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溫泉情詞
賈環如今已年有十五,手底下還划着一二個當年出府時得的莊子,又有王熙鳳幫襯,進進出出倒遠不像小時那樣的麻煩已極,一徑到逢年過節的才少了些限制。
要說他也是被嬌養了的身子骨兒,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穿了幾日粗布麻衣的,雖內有料子柔軟細膩的中衣襯着,也架不住委實細膩的一身皮子,沒多久的,便混身又疼又癢不得勁兒了。
賈環便尋思着要去郊外的莊子住上一段兒,三年前赫連扣使人給裡頭通了地龍和溫泉,如今光是想着,便要耐不住性子。
王熙鳳如今只依他順他,又拿了賈環從宮裡得來的兩個自行人,新鮮喜歡得不得了,只讓他去,老太太那處有她說道,只消年節時回來過便是。
賈環倒是隻等她這一句,又與林黛玉細心囑咐一番,便攜着蓮香坐了馬車出城去了。
守在莊子裡的是宮裡的老人,手腳麻利,行事恭謹,賈環一路行進這處,倒頗有些驚奇歡喜之感。
“哥兒且看,這行曲水廊,荷塘垂柳,假山奇石,都是主子一點點兒替您備下的,端的是和工部金大人好生地吵鬧了一番。”身旁跟着的六旬老翁原先是宮裡管膳食的老太監,名劉三七,賈環便尊他一聲七叔,使得老傢伙對着他倒時常的是慈眉善目,渾沒有脾氣一般。
賈環眉目柔和了數分,他本就生的雪膚玉貌,此刻看着倒真真兒的謫仙一般。老太監在心中兀自點頭,看來這也是個知冷知熱的人。他倒是曾聽李文來提起過的,帝王與此少年定情尚不過稚齡,依着皇帝的性子,養出的也恐怕不過是具殼子臭皮囊,若果真如此,便是賣了老臉說不得他也要管上一管。
如今見賈環謙恭有禮,並無自矜自傲,更難得是心裡記着皇帝的好,怎麼看,也是比那個意味向着母家的文皇后要好上百倍的!
待到進了後院,一處以漢白玉細細砌起圍了約莫半個池子大小的泉眼使少年雙眼一亮,汩汩泉水細細翻騰,煙騰霧起,如雲似龍,更似芝蘭玉樹盛放其間,說不出的玄奇美麗。
溫泉旁側栽有大量花草,雖是隆冬時節,此處倒開的欣欣向榮,格外美麗,芬芳馥郁甚至掩去了大半硫磺味道。
劉三七看出少年心中急切歡喜,笑道:“哥兒待先用飯還是先泡湯,只是後者免不了要短一些時候,可不能憑白的損了胃經,倒是墮了我老頭子的名聲,要交李文來看笑話了。”
賈環聞言臉上羞赧,躬身作揖道:“環兒疏忽了,有勞七叔,一貫聽赫連唸叨着在先皇跟前兒吃的那許多精緻新奇,想來今晚倒可以一飽口福的。”
劉三七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推說着“是主子擡舉”,便喜滋滋地去了。
賈環與劉三七說的倒也不全是虛話好話,赫連扣卻在賈環跟前兒提過一回此人,不過說的更多的,倒是姚無雙。姚無雙此人行事不羈,性子馬虎,早年行走疆場時吃喝生冷不忌,早早地將胃搞壞了的,宮裡太醫人人給他瞧過,無奈何此人是最厭惡苦藥湯子不過,也就賴着不治。
倒日後越加危險難熬時,還是這位掌膳食的老太監出了馬,以食補給他將養了好幾年,纔算是穩住了他的胃疾。故此,姚無雙雖一口一個的“老梆子老梆子”罵着,卻也是很感激敬重此人的。
一頓晚飯賈環用的極爲滿足,只吃到肚圓兒才戀戀不捨地停了箸,又在廂房內寫了會字兒消了會兒食兒,便急急地抱着蓮香備下的梳洗物什朝後院去了。
在溫泉旁快手快腳地退了衣裳,隨意在腰間繫了一塊雲錦軟巾,少年便小心翼翼地跨進了水裡。溫泉水略燙,坐下後卻是恰好到他脖頸,草木清香浮在鼻尖,數不盡的愜意柔暖,使人舒坦地將要分不清南北。
賈環閉上了眼睛靠在池邊,一**水浪打在他身上,溫柔如春風拂面,恰似含情脈脈。少年此刻四肢舒展,滿心都是倦怠慵懶,況這又是自家莊子,縱是五感敏銳,卻也不曾得知背後一束目光火燒火燎,竟似要將他焚化一般。
赫連扣在院門口看了足有盞茶時間,從少年衣衫盡褪,浮露出那具美好纖細身條開始,到此刻見他如醉溫柔鄉,似沉甜夢裡,只覺心中一股子燥氣愈加濃郁,雙褐金琥珀瞳泛起擇人慾噬之光。
“誰!”
