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永正心裡定了主意,倒是很快就找到了機會。
太子紀昌薨逝得突然,要葬入皇陵得緊急準備好一些事宜,紀霖被派去皇陵打前站,監督查探太子葬入皇陵的各項事宜是否都準備妥當,這一去就要有十幾天的工夫,直到紀昌的棺槨入了皇陵以後纔會回來。
瞿永正一大早找了何全過來:“我昨天服了兩丸養榮丸後又喝了點小酒,今兒個一早起來就覺得這胸口有些悶……”
何全唬了一跳:“小的馬上去請陸老過來。”
瞿永正連忙喚住了他:“不用不用!老陸那人…要是知道我服了藥還喝酒,那張臭嘴還指不定說出些什麼來。”
陸遙和瞿永正不對付,經常互掐,這事兒何全也是知道的,聽到瞿永正這麼一說,遲疑了片刻就道:“那我去請錦元堂的董大夫過來,他醫術也是極好的……”
瞿永正擺了擺手:“不過是有一點悶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要不……這藥既然是謝九殿下親手做的,不如你帶我過去找找她,我跟她當面問清楚一些禁忌事項,再請她給我把把脈,也放心些。”
這敢情好,謝九殿下這一出手,也能得了瞿先生好感,何全連忙去安排了,怕引人注目,親自駕了輛普通的青帷馬車,陪着瞿永正晃晃悠悠地去了城外的鹿鳴泉。
何全沒到過藥田莊子,進了大鹿村找了人剛問了路,那村人就笑眯眯地指了指遠處一塊地裡:“喏,今兒個謝九殿下剛好來地裡看藥材長勢呢,那邊不就是!”
何全忙把馬車趕了過去,看清地裡那道寶藍色的身影果然就是謝青沅,連忙停了車跳下車轅,站在地頭歡喜地喚了一聲:“謝九殿下!”
謝青沅剛查看完這一片藥材的長勢,跟江莊頭說了幾點施肥的注意事項,聽到聲音擡眼見是何全,心裡不由一跳,急步走了過來,壓低了聲音:“何全你今天怎麼過來了?你們王爺是不是有什麼事?”
瞿永正坐在馬車裡聽到她的話,不由暗自點了點頭,就衝謝青沅這幾句話,就知道她把紀霖放在心上了的;一會兒見了面那就好說話了。
何全行了禮才把今天過來的事說了,又悄悄兒地着重把坐在馬車裡的瞿永正的來歷點給謝青沅知道:“……裡面那位瞿先生深得王爺敬重,王爺待他半師半父的,殿下一會兒多用心些爲他診脈。”
得知瞿永正是從小教導紀霖學業的先生,又是他在寧州藩地的智囊軍師,謝青沅也鄭重起來,莫名又多了絲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讓跟着過來的撫春和靜夏等在一邊,自己整了整衣裳上前。
見何全過去通傳了又撩了車門簾子,謝青沅立在車轅邊恭敬行了禮:“瞿先生好。”
瞿永正坐在車裡還了一禮:“謝九殿下不必客氣,外面風大,還請謝九殿下上車一坐。”又擡眼看了看何全,“何全,你去旁邊守着點。”
見謝青沅上了馬車,何全忙應了一聲遠遠站開了去。
瞿永正先前聽着聲音清朗,等謝青沅坐在對面,仔細看了她一眼,見她並不是自己原來以爲的妖豔狐媚類型,知道紀霖還是有眼光的,心裡舒坦了一點。
謝青沅坐正身形後擡起了頭看向瞿永正:“瞿先生是有哪裡不舒服?還請把手伸出來容謝九診一診脈息。”
她這一擡頭對視,那雙水眸就被瞿永正看了個正着,剛剛還舒坦的心一下子又被這雙桃花眼給揪了揪。
這位謝九殿下容貌秀雅,雄雌難辨倒也罷了,只這一雙眼睛雖無狐媚,卻是勾人,難怪王爺那麼維護記掛着此女……
見瞿永正只看着自己不說話,也不伸手出來,謝青沅微微詫異地挑了挑眉:“瞿先生?”
瞿永正回過神來,依舊並沒有伸手讓她診脈,而是直接了當地開了口:“我身體無恙,不過是找個籍口讓何全帶我過來見你一面。”
瞿永正再是把紀霖當兒子看,紀霖上面自有燕皇纔是生身父親,而且也沒有這種跑過來相看自己的理;想起何全剛剛提起的瞿永正身爲紀霖智囊軍師的身份,謝青沅心裡突地一沉,面色也凝重了起來:“瞿先生有何指教?謝九洗耳恭聽。”
“我知道王爺曾應承你要娶你爲正妃,不過如今局勢有些轉變,”瞿永正瞧見謝青沅面色微變,微微一頓繼續說了下去,“前些時日元國公元遇春託了人跟我們這邊商談,太子已經身故,元皇后與萬貴妃和魏王紀豐那邊水火不容,爲了對付那一頭,元皇后有意將王爺認到自己膝下;如此,王爺就能佔了嫡出的身份。”
認,或是不認,那是紀霖自己決定的事,瞿永正特意過來找自己說什麼?謝青沅垂下了眼簾:“瞿先生,難得您大老遠的跑來這麼一趟,有話直接說,何必多兜圈子。”
看來這謝九也是個性子硬的!身爲女子,本就該在後院持家理事,以夫爲天,這性子還是應該恭順溫良一點纔好,否則以後她和王爺過日子,到底是誰讓着誰?瞿永正噎了一噎,臉色有些不好起來:“老夫只是先把局勢內情給你說清楚。”
他是紀霖的先生,謝青沅自是本着敬他一尺的心,但是也不是軟杮子任由人捏的;聽到瞿永正語氣中帶出了些惱怒,謝青沅故作懵然地看了他一眼:“瞿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過南楚來的一個閒散質子,要清楚這麼多內情作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有什麼不軌之心呢。”
果然跟陸遙談得來的人都是跟他一樣的臭脾氣!瞿永正被堵了個軟塞子,想着這一行的目的,此時纔跟謝青沅見面,不能就對她發怒,順了順氣才說了下去:“元氏那邊提出了個條件,要讓嘉儀縣主嫁給王爺當正妃。”
怎麼又扯到了元秋?謝青沅胸口一滯,瞿永正已經繼續說了下去:“這事前天我已經跟王爺說過了,今天過來,就是跟你這邊說說。”卻是故意含糊其辭,沒有說出紀霖當時的拒絕。
謝青沅深吸了一口氣,直直看向瞿永正:“這事紀霖既然知道了,那他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