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血殷紅(11)



殷紅的鮮血像是決堤的洪水,徹底淹沒了腳下的黑土地。一身戎裝的唐龍凱在屍山血海中護住最後一面殘破的青天白日軍旗。他怒目瞪視緩緩接近的日軍,日軍手中一把把鋒利的刺刀上沾滿了弟兄們粘稠的血液。

“吹衝鋒號!吹衝鋒號!”唐龍凱嘶吼着。沒有人應答,也沒有淒厲的衝鋒號聲響起。

日軍的刺刀更近了,唐龍凱拾起地上的鬼頭刀,大吼:“來吧!狗日的!來吧!”

忽然的,眼前的鬼子不見了,但仍是屍山血海。好像唐龍凱又回到了1937年的南京。耳畔響徹中國人瀕死的哀嚎和日軍變態的鬨笑。孕婦腹中已成型的胎兒被刺刀挑了出來,成百上千的戰友被機槍掃倒在江灘上。少女無助而絕望地掙扎,徒勞的反抗,發出陣陣呼救,沒人來救她,有能力救她的人早就放下武器了,然後再被敵人整百上千的射殺,或被當做練習拼刺的活靶子。獸兵們輪番糟蹋不幸的少女,少女死後沒閉上雙眼,無神的目光好像仍透着無盡的絕望、怨恨。日軍將汽油澆灌在無辜百姓的身上再點上一把火,看着中國人被烈火包裹住後瘋狂滾動的身體,聽着中國人竭斯底裡的慘叫,日軍殘忍地笑着,那笑聲絕對不屬於人類。這些人形魔鬼!

中國人的鮮血,染紅了潺潺江水。

在教會學校,那麼多女性師生,赤裸着死去。那麼多姊妹,該死的日本鬼子即使只留給她們一分鐘的生命,也要讓她們受盡六十秒的活罪!穿着軍裝的唐龍凱,目睹這番慘景後瘋了似的毆擊自己的頭顱,他是軍人,卻沒能保護好他的姊妹同胞,甚至無法保護自己的母親和藍旗屯最後的鄉親。

唐龍凱想到了死,他不想再活了。淞滬會戰,喋血黃浦江;保衛南京,背城血戰。輸了,很徹底。幾十萬弟兄,懷揣殺敵報國的志向,告別父母妻兒奔赴沙場,最後屍骨無還。或許,戰死的弟兄還算幸運的,至少他們力戰殉國,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仍然堅信他們的死將換來中國的獨立自由,他們堅信,中國會勝利,首都還是首都,中華還是中華。那些活着目睹此後慘景的人,纔是真的不幸。他們自責、內疚、惶恐,這樣的情緒,以及那些在腦海中永遠揮之不去的慘景,將會在他們的餘生中不斷折磨着他們!直到生命的盡頭。

南京城破,知道都發生了什麼嗎?獸性大發的日軍,屠了我們三十多萬人!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兵民!

唐龍凱不想活了,可明明別在腰間的軍刺竟不見了。求死不得的他,只能不斷嘶吼着:“畜生!畜生!連女人和孩子都不放過!畜生!!爲什麼不衝着當兵的來?畜生!!爲什麼殺那麼多老百姓?!”他撕扯開自己的胸襟,在他的胸脯上狠抓,很快他的肌膚變得鮮血淋淋。

牛蘭花死死按住被噩夢魘到的唐龍凱,防止他繼續自我傷害。唐龍凱漸漸力竭,終於停止掙扎。面部表情仍然可怖,嘴裡不斷髮出輕微的呻吟,間或身體還會抖動一下。牛蘭花又去熬湯了,她的目光越發陰鬱,唐龍凱的噩夢,何嘗不是她的噩夢。

唐龍凱在不安中醒來,胸口火辣辣的疼,他剛纔在噩夢中的自殘實在夠狠。他並不在乎,努力支起半個身子,藉助微弱的燈光他看到正在熬湯的牛蘭花。牛蘭花看了他一眼,說:“馬上就好,別急。”

唐龍凱也不道謝,心中所想的是,吃飽了再上路也不錯。他仍是一心尋死毫不含糊。牛蘭花卻又說:“好好活着吧,爲了你那些兵,你不死,他們的仇還有得報,你死了,他們就白死了。”

唐龍凱輕哼一聲,道:“我這麼個一無是處的東西,給弟兄報仇?軍人的最好歸宿,戰死沙場。我應該和我的兵共同赴死纔是!戰局發展到今天,退無可退,求生不得,

那就該英勇戰死!我呢?我要苟且偷生到什麼時候?輸了太多次,有臉活着,想也不敢想!”

