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承忠用力揉了揉自己胸口,看着紀霖帶着一衆親衛飛奔的背影,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這是吃了什麼炮仗了吧?合着謝九那小子比我這個表哥還要緊!不知道的還當謝九是你親兒子吶!”
說歸說,玉承忠手下也不含糊,帶着老從也緊緊追了上去。見紀霖在前面兩處都有蹄印痕跡的地方停了下來,盯着那兩處痕跡躊躇不決。
玉承忠翻身下馬,和老從兩人熟練地各走一邊搜尋起來,很快玉承忠就舉起了手:“這邊,那雷他們往這邊走的!”
見紀霖鳳眸微眯地盯着自己手中尋到的銀針,然後眼神凌厲地刮過自己,玉承忠呵呵乾笑了兩聲:“謝九殿下不是普通大夫,昨夜我要不是看到他被劫持了還那麼鎮定,也不會一時急智讓他跟着去給我們帶路了……”
幾處布了疑雲的痕跡,他都在正確的方向處發現了一枚銀針,所以做這個已經是很順手了。這也說明這位謝九殿下確實挺鎮定也挺聰明的,知道該怎麼最大限度地暗中配合。
而且最不濟,他和蒼族也打了好些年的交道了,那雷身爲蒼族的少主,對不相干的人並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性子,不然他也不敢放着謝青沅在他眼前被劫持走啊。
蒼族人不算太多,卻是是北狄的一個戰力較強的部落,還善於反追蹤,所以月城軍一直也沒能找到蒼族的聚居地在哪裡。要是這回能找出來,那可是大功一件!
紀霖冷哼了一聲,驅馬從他身邊越過,一手奪下他手中的銀針,繼續往前追蹤而去。
他之前已經從小丁的口裡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謝青沅身上帶了不少應急的藥物,如果她想從那雷手中逃脫,他相信她是絕對做得到的。
謝青沅做得到卻沒有做,就是答應了玉承忠那句跟着去蒼族老巢的話,所以在那雷布了疑陣的地方,她還會心思縝密地扔出銀針暗中給他們指路。
可是一想到謝青沅竟然敢如此冒險,紀霖心裡就像一直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樣,難受得厲害!他要是知道那野丫頭膽子大到了這一功,是絕對不會引她來月城的!
只是現在想這些都已經晚了……紀霖小腿一磕馬腹,又催快了幾分馬速……
連着幾天,謝青沅被快馬顛得厲害,等那雷一行人在一處溪谷停下來歇息時,她終於雙腿痠軟的站不起來了。
見她這慫樣,那雷不屑地聳了聳肩:“什麼時候北燕也出這樣弱雞似的男人了?就這小身板兒還敢來哨子溝,真是個子不大膽子大。”
大概覺得這裡已經離北燕夠遠了,謝青沅這樣兒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那雷把前些天綁着謝青沅繩子去了,將烤熟的一隻野雞撕下半邊扔給了謝青沅。
他拋得隨意,謝青沅狼狽地接了,找了片大葉子先墊着放在一邊,起身去小溪邊洗乾淨了手臉,這才轉回身捧起那半邊野雞大口吃了起來,速度雖快,吃相卻依然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
那雷怔了片刻,嘀咕了一句“臭講究”,低頭繼續大口撕扯着手中的野雞肉,也不管油膩沾滿了自己那一臉絡腮鬍。這裡已經離哨子溝很遠了,而且沒人帶路,月城軍也找不過來,他心裡多少也放鬆了不少。
謝青沅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難看的吃相,慢條斯理地吃完了自己的食物,在附近尋了幾樣草葉根莖回來,看向那雷:“喂,你身上的傷該換藥了,這裡多少還能有現採的藥草,你要再不換,傷口潰爛我可治不了了。”
一路逃回來的這幾天,謝清沅也提過要給那雷找點草藥換藥,被那雷以時間緊急一口拒絕了,只是現在他的傷口確實有發紅腫痛的跡象,見謝青沅又已經把草藥尋來了,那雷也就點了頭。
謝青沅手腳利落地把藥草搗成糊,給那雷重新換了藥,指了指那雷身上的衣袍內襯:“撕了。”
那雷不疑有他,將內襯刷地撕下一大塊,見謝青沅接過後三兩下包紮在他的傷口上,這才知道是要拿來用作繃帶;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怎麼不撕你的衣服!”
即使是被劫持着奔逃了這幾天,謝青沅的衣服看起來可比那雷的要乾淨多了。
謝青沅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怕冷,少塊衣襯也要跟我嘰嘰歪歪地計較?何況受傷的是你不是我,爲什麼要用我的衣服?”
此時已經夏末,白天還算好,到了夜裡席地而睡的時候卻是寒氣有些凍骨頭了。謝青沅每天夜裡都幾乎是將身體縮成了一團睡的,爲此沒少受那雷恥笑;她怎麼可能去撕自己的衣襯給那雷去包紮?
果然聽到“嘰嘰歪歪地計較”這幾個字,那雷識趣的閉上了嘴,他才取笑謝青沅弱雞一樣,還臭講究,可不想被這小身板似乎會被風一吹就倒的少年給嘲笑。
大概這裡離蒼族部落不太遠了,護着那雷的七八人臉上的神情都明顯鬆懈下來。謝青沅見這幾人個個身上都帶了傷,一聲不吭地又去採了些藥草,一一給他們上好了藥。
本來對她防範就不大的蒼族人臉色又好了幾分,畢竟誰也沒好意思一直兇巴巴地對着這樣一個瘦弱的還是大夫的少年。
謝青沅試着跟這幾人攀談了幾句,慢慢也瞭解到了劫持自己的人名叫那雷,是蒼族部落的少主。這次是奉了北狄王的命令,帶了兩百名部落的勇士參加了這次對哨子溝的偷襲。
只是各個部落的勇士偷襲之後,並沒有等到北狄王的後續援兵,好在那雷之前就留了一手,急中生智換了北燕士兵的衣服,躲過了一死。
本來那雷想着找個機會偷偷溜去約定的地點跟剩下的兄弟們匯合,沒想到會發生意外,被謝青沅看到自己的上臂的刺青,所以立時就見機行事劫持了謝青沅走;現在看來,捎帶上了個大夫還是挺有用的,起碼幾人身上的傷還是得到了處理。
夕陽漸漸在蒼茫的草原丘陵後落了下去,夜風吹來,寒意又起,謝青沅抱緊了雙膝,下意識地向火堆邊靠近了幾分。那雷立即擡眼向她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