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六月中旬,此刻正值大暑,日光似焰,灼得那金瓦滾燙炙人,熱風似火,烤得那宮人汗如雨下,然而永和宮正堂大殿內,蔭涼適宜,早閉了窗戶遮蔽熱浪,又有殿前的一鼎寒冰和左右宮人扇涼避暑,我着一身翠色蠶絲薄常服,與宮中姐妹嘗着內果房遞供來的冰鎮西瓜和油梨,門口的小太監就引着花扇進來,花扇向我們一福:“奴婢叩見德妃娘娘、敬嬪娘娘、定常在,娘娘和常在吉祥。”我莞爾道:“免禮。”花扇言謝後起身立侍,我問道:“可是貴妃娘娘有事召見?”花扇回道:“回德妃娘娘,貴妃娘娘說有要事相商。”竹息見屋外暑氣正盛,擔憂道:“娘娘且先等等再去,現下午後,外面毒熱,娘娘乃千金貴體,中了暑氣可怎是好?”我吩咐道:“芳萸,去把本宮的冰肌玉骨膏拿來給本宮抹上。”芳萸應着拿了一個銀色錦盒來,只見那膏的氣味,有甜梨的甜香又有薄荷的清涼,抹在身上冰涼涼的,正巧敵一敵屋外的暑氣,我欲往殿外去,敬嬪忙叫玉柔幫我撐開御傘,我就在宮人們的簇擁下,坐着滾燙的步攆到了承乾宮,只見宮門外還有其他宮的宮人和步攆在外侯着,芳萸扶我下了轎,花扇引我和芳萸進去,那殿中又是一片清涼,東西十二宮的各宮主位皆坐在殿中品茗論事,忽聞:“德妃娘娘到!”的通傳聲,卻都啞然無語,靜待我上前來參拜道:“嬪妾叩見貴妃娘娘,願娘娘萬福金安。”昌貴妃莞爾道:“姐姐快快請起,賜座。”我言謝後入座,小宮女爲我甄上冰鎮的葡萄果汁,我喝了幾口消暑後,問道:“不知貴妃娘娘召見諸位姐妹來,所爲何事?”昌貴妃道:“方纔本宮與諸位姐妹都說了,德妃姐姐姍姍來遲,本宮再重複一遍,是這樣的,蘇麻姑奶奶的壽辰又要到了,皇上的意思是,按照太皇太妃的儀制置辦壽宴,交給咱們後宮全權操持。本宮心想,蘇麻姑奶奶也是歷經三朝的老人了,爲了讓她老人家高興,也爲了彰顯我愛新覺羅家的皇威,這次的壽宴咱們絕不能馬虎。”我們異口同聲頷首道:“嬪妾願爲娘娘馬首是瞻。”昌貴妃品了一口冰鎮的葡萄果汁,輕搖着團扇對我道:“各位姐妹的分工,本宮已經交待好了,德妃姐姐就協助榮妃姐姐,負責進宮賀壽的命婦安頓和乾清宮桌椅位次的佈置,至於本宮,作爲後宮表率,當日是要準備敬酒和祝詞的。”她看了看殿外的熱浪道:“現在外面還在暑熱,姐妹們可以待到黃昏過後再回宮去,本宮身子有些乏,就先進去歇息了,各位姐妹自愉便好。”我們一同從座位上起身,福拜道:“恭送貴妃娘娘。”見昌貴妃由宮女扶着離去,紛紛坐下談天不提。
待到壽宴前幾日,進宮賀壽的蒙古各福晉,都暫安在永和宮和儲秀宮裡,由我和榮妃分別招待着,飲食起居一應俱全,聽榮妃那兒說,乾清宮的桌椅位次已經佈置齊整,宜妃那兒安排好了歌舞優伶助興,惠妃那兒的大阿哥也安排好了節慶時的安保侍衛,其他宮妃也各自籌備着,就等壽宴那日了。定常在和兩三個蒙古福晉這幾日都上慈寧宮請安,順便過問一下十二阿哥的起居和功課,蘇麻連連誇讚十二阿哥聽話懂事。