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格格們與祥嬪和安親王福晉遊賞花園春景,聽到少年練劍的呼喝聲,祥嬪上前細瞧,隔着花間樹叢,但見他模樣周正,安親王福晉見那少年腰上所繫爲黃帶子,便問:“娘娘,這位阿哥是……?”祥嬪道:“他是宜妃生的老五胤祺。”格格們在一旁撲蝶嬉鬧,安親王福晉猛咳一聲,格格們立刻端正身姿。五阿哥練了一會兒,收劍入鞘,隨從上前接過寶劍,另一隨從上前遞過汗巾,五阿哥擦着汗,一侍衛道:“劍法講究剛柔並濟,五爺的劍術柔韌有餘而剛氣不足,此爲舞劍,上臺助興之舞,而非武劍,孔武陽剛之武。”五阿哥抱拳作揖:“但請舅舅指教!”原來那侍衛不是別人,正是明尚,只聽明尚道:“五阿哥看好了!”說着,他拔出佩刀,立刻耍了幾番,又使了幾個輕功,手中的刀光左晃右閃,騰躍在空中,獅吼一聲,佩刀墜地直插地面,又快速握住刀柄,將那冷器拔起,掀起飛沙走石,又使勁一揮,扛起五阿哥往空中一躍,一棵梨樹從他們面前轟然倒下,五阿哥猶自驚訝,明尚已經收了方纔鋒芒,跪地叩首:“奴才獻醜了!”五阿哥道:“舅舅方纔舞的刀法已經可以助陣斬將了,該是我好好練習纔是。”才說着,五阿哥便手心冒汗,雙膝癱軟,脣口紫癜,隨從驚叫:“哎呀,奴才都忘了,五爺有心疾,不宜劇烈活動!快,快扶五爺回宮!”左右一擁而上,扶五阿哥回去,明尚也回侍衛營去,路上給祥嬪等人行禮問安:“奴才參見祥嬪娘娘,福晉,郡主,格格,願主子們萬福金安。”安親王福晉厭惡退後,祥嬪也沒搭理,兩個長輩繼續往前走着,格格們與他頷首,也無多話,承泰隱約覺得他像誰,遂撥開其他姐妹,拿手中的扇子挑起明尚的下巴,二人見面,承泰驚訝地把扇子掉落在地,葎藝見明尚直盯着承泰,厲聲呵斥:“放肆!你一介侍衛,怎敢窺伺我們家郡主!”承泰立刻拽了拽葎藝袖子,明尚也知其身份,立刻低頭,雙方並無多話,四散而去。
承泰打聽到每隔幾日的某段時辰,明尚便會在御花園裡教授皇子武功,饒有興趣的主僕二人便藉機溜去花園偷窺,又是等明尚陪練結束,雙方行禮,分別,過了幾日,明尚才察覺,便在見面行禮時問:“郡主爲何要來看奴才教學?”承泰道:“當日若非你幫我們驅趕馬蜂,只怕本郡主已活不到今日。對了,壯士,你叫什麼名字?”明尚正要回答,安親王福晉便帶人在御花園四處尋找承泰,明尚見有人過來,便向承泰行了一禮,速速走開,承泰假裝與侍女葎藝花間撲蝶,安親王福晉帶人上來,斥道:“怎麼玩了老半天還不回宮來,都急死我了。”又斥葎藝:“葎藝,你這奴婢也是,就由着郡主胡鬧?還不快陪郡主回去!”葎藝喏喏應着,承泰也低着頭,與安親王福晉回宮,關上房門,安親王福晉又是一通嘮叨。隔了一日,承泰在花園等明尚,卻聽古琴悠揚動聽,循着琴聲而去,另一邊,明尚正在巡邏,太子福晉便帶着其他侍衛過來,將他團團圍住,只見太子福晉命令道:“給本宮拿下!”明尚被擒,猶自掙扎:“太子福晉,奴才犯了何事!爲何要抓奴才!”太子福晉讓長生拿出那件衣服,問道:“你身爲禁宮侍衛,膽敢與宮中女眷行苟且污穢之事,這件衣服,可是你的嗎?”明尚定睛一看,辯解道:“可,即便是奴才的,太子福晉貴爲大清準國母,怎會有男子的上衣?要是讓太子爺知道的話……”太子福晉一聽到太子,便道:“好啊,敢拿太子來壓本宮!這件衣服是皇嬸婆從承泰郡主那兒搜到遞送到本宮手中,承泰郡主她人呢!”明尚見承泰並無現身,心中一喜,笑道:“奴才清清白白!一件上衣,進出皇宮的達官貴人哪個沒穿,怎就是奴才的?太子福晉拿着陌生男子的衣服到處招搖,又說奴才對郡主有不軌,莫非太子福晉與人有私,卻不敢承認?還是怕傳揚出去有損大清聲威?還是……?”太子福晉厲聲高叫:“來人,給本宮狠狠掌嘴!”左右答應着正要上前掌明尚的嘴,恰在這時,太子從那邊走來,衆人見是太子,立刻跪地行禮參拜:“參見太子爺,太子爺千歲!”原來,今日明尚教授的正是太子,太子見太子福晉手頭有陌生男子的衣服,聽了他們幾句對話,不由分說,上前就給了太子福晉一計耳光,氣匆匆離去,太子福晉緊追在太子身後解釋,好容易才讓太子相信自己清白。
