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時刻,整個東安郡王府都籠罩在薄紗喜字宮燈搖搖晃晃暈出來的如水紅光中,褪去幾分白日裡的肅穆莊重,竟兀地裡顯出少許女子般的嫵媚軟意。網
廳堂裡越發被照得敞亮,衆賓列席,觥籌交錯,人人面上俱是一派喜氣洋洋,倒彷彿都和這東安郡王相交莫逆一樣。
赫連扣與水溶、刑十五、林海、楊希之流同席,錯眼間見不遠處那少年同龔琳交談甚歡,頭湊在一處好不親密,眯着眼細瞧了一會兒,他卻仿若未覺,竟是半次也不曾回頭,面上便顯出些不虞來,捏着酒杯的手指也漸漸發起青白,儼然是強壓怒氣的模樣。
龔如守與那林海對視一眼,暗自搖頭苦笑,如今這賈環入了朝,皇帝倒是越發的小心眼起來,護持得跟眼珠子似的,這麼着時日長了,只怕但凡有心的都能看出不妥來。
席上氣氛微妙,水溶輕咳一聲,他慣是好名聲好性子,這會兒也只得硬着頭皮出來做那和事老:“大好的日子,皇兄可別惦記着您那些政務了,平白倒衝了東安喜氣,很是該罰,當浮一大白!”當下舉了杯,又朝衆人笑道,“諸位可有所不知,這席上擺的,可是咱們新科狀元親手所釀。這酒須得春季埋在桃花樹下,夏日則非要以荷瓣鎮了,秋白時又要以金菊露水分分滋養,冬至後則需以梅心蕊共養,如此幾年,方成一甕,其中講究,倒是叫小王都甘拜下風。與小狀元比起來,我等卻實是附庸風雅之輩。今兒個咱們俱是沾了皇兄的便宜,才叫小狀元割愛,拿出此等佳釀來。”
衆人聞之大驚,紛紛低頭去望那酒杯所盛之物,果真是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永春,非同凡響。
赫連扣細細摩挲那酒盞,嘴角略略揚起一絲,問道:“既如此,這酒可以名頭嗎?”
水溶見神色稍緩,因笑道:“要鳳璋說,卻也沒甚麼要緊的,大抵不過步驟繁瑣些,用的心多些。只因自梅樹下取出時,曾有一白頭鵯盤旋不去,也算稀奇,便隨意取作‘白頭酒’,搏諸位一樂。”
“長春白頭,聖上萬福,卻是好用意啊!”楊希道。
衆人也反應過來,連忙附和,心道這新科狀元果真不容小覷,不過區區一甕子酒,平白就掰扯出這麼一段,這馬屁,可真是拍絕了!
唯有刑十五從盤子裡擡頭,臉孔沾着油花,卻仍是一派冷靜木然道:“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場面一時寂靜,林海壓着微抽的嘴角強笑道:“皇上恕罪,刑大人這說的是玩笑話,環兒素來恭謹細緻,待皇上一番拳拳臣子之心,並沒有旁的”
赫連扣眯了眯眼,仰頭飲下那酒,掃了一圈在座諸人,斂眸道:“朕自省得,十五一向這般,林卿不必掛心。”
他這話又委實是沒頭沒腦、雲遮霧罩,也不知是暗指刑十五一向有話直說還是慣愛如這般詞不達意,所幸在座的俱是人精兒,也不敢過分深究,嘴上仍熱熱鬧鬧地說起吉利討喜的話兒哄帝王高興。
吃鬧一會兒,那外頭響起幾聲清脆鑼響,漫天鞭炮紅飛,廳堂裡一時寂靜,人人皆忍不住探頭去看,在喜娘高昂的唱喏聲中,一對兒新人一前一後被牽引進來,水涇面上帶笑,更是頻頻向後看去,竟是生怕黛玉有半絲不妥,如此小兒女情態引得衆人爆發出飽含善意的鬨堂笑聲。
赫連扣與林如海早早在高堂之位上坐定,宣紅龍鳳燭掩映出一地暖光,將二人的眉目刻畫得分外溫柔鮮明,絲毫未有不耐地等待着新人緩緩上前。賈環勾了勾嘴角,輕輕觸了觸心口,果真,幸福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
王熙鳳央着賈璉做成這件嫁衣卻也是不無緣由。
那嫁衣層層疊疊,金紅相摻,如朱曇之初綻,似楓染之灼灼,寬面並蒂芙蓉敝屣曳地生姿,越發顯出女子不盈一握的柔美腰身。嫁衣後襬極寬而長,彷彿雀尾披羽,繁複繡有百鳳、百花、百果,行走間粼粼閃動,恰似迤邐恆河浮動眼前,停頓間裙褶鋪展,又宛若盛世牡丹雍容吐蕊,栩栩如生,妍麗不可方物。
在場女子無不死死盯着那嫁衣,恨不能搶來穿到自個兒身上。這林黛玉,嫁得實在是風光體面,只怕今日過後,盛京裡無有不羨慕嫉妒的。
王夫人臉色儼然已鐵青了,直把手中帕子當林黛玉的胳膊來擰。這出嫁的排場,別說是她們王家的女兒,便是當年元春入宮也未嘗比得,也不知這賈敏母子上輩子積了甚麼功德,纔在菩薩處討要了這麼個好胎。
想到一事兒,她的神情卻又漸趨平靜,眼裡隱隱透出快意,洋洋冷哼一聲,這風光也不過一時了,到底不過是個短命沒福的,就跟她那個死鬼老孃一般德性!