壽宴前一夜,宮中的人自然都是歡歡喜喜期盼着,阿柔提着燈籠步履沉重地回到太后跟前,她沒有回話,失落的神情已經把詳情告訴太后了,屋內的燈燭也照不亮這昏暗悽清的宮室,太后坐在椅子上,嘆道:“罷了,她們不想讓哀家掃興,哀家不露面就是了。”阿柔跪下道:“主子別難過,來日方長。”太后的神情落寞,冷笑道:“來日?住在這若大的冷宮裡,還有來日嗎?原該是哀家的位置,這次莫不是還擺上康妃姐姐的牌位了吧,也罷,隨他去。你起來。”阿柔起身立侍,見燈燭搖曳欲滅,邊去給太后添着燈,邊回道:“主子,您的位置這次安排給了固倫淑慧長公主。”太后嘆道:“阿圖是太皇太后的親生女兒,給活人坐總好過死人的牌位。就是不知這乾清宮的宴飲歌舞,可合皇上和她們的胃口嗎?”她釋然一笑:“現在一想,咱們這兒尋常三餐,粗茶淡飯也挺好。”她打了個哈欠:“阿柔,陪哀家去就寢吧。”阿柔應着,提着燈籠送太后出門,又進屋吹熄了裡頭的燈燭,纔出來給太后引路,與太后往寢殿去。
終於到了壽宴,宮人們爲我換上了新制好的妃位吉服,盛裝打扮一番,便與其他宮妃福晉一起,出席在這金碧輝煌的皇家大殿裡,我們正聊着,魏珠跑到殿中,甩了一下手中的塵拂,朗聲傳道:“恭迎姑奶奶駕臨!”我們全部起身福下,只見皇上和淑慧長公主一左一右攙扶着蘇麻向寶座上走來,淑慧長公主伺候蘇麻慢慢就座,皇上和淑慧長公主也各自入座,我們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姑奶奶千歲千歲千千歲!”皇上見我們還拘着身子,就道:“大家都坐吧。”又立刻吩咐魏珠:“趕緊着,奏樂,上菜!”魏珠應着就去張羅。我們這邊觥籌交錯,鼓樂齊鳴,因爲後宮裡的人實在太多了,不曾發覺有人缺席,卻也不妨礙給蘇麻祝壽。絲竹和歌伎作樂之聲傳到了遙遠的寧壽宮裡,擾亂了勤貴人的曼妙樂律,勤貴人的琵琶嘎然而止,太后搖着團扇道:“怎麼不彈了?”勤貴人抱着琵琶跪下道:“太后,臣妾方纔出神了,臣妾有罪,還望太后責罰。”太后攙起她:“這宮裡,也就你和阿柔兩個,最體貼關心哀家了,哀家怎捨得罰你,快起來,仔細跪疼了膝蓋。”只見那一邊的空中,還燃起了煙花,屋外的幾個宮女興奮地高叫道:“哇!好漂亮的煙花啊!”勤貴人放下琵琶,對太后莞爾道:“太后,要不,咱們去看看煙花吧?”太后點頭,勤貴人牽着太后到了屋外,看着那燦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而乾清宮這兒,衛貴人和華貴人換了百花仙子的衣服和飄彩,大跳霓裳羽衣曲,直跳得那毯子上花瓣飛揚,二人彩袂飄飄,二人舞畢,鼓掌喝彩不斷,昌貴妃輕輕拍手,莞爾道:“華姐姐和衛妹妹的舞,跳得極好,本宮如臨瑤池呢。”八阿哥邊吃着烤全羊的大羊腿,邊叫着:“額娘跳得好!額娘跳得好!”衛貴人喜不自勝,盈盈行禮道:“多謝貴妃娘娘誇獎。”蘇麻歡喜道:“好啦,快去換好衣服,回來吃東西。”衛貴人和華貴人道了聲:“臣妾去更衣。”