另一邊,承泰沒有見到明尚,卻在翊坤宮裡做客,聆聽宜妃弄琴,曲音繞樑,意猶未盡,承泰和葎藝在那樂曲中早就渾忘了時間,立刻起身拜別,離開翊坤宮。紫蘿送她們出宮門,回到宜妃身邊道:“方纔真的好險,好在娘娘您神機妙算,這下,太子福晉不但撲了個空,還把自己也招惹進去了,倒是承泰郡主撿了個便宜。”宮女端着水盆跪地伺候,宜妃將護指脫去,十指浸泡在鮮花溫水中,嘴角一揚:“本宮幫他們,自有本宮的意思,太子福晉揭開了這個口子,太子他定會細查,若查無實據,他們小夫妻也不敢聲張,若追究到底,他們也要和明尚同歸於盡,所以,明尚和承泰,總算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到底,皇室的顏面要緊。”她浸泡完十指,宮女遞來毛巾擦手,她擦完了將毛巾遞給宮女,邊戴着景泰藍護甲邊道:“若本宮預料沒錯,今日過後,便不會再有人膽敢傳言承泰郡主與人苟且的謠言,本宮亦可向皇上推舉明尚爲郡主駙馬的人選,成全他們。”紫蘿莞爾:“少爺與郡主緣分不淺,但願他們以後夫妻恩愛,白頭偕老。”宜妃微笑:“借你吉言。”
因爲這場機緣巧合,承泰終於坐上了大紅花轎到了自己將來的新居——郡主府。明尚揭開蓋頭,承泰含羞,她要開口說話,立刻有管教的精奇嬤嬤示意噤聲,明尚便對她道:“咱們洞房時再聊。”承泰點頭,一頓繁文縟節後,侍女們爲小夫妻關上了房門,承泰掀開牀單,好奇地摸了一把紅棗和花生,開心地笑着,明尚關上牀帳,躺下就睡,承泰也躺在他身邊,這時,又有精奇嬤嬤進來查看,見二人在牀上,立刻帶上門出去,承泰見四下無人,輕輕拍了拍明尚的後背,悄聲問道:“相公,你睡了嗎?”明尚嚶嚀一聲,沒轉過身去:“很晚了,郡主也早些休息吧。”承泰道:“可,可今晚是咱們第一次洞房。”明尚道:“改天吧,奴才今日勞累,想必郡主也勞累了,早些休息吧。”二人再無多話,雙雙閉目酣睡。
次日,侍女收拾牀單時發現承泰並無破身,有些失望,精奇嬤嬤見怪不怪:“許是昨天婚禮勞累了,不礙的不礙的,郡主和駙馬爺總會圓房的。”可是,安親王府裡的福晉聽聞承泰新婚當晚並無破身,擔憂道:“這明尚,該不會是嫌棄我們家承泰吧?”安郡王道:“額娘,他們第一次做夫妻,一回生,二回熟嘛,明尚他怎可能嫌棄承泰呢?”福晉道:“你倒不爲你郡主妹妹着急!”安郡王微笑:“着急能促成事嗎?心平氣和,額娘。對了,兒子還要會見列位臣公商討防禦葛爾丹之事,失陪。”說罷便與隨從離去,福晉猛拍座椅扶手,身旁的老嬤嬤道:“福晉,明尚額駙是宜妃娘娘的親弟弟,要是宜妃娘娘金口能開,勸動額駙,想必,額駙便會與郡主圓房。”福晉的手指敲打着幾下扶手,思索道:“也不爲一個辦法啊。明日咱們就進宮。”
郡主府裡,承泰自嫁入郡主府,明尚與她相敬如賓,承泰也謹守婦禮,管理家事,可是下人們三三兩兩的閒話和來自母家的威逼利誘,讓她心煩意亂,明尚對她只停留在主僕情誼,而非夫妻恩愛,這讓她很苦惱,性情也變得乖戾,某日,明尚當值完回府,親眼瞧見承泰讓精奇嬤嬤拿藤條狠狠責打侍女,據說那名侍女只是到明尚的書房幫明尚整理了書卷,又向正在看書的明尚微笑了一下,便被精奇嬤嬤記下,告發到了承泰耳中,承泰醋意大發,故而藉機整治,明尚不欲理會女人之間雞毛蒜皮之事,將自己鎖進書屋。
過了幾日,宜妃召見明尚,問道:“郡主和你新婚,你們一切可安好?”明尚道:“有勞長姐掛心,奴才一切都好。”宜妃道:“都是駙馬了,別一口一個奴才,作踐了自己,該改口自稱小婿了。”明尚道:“是,小婿和郡主,夫妻很恩愛。”宜妃莞爾:“那就好,只不過,本宮聽說,郡主和你,還沒有行房?”明尚害臊低頭,宜妃道:“其實也不着急,慢慢來,只是,她出身高貴,有些許小姐脾氣,管家也沒經驗,得多遷就她。”明尚道:“是,小婿定會謹遵長姐教誨。”宜妃抿了口茶,道:“好了,無事了,你跪安吧。”明尚行禮道:“奴才告退。”遂退出去。宜妃漫不經心道:“這下,福晉可滿意了?”只見安親王福晉從裡屋走出來,對宜妃堆笑道:“有娘娘勸和,承泰和明尚他們,自然會琴瑟和諧,早日生子。”宜妃打哈欠道:“本宮昨夜陪皇上對弈,現在很乏,福晉自娛便是,請恕本宮不能招待。”說罷便由紫蘿扶着往寢室去,安親王福晉猶自歡喜,向宜妃行了告退禮:“妾身叨嘮多時,也該告退了,妾身告退。”宜妃慵懶地應了一聲,內爾吉堆笑恭送道:“恭送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