身後忽有窸窣之聲,賈環倏然睜眼,刷的騰身而起,帶出一片晶瑩水珠。
不待他回頭,一雙手臂卻將他按了回去,男子的聲音低沉而啞,像是苦苦隱忍:“外頭涼,你好生泡着,莫得了病竈。”
賈環緊繃的肌肉頓然放鬆,懶懶地坐下去,後仰着頭看他,眉目清麗的臉孔上浮起清淡溫和的笑:“可見七叔心裡還是最記掛着你,巴巴兒地要給你送人不是?”
赫連扣脫了裡衣,不着寸縷地跨入水中,窄腰長腿的,倒使賈環略略紅了臉面,嘴裡輕啐了句“暴露狂,不要臉”,卻也不曾將頭扭過去,只略帶欣賞地看着。
要說皇帝,那決計算得上天字第一號死宅。
若非必要,一年半載不出紫禁城也是常有的,如此說來,赫連扣已是其中的異類。
此刻賈環細細一瞧,赫連扣身上卻半點沒有宅男特徵,胸膛寬闊精幹不說,小腹上還有明顯浮突的紋理,一身蜜金皮子,比着賈環形容,倒看着更健康壯實的!
賈環雖沒有成長爲肌肉壯士的野心,卻也是不無妒忌的,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姚無雙又不教他殺人之術,真真兒的看着是個弱雞,實則也強不了幾分去。
“喜歡?”赫連扣把少年報到腿上,右手捏了他削尖的下巴問道。
賈環倦懶地動了動眼皮子,眉宇間有種撩人的寧靜風致,那聲音也似叫溫泉水泡軟了,尾音略沙而甜:“自然是滿意的,你是我男人,還不許我看看的?”
赫連扣的呼吸立時有些亂,直恨不得把這張時而蜜語時而生利的嘴巴吞進肚子裡去,微微朝前傾了傾,與少年額頭貼着額頭,低聲道:“什麼時候出賈府?宮外宮內,一應都齊備了的,只待你來。”
賈環把玩着帝王垂在肩側的長髮,沾了水的髮絲略有蜷曲,浮在少年雪白修長的掌心中,素白鴉黑,端的是奪人眼球。
“你要對賈家動手了?”
赫連扣頓了一頓,環着少年腰際的手臂卻收緊了一些:“環兒捨不得?”
少年勾了勾脣,諷刺味兒十足:“捨不得我那親爹還是捨不得我那好祖母?你只管去罷,只將我林姐姐與二嫂子留下便是。”
赫連扣撫了撫賈環柔膩的臉頰:“你倒是風流。據我所知,你那個嫂子也不是甚好物,具體如何恐你心中有數。那林如海的女兒,只對賈家那草包一往情深的,你且救她做甚!”
賈環心中只道這男人真真兒的小氣,也不過提上一提,他便要橫生這許多歪理說頭來。奈何王熙鳳那事卻也算個把柄,赫連扣若是硬拽着不放手,少不了又是一起子麻煩。
想到此節,賈環懨懨道:“你待如何罷,只管說給我聽聽。”
赫連扣溼潤滾燙的嘴脣貼着他的脖子一溜兒親吻,間或用犬齒輕輕齧咬。那處是頸動脈,破之即死,賈環有些眩暈,更有些出自本能的恐懼,待那舌尖吻上時,抖了一抖,不知怎的竟生出幾絲快意來。
“我待如何,環兒只需享受着便可......”
賈環此刻連氣都有些喘不勻,只覺一滾燙硬物在臀間細細滑動,比泉水更熱,直燒的他那處柔嫩皮膚都要化掉一樣:“衣冠,呼,衣冠禽獸......”
赫連扣輕笑一聲,卻是惡意掐着他胸前一處粉紅低低道:“環兒可真是冤枉了我,這五年,我滿心滿眼的都是你,憋得久了,也不怪此時急迫些!”
聞言,賈環心頭倒先軟了三分,莫說他是個皇帝,又是春秋鼎盛之年,便是個常人,恐也沒有那樣的毅力。想着此時身體也是調理得差不多,又叫溫泉水浸的混身暖融融軟綿綿的,腦子一漲,脫口道:“要便隨你,只是、只是略緩着一些!”
赫連扣見他此刻眼眸似一汪春水,迷濛情動處使人心醉神迷,懷中軀體更是纖瘦合度,膚若凝脂,想起五年苦戀,登時欣喜若狂,一把解了少年腰間軟巾扔到岸上。
細碎親吻落在少年眉眼、嘴脣、鎖骨、前胸,點點暄緋如桃花十里漸次盛開,浮着暗香層層,拘着春韶迤邐,媚意入骨,卻又分明修竹般傲骨嶙峋。
赫連扣吻得慎重而虔誠,他總記着那年初見,小孩兒眼中分明沒有稚童的天真爛漫,卻乾淨地要了性命,如鉛華洗淨、似滄海桑田,有斗轉星移、映萬里江山。
自己已然不曾有那樣的安然沉凝,故而如同蠱惑,待到他爲自己做下那一樁樁一件件,赫連扣便執意定要與他百年,良辰美景,他二人,本該在一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上肉還是不上肉,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