牛蘭花也輕哼一聲,說:“難怪,難怪你的兵全死光!那夥子兵夠倒黴,跟着你這麼個缺心眼子的官兒,不死還能咋的?”

兩人開始彼此瞪視,終究唐龍凱底氣不足,不再迎擊牛蘭花犀利的目光。他重新躺下,說:“蘭花姐,我是真的,一無所有了。我不知我能咋辦,我愁,恨!愁我的隊伍我的國家,恨我的敵人。我愁,恨,搞得我老早以前就睡不着覺,真睡着了,噩夢一個接着一個。在鳳縣,我失去了我的家人,我姥爺,我三姥姥,我小舅舅,還有我爹。在淞滬,我失去了那麼多兄弟,其中有我的結拜大哥。在南京,我的同學、鄉親、夥伴,還有我娘,都死在鬼子手裡。在東北,跟着我的弟兄先後有兩百多個,我帶着他們打呀跑呀,那時候我給弟兄一句承諾,帶着他們殺鬼子,殺光所有入侵的鬼子!等到光復之日,我和他們一起喝醉。現在跟着我的弟兄都沒了。我的心肺快炸了!難受死我了!你讓我活,我怎麼活?現在多活一秒鐘,就多受一秒鐘的折磨!蘭花姐,我咋辦?我咋辦?”

一碗香噴噴的兔肉湯送到唐龍凱面前,牛蘭花的眼神依舊犀利,道:“喝了這碗湯,不夠還有。”

唐龍凱接過湯碗大口喝開。牛蘭花又說:“可如果你想吃飽喝足就去尋死,絕對不行!你們家,欠俺們牛家兩條人命!俺還救了你兩次,你記住,你喝了俺給你燉的湯,就算十五個鬼子性命抵得上一個中國人的命,你還得殺足六十個鬼子!這樣,你纔不欠俺的!那時候你還想死,你才能隨意。”

唐龍凱喝乾了一碗肉湯才又擡頭看牛蘭花,牛蘭花拿過空碗去鍋裡舀滿了湯,這次湯裡還有貨真價實的肉。唐龍凱沒有任何言語,不停地喝湯吃肉,這段日子可把他餓得夠嗆,直到他真的飽了,猛然想起牛蘭花還沒吃飯呢。他再看牛蘭花,坐在一邊嚼着從抗聯陣亡戰士那裡蒐羅來的雜麪餅子。他問:“沒有肉了?”

牛蘭花反問:“你還沒飽?”

唐龍凱趕緊說:“沒,我飽了,可好像一點沒給你留。”

牛蘭花說:“俺不用吃肉,你吃了這麼多,該答應俺了吧?”

唐龍凱沒反應過來:“答應你啥?”

牛蘭花:“繼續殺六十個鬼子,償你們欠俺家的兩條人命,償俺救了你兩次小命。”

唐龍凱揉了揉生疼的腦袋,閉目良久,終於說:“好吧,我繼續殺六十個鬼子。蘭花姐,到那時,我不欠你了,我家,也不欠你了。”

牛蘭花沒再言語,默默地吃完雜麪餅子,起身走到門口進行一番加固。唐龍凱這才聽到外面野狼的嚎叫很是瘮人,此地比抗聯密營更偏僻,自然少不了各種傷人的兇獸。唐龍凱問:“蘭花姐,你一個人在外面多久了?”

牛蘭花回答:“鬼子來了以後,俺再沒回過家。”

“那你,真的沒跟抗聯有過接觸?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咋生存呢?”

牛蘭花沒有馬上回答,她掐滅了窩棚裡的燭燈。窩棚裡黑暗下來,唐龍凱因爲頭部的創傷,也好像忽然跌入了黑暗的深淵,他一陣眩暈,輕聲呻吟了一下。

黑暗中,牛蘭花一聲嘆息,道:“咋生存?就是這麼生存唄。其實俺以前也跟過隊伍,要不你以爲俺咋能有這個本領,孤身一人在深山老林裡生存。可是,俺走的不是正道,當年入的是個綹子,大當家是女人,拿俺當親妹妹。俺們砸響窯,劫官車,專門跟鬼子漢奸過不去。後來,綹子讓關東軍給剿了,大當家死了,俺逃了出來。就是這樣了,多的你別再問。”

