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暮春,那些珍貴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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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周泰和踱回家中,已是日薄西山,整個學士府沐浴在緋紅的天光裡,宏偉而悲壯。
朱漆大門,繡球雙獅,連青石階面兒上都刻着五蝠葫蘆紋樣,整個一品學士府堪稱貴不可言,往日想要踏過那高檻得見他父子二人的學子官員,竟有若過江之鯽,絕無止歇。
而今日,周家大門上只坐着一個面容悲苦的青衣小廝,一雙白嫩的手不斷抹着臉上的淚兒,隱約可見一個通紅巴掌印。
“涼生,你怎麼的,可是夫人又拿你撒氣了?好個婆娘,竟是個善妒的!”周泰和心疼極了,雖顧着在外的顏面,一隻手卻急急地把住了這個小廝的手臂。
大錦不忌男風,時下高官貴爵養幾個孌童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甚至多養在身側的書童便是主子家瀉火的爺不在少數。
這涼生,便是周泰和月前從玉梨班買來的一個小戲子,猶愛了他的嫵媚溫順,更兼那把子楊柳細腰,實在是叫人十分**!周泰和對他寵愛非常,不僅是贖了身,還放在府裡充了貼身小廝,只當個姨娘的養着,絕不願給半點委屈他受。
小戲子扁了扁嘴,細聲道:“老爺府裡說話兒,在外面叫人看見了不好說的。”
周泰和連忙與他進了府,往日熱鬧非常的學士府此刻竟顯出了與春韶大相徑庭的蕭條淒冷,但心繫佳人的周泰和卻半點沒注意到,摟着小戲子便忙不迭地親上了嘴兒。
“可想死老爺了!好涼生,來,讓我摸摸!嘖,溼了是不是?”
“畜生!”一條龍頭拐帶着凌厲風聲狠狠抽上了周泰和的脊背,中年官員嗷嘮一嗓子,疼得立時跳起三尺。
“哪個......父親!”周泰和轉頭要罵,卻見早他一些回家的周文清拄着根紫檀木削了的柺子,荷荷喘氣,滿臉褶子裡盈滿憤怒哀傷。
“您、您怎麼使上了這個?”
周文清仔細地看了他半晌,又瞪了眼不斷往周泰和身後縮去的小戲子,忽而放聲大笑:“我養的好兒子,我周文清養的好兒子啊!”
周泰和覺得老父簡直是魔怔了,哪有老子看兒子跟看仇人似的,連忙要上去扶他,卻被周文清一把揮開了,不由有些惱羞成怒:“父親,您到底怎麼了!可是神智還正常嗎?該使個太醫來看看的?”
周文清咳了咳,脊背傴僂下去,他像是終於失望了,也像是終於承認自己老了,慢慢地、慢慢地向庭院深處走去,像一棵行將就木的枯藤老樹:“待你母親去後,你就回鄉丁憂罷......”
周泰和心裡轟然巨震,如一個響雷重重地砸在了天靈蓋上,連一貫寵愛的涼生在背後不斷拉扯也未曾感覺。
“老爺,老爺,今兒白日來了一羣紅袍子的官爺,一句話不說便要拔刀。老太太出來調停,卻有領頭地說了一句‘那首輔父子二人犯上作亂,隨意調動京中兵力,早被皇帝斬了,如今便是使他們抄家來的’,唬的當場嚇昏過去!宮中的李太醫來看過了,說是老夫人早已三魂離了體,活不長了......老爺、老爺你在聽嗎?”
周泰和忽的發起狂來,一把推開了小戲子,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內院,口中直呼“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此時,最後一抹夕日沉進了天際,玄黑摻雜殷虹,真是逢魔時刻。
七月而上,京裡已泛起濃重熱意,百姓們早換上了輕薄紗衫,沿街也有了各種賣楊梅汁子、冰鎮糖水的小攤小鋪。
聞名京裡的饕樓日前推出了幾款新式飲品,有叫酸梅湯的,也有叫奶茶的,還有一物最爲奇特,說是叫甚冰淇淋。此三種,酸梅湯是最便宜的,便是尋常人家也喝得起,晚間歇了工的漢子媳婦兒多願意花上三文錢買一大碗,飽飽地喝了,保管暑氣全消。
“這就是冰淇淋?噫,還是託了環兒你的福,平日裡我那個笨手笨腳的小廝青江竟是如何排隊都買不着!”龔琳搖了搖頭,並不客氣地挖了一大勺塞進嘴裡,今年熱的有些不尋常了,此刻他也顧不得要甚顏面形象的。
賈環挽了挽手上過長的碧藍折枝紋牡丹道袍廣袖,正待伸手也取用一碗子刨冰,一個紫色衣裙的少女卻面有難色的推門走了進來。
“哥兒,小皇——公子不見了您哭得厲害,主子嫌煩得很,便使我給您送來,也交代您早些回去。”女孩兒衝他福了福身,臉上也不知該哭該笑。
賈環大驚,急急地問道:“孩子呢,快快地抱上來,這恁熱的天氣,他這般胡鬧如何使得!”
紫衣少女鬆了口氣兒,只要這位主子願意接手便好了,那確實是頂頂尊貴的人物不錯,卻也實打實是個燙手山芋,若是這位爺也推了,她可真是哭也沒處哭去。
“哥兒放心,馬車裡置了冰盒,還有王嬤嬤和玉笙姐姐在,小公子並不要緊的!”