便由各自的宮女伺候着往偏殿去,她們纔出去,絲竹聲又起,幾個像敦煌飛天一般的舞姬們用巨大的蓮花瓣圍了八面,簇擁着一個赤腳的舞者到殿中,舞姬們收去蓮花瓣,卻見彩蝶紛飛,清香四溢,中間一個妝似南海慈悲觀世音,她左手託楊柳淨瓶,右手作佛手印,頭戴珠環好似佛光普照,身穿有帔肩的短袖衣,戴着臂環,站於蓮花臺上,神情肅穆,飛天們翩翩起舞,只聽得那菩薩張口吟唱:“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通貴人對我道:“姐姐你瞧,那觀世音扮得好像啊。”我莞爾對她道:“今個兒也是新鮮了,頭一次見有人扮觀音,而且還把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譜了曲,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皇上看得癡醉,因爲這與後宮的綺麗爭豔是不同的視覺,待表演完畢,皇上向那菩薩招手,那菩薩上前跪下道:“皇上,臣妾扮成觀音,並非想冒犯菩薩,只是想借此妝容和心經來祝賀姑奶奶生辰之喜,望皇上恕罪。”她恭謹地叩首,皇上走下寶座,攙起她,仔細一瞧,卻覺得那女子眼生:“你是哪個宮的答應嗎?”女子莞爾道:“回皇上,臣妾是鍾粹宮的灩答應。”一聽是她,宓嬪冷笑道:“果然是她。”華貴人暗暗罵道:“狐媚!”蘇麻方纔是攥着佛珠聽完了心經,不知不覺想起從前陪伴太皇太后唸佛的日子,她收起心中的傷感,莞爾道:“皇上,此女別出心裁,老身很喜歡。”皇上道:“姑奶奶喜歡就好,好了,快去換了吉服入席吧。”皇上走回寶座坐下,灩答應行了一禮便往偏殿去。歌舞繼續演奏,宮女正伺候灩答應換衣服,贊丹與淑慧長公主進來,灩答應剛要行禮,淑慧長公主攙起她,讚道:“果然生得很美,方纔的心經,是你譜曲的嗎?”灩答應不知來者何意,只點頭應着,不與她多話,淑慧長公主道:“你也喜歡佛法嗎?我們有空切磋切磋?”灩答應冷笑道:“佛?佛能給我寵愛嗎?”她由冷笑慢慢轉爲悽楚:“我自入宮以來,從未得到皇上恩寵,方纔要不是我回話,皇上還不記得我名號。”淑慧長公主見她要哭,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要緊,本宮三日後才啓程,讓本宮引薦你到皇上枕邊。”灩答應半信半疑,卻暗想:“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遂跪下叩首:“臣妾承蒙長公主超拔出塵,今後定爲長公主馬首是瞻。”淑慧長公主攙起她:“本宮雖是固倫公主,但你也是皇上的妃子,使不得,快起來。”灩答應又道了聲:“謝殿下成全。”才起身。綠蘿推門進來,向兩位主子行了一禮,對淑慧長公主道:“長公主,您在這兒?”淑慧長公主道:“本宮與灩答應閒聊,一會兒就回去。”綠蘿行了一禮道:“不打擾二位,奴婢先去了。”淑慧長公主挽上灩答應的手道:“灩答應,咱們也一起回席吧?”灩答應莞爾點頭,與她一同赴宴去不提。