賈寶玉在人羣中引頸而望,目光久久頓在那女子窈窕的身段兒和蒙臉的金線紅蓋頭上,近乎是癡了。他的心口作痛發酸,這世上只得一個的林黛玉,與他木石前盟的絳珠草兒,如今到底是落了別家,終其一生不能再碰她一絲一毫,只怕連見一面也難如登天。
一時間,寶玉只覺身子某處破了個口子,有甚麼珍而重之的東西從中汩汩流出,使其靈魂發輕,直欲飛昇天界,使其皮囊更重,直欲低入塵埃。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人世之哀,莫外乎如是。
身體裡有甚麼東西驅使着他向前一步,然而後襟子卻被人死死拽住,他木然別過臉去,出手的是個眉目俊朗的青年,他不識得。他身側站着的少年人重紫鑲金,一身兒叫人奪目的豔色,偏生長了一副清麗如玉容貌,眼睛狹長,嘴脣剝削,十足涼薄冷清模樣。
賈環也不看他,只是側着頭盯住那對兒正在行禮的新人,眼底泛着柔意:“寶二爺,佛家說的八苦,你可省得嗎?我生來識四書五經居多,這些個,倒是都記不太清了,還望二爺替鳳璋一釋。”
“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求求不得放不下”賈寶玉茫然應答,及至最後,面上已隱隱泛出灰白悲意,兩行淚水沿着面頰流下,悽然不成聲調。
賈環笑了笑:“二爺果真飽覽羣書。姐姐如今嫁做人婦,再不比當年孤弱幼女,小王爺人品端方,想必不會虧待他。當年那些,姐姐言道早已隨當年那顰顰一道兒舍在閻王處了,二爺只當她死了,人死如燈滅,也便由它去罷!”
賈寶玉瞧着他溫婉冷漠的笑臉,彷彿要問一問他爲何笑得出來,他也是同他們在一處長大的,同吃同住,竟爲何不肯絲毫體諒自己的苦處!
寶玉嘴皮子顫了半天,早先服食的紅丸到底傷了他本就薄弱的身體底子,龔琳又放了手,一時便有些支撐不在軟在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咳嗽起來。
“二爺,無礙罷?可須得替你延請太醫?”賈環問道。
世上終歸有人能把這關切話語問得半點不帶感情,冷硬地彷彿要砸開人的骨頭縫子狠狠楔進去,聽着他漠然的語調,生疏的稱呼,寶玉越發咳得厲害,手腳卻是涼透了,眼淚將椅子上的錦袱泅出斑斑痕跡,掩口低低道:“多謝環兒,不必、不必了”
三禮行畢,新嫁娘被送入洞房,水涇被一羣兵油子拉到飯桌兒上灌了個大醉,漲紅着臉一頭栽倒在地上,若非皇帝開了尊口,只怕這起混不吝的粗人還要潑醒他繼續喝。
賈環和龔琳把這廝架到後頭,哪知剛出了大廳,水涇便魚躍而起,倒彷彿適才那灘爛泥與他無關一般。
賈環抱胸瞧着這位精神奕奕的眼睛,輕笑道:“喲,裝夠了?您那幫子兄弟下手可不輕,真真兒要往死裡喝你。”
水涇揉了揉臉,嘿然一笑:“誰叫我娶了個
如花似玉的媳婦兒,羨慕不死他們!青函你回去同善漣耍吧,叫環兒送我便是,也省得他們看出端倪來!”
