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本也無事,正往御花園裡閒逛,忽然見玉貴妃同惠貴人過來,身後緊跟着兩個乳母嬤嬤,一個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幼嬰,一個牽着小阿哥的小手慢慢走來。小傢伙倒不怕生,見了我就道:“給烏雅娘娘請安。”我半蹲下身子,微笑着說:“大阿哥果然乖巧可愛,很有禮貌。”惠貴人見我誇她兒子,笑着迎道:“烏雅妹妹謬讚了,胤禔生性愚鈍,總也不及前皇后所生的太子天資聰慧。”玉貴妃見我也這麼疼愛孩子,便誇道:“喜愛阿哥是好,可是也別太寵慣了他。”我答道:“貴妃娘娘說的是,貴妃娘娘德澤六宮,讓嬪妾等很是敬佩。阿哥們尚且年幼不知事,貴妃娘娘一則要盡心侍奉皇上,二則要盡心照顧阿哥,想來很是辛苦,若今後嬪妾能有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娘娘差遣便是。”她見我如此,笑了笑:“妹妹,咱們入了宮都是一樣的,你又何須如此見外呢。”惠貴人見我們的情勢微妙,便道:“貴妃娘娘,嬪妾早就吩咐人在暢音閣點了一出您最愛看的牡丹亭呢。”玉貴妃莞爾:“正好,烏雅貴人也一起來嗎?”我福了下身子,回話:“嬪妾謝過娘娘盛情,只是寢宮裡還有些事要忙,就先告退了。”瞧着我遠去,惠貴人和玉貴妃相視一笑,隨後離去不提。
回到凝暉堂,只見茗鴛早早就坐在裡面。見是我來,她出來迎道:“姐姐。”“呦,你來了。快坐快坐。芳若,上茶。”“喳。”芳若端了一碗茶到茗鴛跟前:“納喇答應,您的茶。”茗鴛接過茶碗放在桌上。因進門只見着她卻沒發現她的眼裡都是紅的,我說:“鴛兒,你…哭過了?”茗鴛再也忍不住,硬是哭喊了出來,跪下道:“姐姐,求你救救我阿瑪吧!”“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快起來。”“我阿瑪他因爲幫平西王的手下寫了徵召人馬的檄文,如今被捕下獄了!說是謀逆大罪!姐姐,求你想辦法救救他吧!”我也焦急:“辦法…你說一時讓我怎麼想辦法?我如今人微言輕,就是有辦法,也無能爲力呀。”她見我說無能爲力,早就已經泣不成聲,只顧着用手絹抹眼淚。“這樣吧,待明日我去求見玉貴妃娘娘,讓她想想辦法,再不然,讓皇后娘娘…”她沒聽完我說,就插道:“不妥,若、若是讓她們知道,妹妹我在這宮裡還有什麼立足之地呢。”
正爲這事犯難,外面傳來了馨露的驚叫聲,我們全部都出去看個究竟,只見在離凝暉堂不遠的梧桐樹下挖出了個罐子,罐子上被貼了幾道鬼畫符,裡面裝着個散發腐臭的毛絨物體,那皮毛上帶着風乾的血跡,看上去有點像是一隻死去的貓或狗,臭不可聞,隨後我命人把這髒東西拿去燒了。
想到覲見時的一切,我突然意識到,眼下還不是承寵的時候,於是便吩咐人:“竹息,我受了驚嚇,怕是不能承寵,你代我去轉告皇上和皇后一聲,讓我安心養病吧。”竹息爲難:“可眼下正是新小主們搶着要皇上的時候呢,小主您怎麼…?”我擔憂道:“搶是一定要搶,可不能爲了搶一時高興,就白白地斷送掉自己的前塵。”竹息思索片刻,回道:“那奴婢就按小主吩咐的出去傳話了。”
很快,消息便傳到了皇上和皇后那裡,皇上依舊忙於朝政,無暇顧及,倒是皇后娘娘派了汀蘭姑姑前來安慰:“皇后娘娘知道小主受了驚嚇,特意派奴婢過來看看。這是皇后娘娘的一點心意,說是安神最好的,小主收下吧。”我打開錦盒,裡面裝着的是一個南海珍珠串,聞着倒也有種清涼的奇香,的確讓人安神。因着別人送的東西總是有點不放心,我小心地收好後,答謝道:“有勞皇后娘娘掛心,臣妾定當早些養好身子,好盡心侍奉皇上。”“那奴婢就先告辭了。”“姑姑慢走。”看着這一串珍珠,又想到剛剛看見的東西,總覺得很是不安,我不知道,這後宮裡的一切,是否就如這般平靜中微妙動盪,幸好,宮裡的一切我還是應付得來的,可我還是擔心,皇后送我這串珍珠的真正用意,因那東西極香,不由惹人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