爲了邊塞的安寧,考察邊塞兵將的作戰指揮能力,皇上決定巡視塞外,與幾個領侍衛內大臣在南書房研究地圖,後宮這裡,幾個蒙古福晉爲蘇麻賀喜後,便按旨意上的日期返回蒙古各部,自從淑慧長公主引薦灩答應來南書房伺候之後,灩答應也得了寵幸,在鍾粹宮中欣喜了數日,其他地方也還是尋常那般平靜,現在我只盼着這炎熱的夏季快點過去,蚊蟲可以少些,也不用點那蚊香薰人。謝嬤嬤進宮請安:“奴婢叩見德妃娘娘。”我放下手中的繡板,對她道:“嬤嬤免禮。”謝嬤嬤起身,我問道:“最近幾日,四阿哥的飲食起居可都正常嗎?”謝嬤嬤回道:“四阿哥一切都好,娘娘放心。”我道:“你照顧得心細,本宮放心。今日進宮,嬤嬤有事要找本宮嗎?”謝嬤嬤道:“是這樣的,娘娘,前幾日皇上打算要巡視邊塞,說要帶上幾個阿哥和宗親一起去,四阿哥也在其中。幾日前四阿哥的腸胃還有些不適,那邊寸草不生的,奴婢擔心四阿哥的身子……”她跪下道:“懇請娘娘出面,向皇上告個假,讓四阿哥留在京城吧!”我攙起她:“四阿哥將來是要替皇上分憂的人,如果沒見過世面,將來如何安邦定國平天下?嬤嬤也身爲人母,自然希望孩兒一切平安,可四阿哥生在了皇家,他不是尋常人家的兒子,我們不能用我們的溺愛毀了孩子的前途。本宮是不會去找皇上爲他告假的。”謝嬤嬤聞言,勉強笑道:“奴婢斗膽了,還望娘娘恕罪。後宮不宜久留,奴婢要即刻出宮去了。”她略不情願地向我告退道:“奴婢告退。”便離了永和宮,往大清門走去。
翊坤宮裡的某個宮房裡,兩三個小太監架着左右亂蹬的恪靖公主,一個小太監把住恪靖公主的頭,要爲她穿耳洞,順嬪安慰哭鬧的女兒道:“好孩子,就一下,以後就可以戴耳環了。”恪靖公主見了嬤嬤拿了長針來,又驚又怕,順嬪趕緊捂上恪靖公主的眼睛,嬤嬤將長針在蠟燭上烤了一下,又取來藥酒往恪靖公主的耳垂上擦拭了幾下,爲恪靖公主穿耳洞,劇痛讓恪靖公主哇哇大哭起來,順嬪連連安慰:“恪靖不哭,恪靖不哭,女孩子總要經歷這個過程的,以後就好了。”九阿哥下學回來,聽見那邊熱鬧,就過來問一個小太監:“裡頭怎麼了?”小太監回道:“回九爺,是順嬪娘娘在爲恪靖公主穿耳洞呢。”正說着,宮女牽着恪靖公主出來了,緊接着是乳母嬤嬤和順嬪,九阿哥向順嬪行了一禮,各自散去。九阿哥見四下無人,便吩咐隨侍的小太監道:“柱子,你來爲我穿耳洞吧。”柱子聞言,撲通跪地:“爺,萬萬使不得啊!”九阿哥笑道:“穿個耳洞有什麼大不了的,瞧你緊張的。”柱子緊張道:“奴才手裡沒個輕重,萬一傷了爺,娘娘要問起來……”九阿哥道:“放心,我保你。”柱子嚥了咽口水,只得答應道:“爺,奴才這就去準備。”說着就去拿來工具,九阿哥躺在柱子的腿上,閉目準備,柱子拿着長針道:“爺,可能會很疼。”九阿哥笑道:“沒事,來吧!”柱子將長針往九阿哥耳垂上扎去。
那一日之後,九阿哥便覺得身子不舒服,很快就病倒了,而皇上安排的巡視塞外也無法隨駕了,宜妃和順嬪都急壞了,找遍了太醫,可都無法治療,九阿哥的雙耳傷口漸漸化膿成了癰,還發起了高熱,宜妃問道:“是哪個狗奴才給九爺穿耳洞的?”柱子聞言,跪下求饒命,宜妃剛要發落,九阿哥拽住宜妃的袖子,虛弱道:“額娘,不關柱子的事,是兒臣覺得好玩,纔想穿耳洞的。”宜妃帶着哭腔斥道:“傻孩子!你傻不傻啊!穿耳洞是女人家家的事,你個小老爺們穿啥耳洞!?”