唐龍凱的腦袋很痛,牛蘭花的這些話又

實在很不好理解,放到平時腦袋不疼,唐龍凱也要消化一陣子才能想明白的事情,現在就先放下吧。唐龍凱只好說:“蘭花姐,你太不容易了。”

牛蘭花走到牀邊,脫下棉靴爬到裡面,縮進虎皮毯子裡,緊緊擠在唐龍凱身邊。唐龍凱一陣窘迫,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外挪了挪。沒想到牛蘭花竟然大大方方的抱住唐龍凱的身體,說:“你別動,俺沒別的意思,你受傷了,身子骨弱,咱倆擠擠,你不會凍到的。”她說着就將唐龍凱往她這邊攬了一把,幾乎讓唐龍凱的腦袋靠在她豐滿的胸部上。唐龍凱真的不想這樣,不是他不正常,而是他從未和他母親以外的任何女人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他的頭靠着女性柔軟的胸部,搞得他心裡癢癢的,可他至少還知道啥叫羞恥。所以他很窘迫,不知如何是好。

許久,唐龍凱才適應這樣的感覺。可他的整個身子還都是僵硬的,他想翻個身都不好意思,莫名其妙的他怕生出啥變數來。牛蘭花像是睡着了,口中如蘭的氣體,身上天然的女人香,都讓唐龍凱有不一樣的感覺。唐龍凱不敢再想,只好閉着眼命令自己馬上睡過去。忽然,牛蘭花開口道:“你可能不知道吧,龍凱,你姥爺活着的時候,不止一次跟俺爹說過,要把俺嫁到你們唐家。”

唐龍凱一時不好反應,下意識地:“嗯?啥?”

牛蘭花說:“就是讓俺嫁給你,當你媳婦。”

恰好趕上唐龍凱的腦袋中招部位又是一陣疼痛,唐龍凱下意識的張嘴說話:“靠!咋回事?”

這話確實不合時宜,牛蘭花的話語中摻雜了怒氣:“你不樂意?你以爲俺樂意?俺爹孃……咋沒的?你以爲,俺樂意?”

唐龍凱趕緊說:“蘭花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實在是……頭疼得緊!”

牛蘭花的下一個動作來得很迅速又很溫柔,她用手輕撫唐龍凱的額頭,說:“受傷了,當然疼。你說你打過大陣仗,有經驗,咋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呢?忍忍吧,總會好的。”

宋美玉活着的時候,唐龍凱都多大了,只要睡不着覺,宋美玉也總是輕撫唐龍凱的額頭,這樣的親暱動作會讓唐龍凱本能的周身溫暖、心理放鬆,不多時便會沉沉睡去。牛蘭花輕撫唐龍凱的額頭時,唐龍凱同樣周身溫暖,心理卻不曾放鬆。他忽然有觸電的感覺,手臂不聽使喚,他猛地翻身,一把攬住牛蘭花的腰。牛蘭花的身體一顫,怒道:“你這兵痞!要做啥?”

唐龍凱只是將頭深深埋在牛蘭花的懷裡,說話帶着哭腔:“姐!我想我媽了!我媽……也總是這樣……摸着我的頭,哄我睡覺……姐……我想我媽!媽……”

唐龍凱真哭了,從逃出黑匣子山,橫跨三國萬里轉進,那時起他就很少哭了。成年後當兵吃糧,訓練場上摸爬滾打、戰場上刀口舔血,多少慘烈的仗,多少兄弟手足死在他眼前,他沒哭過。媽媽被鬼子害死了,他只是默默地在媽媽的墳前流下幾行熱淚。在東北的深山老林中,當他遇見故知,鳳縣的鄉親,與他家有着不解之緣的漁家女兒,讓他想起太多太多,他終於哭出了聲。他在牛蘭花懷中痛哭,涕淚一發不可收。

牛蘭花也流下兩行熱淚,她並不知唐龍凱是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油子,對唐龍凱逃離鳳縣後的生活及變化更一無所知。可她明白,只要是一個敢在險惡的東北淪陷區拿起槍跟鬼子乾的男人,不說他有多英勇無畏,至少對得起自己男人的身份,是無可爭議的爺們兒。爺們兒不會輕易流淚,更不會發出如此讓人心碎的哭聲。男兒有淚不輕彈啊。可能是同病相憐,可能是母性使然,牛蘭花溫柔的也更緊的摟住唐龍凱,讓這個鬍子拉碴的男人,這個讓她一度仇視的男人,躲在她懷中痛哭失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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