龔琳樂得如此,忙不迭轉身走了。
賈環與他且行且聊,沒奈何這位心繫嬌妻,腳步越發快,到最後更是一溜小跑兒着就進了院子,賈環倚着半月門前的遊廊欄杆笑得肚疼,見裡頭燈火漸消,兩個纏纏綿綿的人影合到了一處方後退幾步便欲離去,冷不丁卻撞進一個熾熱寬厚的懷裡。
赫連扣摟着他在長椅上坐下,賈環纔是個剛抽條的少年,橫豎不過百斤,抱在腿上也不嫌重,夜風略略溼冷,赫連扣因喝多了酒而在皮肉上顯出些高熱來,賈環倚在他乾淨的脖頸處,冷冽華美的龍涎香陣陣襲來,竟是覺得分外舒服溫馨。
賈環摸摸他的臉,輕笑道:“你就這麼跑了,可不叫他們急死?”
赫連扣細細啃咬着少年柔膩的臉頰、耳廓和嘴脣,啞聲道:“管他們去死,我就坐在那裡,你卻光顧着看別人。龔青函、奚善漣、賈寶玉、林黛玉,環兒這眼裡,可曾有我不曾?”
賈環眯縫着眼,口中發出低低的喘息,手指順着帝王的衣襟摸進去,按到某處凸起時竟是狠狠一擰,也不顧他吃痛的悶哼,冷笑道:“也不知誰喝了我半甕子白頭,還要在這裡作態,吃飽了發撐不成?”
赫連扣低笑一聲,吻住少年刻薄的嘴脣,舌尖探入,毫不客氣地封緘、掠奪,勾住那根舌頭死死吸吮,靡靡水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飄散,響亮黏膩,想着隔牆便是燕好的姐姐與水涇,便是賈環這般沒羞沒臊得也有些吃不消。被人親的腰腿發軟,兩瓣兒臀肉更是被帝王如麪糰般肆意玩弄,兼之隱隱生氣的背德之感,少年那物不消人碰竟是緩緩漲起,在褻褲間頂起一小團。
赫連扣一邊吻一邊掀起他袍子,粗糲修長的手指按着那團軟肉上下游移,雪緞長褲被濡溼了一片,帝王似乎得意地翹了翹嘴角,手指順着股溝滑到後方,抵着一小塊布料淺淺戳進那略有張合的小口。
賈環被激得險些跳起,含糊道:“混賬,你非要在唔在、這兒——啊!”
赫連扣眯了眯眼兒,放開他被吻得發紅發腫的雙脣:“普天之下,敢罵朕混賬的,也只環兒你一個。”
賈環翻了個白眼,帝王的手指仍在那處戳刺個不停,他只覺深深癢意泛起,這具早被湯藥潛移默化的身子已然吃不住發情,心中卻又萬分不甘,一把將赫連扣推倒在長椅上,扒了他褲子,深吸了口氣,低頭便張口含住男子早已粗硬流水兒的陽|物。
(河蟹河蟹)
二人一個用手指一個用脣舌互相滿足了對方,沾滿了白濁黏液的褻褲被隨手扔在地上,赫連扣雙腿絞着賈環的,將他鬆鬆箍在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啄着少年烏黑的發頂,落下滿是溫存的親吻。
賈環趴了一會兒,待情|事餘韻散去方道:“今兒個,忠順沒來賈家倒是來了,卻也不過幾個老弱婦孺,賈政癱了不算,賈赦和賈敬怎生也不曾來?”
赫連扣皺了皺眉,本來以他兩個並不該忽略這些,但架不住今兒個成婚的是水涇和黛玉,俱是心繫之人,連水溶、林海都一心投入,這會兒才覺出不應當來。
正要答話,忽見府外紅雲漫天,有車馬前行的聲響隆隆而來,金兵鳴響陣陣,一個張狂囂然的聲音響徹夜空:“赫連扣!給本王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粗長菌咩嘎嘎。。期中考忙成狗OZ。。
本章有肉渣,算彌補大家等更受傷的心靈,食用請小聲,噓——河蟹爬過處窩會盡快寫出來扔微博的==大家懂的。。。
可以開始倒數完結了~~坑娘好高興腫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