九阿哥面上掛着笑,又昏睡過去,宜妃摟着九阿哥滾燙的身子,高聲哭喊:“太醫!去找太醫啊!”順嬪安慰道:“姐姐,九爺不會有事的。”宜妃焦急又傷心,止不住地流淚。太醫過來,可都束手無策,說九阿哥病危,已是彌留之際,宜妃踢打他們道:“一羣沒用的東西,都給本宮滾出去!快滾!”太醫們慌張告退。那一邊,皇上帶上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和一衆王孫公子,披甲駕馬,浩浩蕩蕩地往塞外出發。太子聽聞九阿哥病危,處理完朝務便趕來翊坤宮探視,宜妃見太子駕臨,正要向太子行禮,太子攙起宜妃道:“宜娘娘免禮,本宮聽聞九弟病了,特來探望九弟。”宜妃拭着淚道:“幾日前還好好的,不知是哪個混蛋慫恿了老九,穿了耳洞就病成這樣了。”太子安慰道:“宜娘娘莫難過,待本宮去傳令,看宮外有何方神醫能醫治九弟。”宜妃點頭,太子出去,宜妃向門口恭送道:“恭送太子爺。”
春答應聽聞九阿哥重病,宮裡太醫都束手無策,她想起了當時平息天花之亂的盧依道,便往毓慶宮向太子福晉進言,太子福晉莞爾道:“春娘娘稍安勿躁,待太子爺回來,本宮會和他引薦這個人的。”春答應拜別道:“就拜託福晉了,嬪妾告退。”之後,盧依道被太子宣進宮中,去翊坤宮救治九阿哥。因爲治療過程慢長,太醫院便爲盧依道安排了一間臥室,以便能隨時看護九阿哥。塞外,皇上與阿哥們正比試騎射武功,三阿哥與皇上的功力不相伯仲,阿哥們協同合作獵殺了野熊、老虎等猛獸,休息時分,皇上與阿哥們圍坐在一起,皇上講道:“皇阿瑪一直跟你們說,十根筷子的故事,你們還記得嗎?”五阿哥道:“回皇阿瑪,那個故事是不是告訴我們,要團結起來纔有力量?”皇上笑道:“對,你們團結,方纔,纔可以對抗那些猛獸。倘若你們不團結,就好比那一根筷子,很容易就成了野獸的獵物。”三阿哥道:“皇阿瑪放心,兒臣們兄弟齊心。”皇上道:“是嗎?朕對你們,都抱有很大期望,你們也別讓朕失望,更重要的,大家都是兄弟,自古皇室多爭鬥,你們能向皇阿瑪發誓,永遠兄友弟恭,不會爲了權位相互爭鬥嗎?”阿哥們一同跪下立掌起誓:“兒臣發誓,與兄弟們兄友弟恭,團結一心,永遠不爭鬥。”皇上道:“瞧瞧朕的皇子們,一個個都是天之驕子,朕爲你們驕傲!都起來吧!”阿哥們言謝後起身。
李佳氏抱着皇長孫向太子福晉請安,李佳氏問道:“福晉,太子爺給皇長孫起名字的事,您跟他說了嗎?”太子福晉莞爾道:“太子爺最近朝務繁忙,恐怕顧不上,這樣吧,等太子爺回來,本宮再與他說說。”李佳氏邊哄着懷中的皇長孫,邊道:“婢妾只想讓兒子有個名字,倘若讓太子爺煩惱,是婢妾的罪過了。”太子福晉搖着團扇道:“妹妹何罪之有?”李佳氏抱着孩子行了一禮,向太子福晉告退後,失落地離去,太子福晉吩咐身側的長生道:“去瞧瞧,別有什麼屎啊尿啊的髒了本宮的椅子。”長生應着往李佳氏坐過的椅子上細細察看。太子回宮,李佳氏迎接:“婢妾恭迎太子爺。”太子欣喜道:“前線的軍餉終於有着落了,這樣皇阿瑪也可以放心了!熱死本宮了,快去,給本宮做碗綠豆湯過來。”