賈環點了點頭,忙使蓮香與這女孩兒一起下樓去,將那金貴要命的小祖宗抱了上來。
龔琳邊吃邊看,見賈環一心哄着手裡藍閃金心緞子襁褓,冰淇淋流成了水兒也不見他搭理,頓時奇道:“環兒你挺行啊,這麼小連孩子都有了?是哪家的姑娘,也不曾聽你說起的!”
賈環無奈道:“我今兒才十一,恐是有心無力罷,這孩子並不是我的!”
“那是......”龔琳咬着勺子正欲接口,忽而想到了一個可能,頓時咳得驚天動地,“他、他、他——”
賈環摸了摸嬰孩白皙的小臉兒,見他眨巴着一雙明亮的褐金眼瞳咯咯直樂,不由輕笑道:“嗯,赫連千疆。”
赫連千疆,是暮春時節上蒼送給大錦的第一個禮物。由後宮一位家世不高的昭儀夏氏所誕,人說母憑子貴,尤其在天潢貴胄之家,皇長子可謂是頂天的榮耀,奈何這卻是個福薄的女子,臨產當日血崩而死,赫連扣便是給她擡了皇貴妃銜,卻也不過一場唏噓。
賈環不願去探究夏氏是否真因了難產而死,赫連扣實打實地並不喜愛這個嬰孩,哪怕他在二人相遇前便已降臨人間,哪怕赫連千疆的出生一舉解決了皇嗣問題!
帝王看着這個軟綿綿的生物,彷彿看到了他的小少年終有一日也會懷抱一個與他眉目現象的孩子,身側又站着一個使人生厭的女子!如果不是賈環尚且稚齡,獨斷的帝王恐早已將他牢牢地鎖在了宮中!
奈何賈環卻極喜歡赫連千疆,這小孩兒生的好,與赫連扣眉眼都是很像,於賈環來說,被赫連扣養成他多少存着些心不甘情不願,有了這孩子,卻說不得也能體會一把帝王養成的成就感,如此說來,賈環其人果然很有些微妙的惡趣味!
緊隨皇長子誕生的喜訊,隻手遮天十餘年的周文清周家總算倒了一半。
那日奚清流撾登聞鼓,龍鱗衛去學士府將周老太太好生地嚇了一嚇,竟使得她一病不起,即便日日拿人蔘雪蓮地吊着,也不過一口氣進出的功夫。強撐了半月,哪怕是曾經獨斷朝綱手眼通天的首輔大人也無能爲力,眼睜睜看着夫唱婦隨四十餘年的髮妻去了。
周嚴氏下葬後,按照本朝律例,周泰和須返鄉丁憂三年,他萬般不甘心,欲煽動周系官員對皇帝施壓,求取奪情。朝野是非,實則沒有誰能比這些周系官員看得清,如今皇帝得羅新和龔如守,可謂白虎插翼,勢頭正盛,而周家,不過是一條老而發病的百足蟲,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自然也有幾個不死心的,連同周泰和上了摺子,皇帝只以“不忠不孝”四字硃批,五味居加印了官府發放的邸報,天下任一個讀書的、任一個懂些孝道的,登時對此幾人口誅筆伐,更有甚者,日日堵在學士府門口謾罵不歇!
周文清似乎也不願再去管這個兒子,任他無比黯然地退出了燕京這片煙花繁華之地。待周嚴氏正式落土後,首輔大人也長久地稱病在家,龔如守的岳丈小楊學士成爲次輔,代首輔之職。
一時間,龔家又彷彿成爲第二個周府一般,惱的龔父煩不勝煩,只道面上長了惡瘡,不便見客,一一地謝絕了。
老子找不到,這做兒子的自然得受着,龔琳可謂是被一票子不得門而入的親戚官吏纏得焦頭爛額,只好時常躲在饕樓賈環處偷閒。
豈料今兒一來,就看見了這天下最尊貴的人物之一,一口冰淇淋險些噎死了他去:“我滴個娘,真是、真是那位?皇上、皇上怎麼放心地給你了?”
賈環笑道:“你適才不也聽見了,赫連哪裡願意照顧他,不惱起來砸着出氣便是好的。一個小娃娃,我怎麼還養不得了?”
龔琳嚥了口唾沫,這位爺說的可真夠簡便,養個皇子口氣竟跟養只小貓兒小狗兒的無甚區別,那能一樣嗎?說不得這可能就是未來的儲君啊!
賈環抱了一會兒便讓王嬤嬤接了手,看了看天色,皺眉道:“時候不早,我且要走了的。你明兒正經地讓你父親帶進宮來,赫連有事交代你。我不便在此多說,總不會害你便是。”
龔琳隨意地應了,對於此事他倒並不慌張,皇帝看重龔如守的識時務和謹小慎微,要把龔家扶起來,他龔琳,也是其中不能脫身的一個!
賈環點了點頭,正要出門,忽聽身後傳來龔琳略帶遊移的聲音:“環、環兒,哥哥問你一句,那奚清流如今——如今怎樣了?”
小少年一怔,繼而輕笑道:“山東膠縣縣令,聽說他做的如魚得水,年少有爲的,近日媒婆都要踏破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