力的騎兵團!

只一下子,中國騎兵將逼近烽火臺的日軍悉數淹沒。再然後,一部分騎兵戰士迅速下馬,掄起馬刀撲上了滿是日軍的古城牆。

另一部分騎兵戰士繼續催馬疾進,奔過古城牆的缺口,在後續日軍的隊列中衝出無數條血肉衚衕。這股騎兵訓練有素且不懼死,在不適於騎兵作戰的山地中來去如風,冒着日軍步兵的刀槍彈雨持續衝鋒。

在將日軍逼得足夠遠後,他們跳下馬背就地臥倒,用騎槍點射日軍,直到日軍不得不向後退卻。

獨立營陣地上橫屍一片,被逼退到瞭望臺之下的幾十個倖存者仍保持預備突刺的姿勢。中國騎兵們迅速佔據獨立營陣地,將友軍屍體有序的搬運下去。一個細長眼、寬臉、大鬍子的魁梧男人快步走來,狗娃子見到此人,習慣性地擋在洪江河之前,毫不收斂濃重的殺氣。

“我姓包,晉察冀軍區騎兵九團團長。”包團長看看殺氣不減一分的八路軍戰士,又說:“我奉命前來接應你們,你們的任務完成了。”

洪江河拉開狗娃子,想對友軍擠出些笑容,可他笑不出來了。他看看遍地的碎屍血屍,自己離死也僅差一步而已。他的獨立營能動彈的都在這裡了,算上傷員,獨立營能喘氣的活下來有一百個?

包團長恐怕也被一場慘烈的搏殺震驚了,他和洪江河一起看血戰後的場景。若是騎兵團晚到一步,任務也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端木彧一行從瞭望臺裡出來,洪江河指着他們對包團長說:“我在這裡把他們交給你了,老包?”

包團長木訥的笑笑,想起他還不知八路指揮員的姓名,便問:“同志貴姓?”

洪江河道:“免貴,姓洪,名江河。”

包團長點點頭,從腰間解下酒囊遞給洪江河,道:“草原白,好酒,老洪你嚐嚐吧。”

洪江河接了,仰脖子猛灌一口,道:“好酒!”

喝了酒,緩解了精神,他思及騎兵團提前出現,必然就想到先前被他派出去求援的小虎子,便問包團長:“你們來的挺快?是不是見過一個半大孩子?大約這麼高吧?”他用手比了比,繼續道:“我們早到了,一直被鬼子追殺,那孩子是我派出去的。”

包團長搖搖頭,蒙古人生性實在,連帶着講話也不會繞彎,他說:“犧牲了,我的人看到一夥兒僞軍用馬馱着他的遺體,像是要埋他。我的人打跑了僞軍,那個孩子,穿着咱們八路軍的軍裝,附近就我們一支八路,誰又都沒見過他。我們都覺得應該是你們提前到了狼兵墳,更可能遇上了麻煩。我們也來不及請示領導了,提前出動到這兒來接應你們。”

洪江河痛極,卻又不表露出來,只是又猛灌了一大口蒙古烈酒,包團長繼續說:“他是孩子,也是好漢,要不然,僞軍不會想到把他埋了。蒙古人都是天葬,能想到給漢人土葬,除非真正敬佩他,否則不會的。我們把那孩子埋了,他是咱們八路軍的英雄!”

洪江河當然能想到小虎子身處死地面對敵人時將會爆發怎樣的英勇。小虎子是他的兵,他和他的兵是一樣的。既然註定一死,死前必定拼個痛快!

包團長說:“老洪,剛纔我瞧着鬼子的數目,至少一個聯隊呀,這裡不安全,你們先跟我們往根據地轉移吧。”

洪江河點頭,衝獨立營的弟兄喊:“都拾掇拾掇!仔細點兒!戰死的弟兄,不能擺在那裡給牲口當食物,拼一把力氣給埋了吧。武器彈藥、食品藥物,儘量多拿!”他的兵不多了,想恢復元氣就得招兵,光有兵是不夠的,還得有稱手的傢伙才行。

包團長命令手下幫獨立營的弟兄掩埋戰友屍體、拾掇戰利品。散落一地的日軍裝備只要還能用的全部打包。包團長特意交代,騎兵團不許手欠,打掃戰場所得全部屬於獨立營。人多好辦事,一切準備妥當後,騎兵團勻出一些馬匹給獨立營,一哨人馬在前探路,大隊人馬將獨立營、端木彧一行護在中間,隊伍迅速深入察哈爾境內,往騎兵團的根據地快速前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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