李佳氏應着,就往小廚房去,太子逗弄着皇長孫,李佳氏端了冰鎮的綠豆湯過來,太子拿調羹吃着,李佳氏問道:“爺,皇長孫的名字,可定好叫什麼了嗎?”太子一拍腦門,道:“哎呀,這事本宮都給忘了,回頭本宮吩咐禮部和宗人府那些大官,給咱們的兒子起一個響亮的名字,你看可好?”李佳氏心知又沒着落,面上卻不能露出失落,只得莞爾道:“一切全憑爺作主。”太子在李佳氏房中坐了片刻,又轉身往太子福晉房中去,太子在那兒坐了片刻,忽覺身子發熱,性慾高漲,將太子福晉壓在牀上就開始雲雨,太子福晉享受着這份恩寵。
連着幾日,都是太子福晉侍寢,而且每次都雲雨幾番,太子上朝時候精神恍惚,毓慶宮中,太子福晉還在欣喜:“長生,這法子果然靈驗!”長生笑道:“這是民間流傳的御夫之術,福晉用了,太子爺不是連着幾日都寵幸福晉嗎?”太子福晉道:“從前都是李佳氏那個小賤人爭寵,如今也該是本宮得寵了。”長生道:“這樣一來,福晉早晚也能爲太子爺生育個一男半女了。”太子福晉笑着點頭,與長生往寢殿去,長生將一塊刻有太子名諱和生辰八字的木牌擺在供桌上,周圍又有瓜果蜜餞供品和一個小香爐,太子福晉跪在那供桌前,舉香膜拜,太子福晉將那根香插進香爐裡,正欣喜着,太子推門而入,眼見一切,推翻供桌,斥道:“糊塗東西!哪裡學的這下三濫招數!引誘本宮!”太子福晉驚懼跪地,抱住太子的腿痛哭求饒:“太子爺,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不想害您的,臣妾只是怕失去您啊!”太子斥道:“你知不知道,當年皇額娘就是因爲用霹靂木爭寵,才被皇阿瑪冷落,你除了這東西以外,還用了什麼招數挑逗本宮身子?快說!”太子輕輕蹬開太子福晉,太子福晉跌坐在地,哭道:“臣妾也是沒有辦法啊,您老是往詩福晉那兒跑,所以臣妾纔想到了用暖情香……”她說着就哭了起來,太子聞言,斥道:“糊塗東西!本宮是太子,想寵幸誰都是本宮的自由!你只不過是個太子福晉,本宮寵不寵你都是理所當然,你倒好,好學不學,竟跟那些蠢人一樣,學那御夫術誘騙本宮!本宮再也不想看見你!明日就向皇阿瑪寫休書!愛新覺羅家,沒有心術不正的兒媳婦!”太子福晉一聽休書,腦子嗡得亂響,當時就昏死過去。李佳氏聞言,推門進來求情道:“太子爺,您大人大量,別責怪福晉了,要怪就怪婢妾吧。”太子冷笑道:“你們心裡那些小算盤,別以爲本宮不知道。”李佳氏道:“如若太子爺要休了福晉,那麼,連婢妾也一併休了吧!”太子道:“你何出此言,錯又不在你?好端端地本宮休你作什麼?”太子福晉醒轉過來,捂面痛哭,李佳氏摟着太子福晉安慰着,太子長嘆一聲,摔門出去。次日,李佳氏讓蘇麻出面,調解了太子夫妻之間的矛盾,太子福晉得以保住地位,全賴李佳氏維護,所以就將那些爭寵的物品都銷燬,又拿了幾樣禮品到李佳氏房中探望,妻妾之間從未有過如此和睦,李佳氏與太子福晉親如姐妹,但是二人的眼神中,都各自藏着新的盤算。翊坤宮那兒,九阿哥的症狀也日漸減輕,盧依道還在努力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