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能夠年紀輕輕當上五品的武將,並非全然靠家中勢力。相反,正是因爲他足夠的優秀,所以白家纔會看重他,給予他更多的機會。白葉想簡簡單單把他給糊弄過去,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此時直接被白淵揭穿了謊言,白葉難免有些羞愧,想了想才迎上白淵不滿的眼神,低聲道:“二哥何必計較這般多,大舅舅和大舅母,連同外祖、外祖母也是爲着你好。如今我不是已經好好的回來了,二哥又何必再追問呢?”
白淵聞言非但沒有釋懷,反而更是生氣。
“你是我妹妹,我如今雖然不方便走動,卻也不是一個廢人,難不成連着你出了什麼事情都不能知道嗎?”
白葉見他動怒,不由眉頭微皺。她走過去給白淵倒了茶水,示意長劍離去。
等長劍得了應允離開,她纔過去親自奉茶給白淵,見白淵動也不動,只好賠笑低聲道:“我年紀小不懂事,難不成二哥還真要與我斤斤計較不成?”
這般說話,卻是讓白淵實在不好擺出生氣的架子來了。他無奈地看了白葉一眼,接過茶杯抿了一口,這才道:“說吧,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白葉心知此事怕是瞞不過,只得老老實實把經過說了個清楚。只隱去了陳舸的事情,免得本就對楚容若不滿的白淵越發反對兩人之事。饒是如此,白淵也氣得瞪着白葉,“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敢瞞着我!是我這個當哥哥的沒用,竟然要旁人去救你!”
“二哥說什麼呢,要怪也怪我,若不是堅持要二哥試試斷骨再續……”白葉一臉的內疚,“二哥也不必如今這般躺在牀上,錯失了再次擒拿逆王的功勞。”
“胡說!”白淵冷着一張臉呵斥,“那點功勞,我們白家還看不上眼!我氣的是你身處險境,我卻無能爲力……”
“等二哥好了,自然是上山下海,無所不能的!”白葉好脾氣地哄着白淵,好一會兒白淵的臉色纔好看了些,她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起身幫着他檢查傷口癒合的程度。所幸,白淵雖然性子急躁,身邊的人卻是各個靠譜,這般從京郊折騰到明府,又如此心驚膽戰了三兩日,他腿骨癒合的還算好。
“再修養上一個多月,二哥就能下地慢慢恢復活動了。”白葉滿心歡喜,擡頭看着白淵道:“二哥且放心,這幾日我都在明府,定然足不出戶!”
白葉說到做到,之後幾日無事就讓新綠帶着藥材一同把白淵暫住院子中的房間該做了醫藥間,試藥、調方、熬藥都在此處,平日無事就陪着白淵說話,倒是讓白淵過了一把當兄長的成就感。
如是過了三五天,這一日薛府的祁紅就匆匆上面,臉色焦急,雙眼通紅。
明府上下自然知道白葉與薛府的淵源,倒是沒有爲難她,祁紅見着白葉就跪下落淚了。
“這是怎麼回事,新綠快把你祁紅姐姐扶起來。”白葉嚇了一跳,一顆心
跟着就緊繃起來。“可是你家姑娘出了什麼事情?”
祁紅被扶着起身,聽得這話立刻點頭,“是奴婢無用,之前白姑娘還提醒過要小心姑娘的一用東西,奴婢疏忽,卻還是讓姑娘着了道,今日早上一起牀,姑娘臉上就生出了不少的紅疹……”
出疹子若是處理不得當,那可是要毀容的!
白葉聞言就立刻叫了新綠,“把藥箱收拾了,讓人備馬車!”
“奴婢帶了馬車過來的,白姑娘只需帶上藥箱就好。”祁紅連忙道,一旁的白淵卻是有些草木皆兵,縱然是祁紅也有些不放心,直接叫了長劍,“你帶上兩個人保護姑娘!”
白葉之前的遭遇卻是嚇人,雖然京中上下都不知道幾日前那場嚴查究竟是爲了什麼,祁紅卻是跟着薛如銀一道深入虎穴過,自然不會覺得白淵這般吩咐是小題大做。
她在一旁老老實實回答白葉的問話,連着薛如銀吃了什麼、用的什麼都說了個清清楚楚。
只是這些原本就是內宅之中需要注意的東西,白葉實在聽不出什麼端倪來。她只認真聽着,不時問上兩句。因爲語調平緩的緣故,倒是讓祁紅也穩住了心神。
新綠動作頗快,不一會兒就揹着藥箱過來。白葉見狀也不再遲疑,與內屋白淵又說了一聲,這就連同長劍等三人一起浩浩蕩蕩出府。
等上了馬車,白葉才緩緩道:“你家姑娘臉上出了紅疹,可有讓人去報給薛大人?”
祁紅連忙點頭道:“今日一早見姑娘情形不對,蘭嬤嬤就出門了。想來這會兒老爺已經回府了吧。”千秋節臨近,薛如銀之前錯過了萬壽節,這次千秋節之前又出了這般事情,薛海天怎麼可能真的全然不在意。
白葉緩緩點頭,想起蘭嬤嬤原本是林家出身,只覺得今日怕是要趕一場好戲了。
不出她的預料,白葉到薛府的時候,還未曾進薛如銀的院子就聽到裡面嚶嚶的哭聲。
“老爺這般說我,實在是讓我無地自容。如銀雖然不是我肚子裡出來的,自幼也不曾養在我的身邊,然而自從她如今之後,我哪一樣不曾替她考慮的周全、妥帖?院子她住最好的,布料、首飾每次都是她先挑。就算是我孃家送來的東西,我也是寧可讓如珠、如玉兩個委屈些,也不曾差瞭如銀這份!”
白葉走了進去,就見着淩氏跪在了正廳之中,臉上的淚水啪嗒啪嗒順着臉頰低落,彷彿未曾察覺她到了一般。
“我這般用心,自然是不想讓老爺擔心如銀。卻沒有想到,事到如今老爺竟然疑心我對如銀用了那般上不得檯面的手腕。”她說着抹了一把眼淚,擡頭一雙眼睛看着薛海天,“我敢賭咒,若是如銀臉上的紅疹真與我有關的話,就讓我……”
白葉此時輕輕咳嗽了聲,似是不經意一般就打斷了淩氏的話。
淩氏這般一頓,白葉立刻抓住機會上前,只略微屈膝行禮
:“見過薛大人。”轉而又對一旁坐着的林大夫人道:“林夫人安好。”
她畢竟是鄉郡之身,不行禮也不算失禮。此時行禮卻是以與薛如銀的交情,自居晚輩了。薛海天只覺得尷尬無比,原本還有些動容的神色此時全然不見,只暗藏厭煩地看了一眼淩氏,沉聲道:“讓鄉郡見笑了。”
“我只聽了一耳朵,想着薛夫人也是關心如銀姐姐,這才失態了的。”白葉垂下眼簾,脣角微微勾着,“只女子臉上出紅疹卻並非是小事,萬一處理不當怕是要留疤的,我可先去看看如銀姐姐?”
薛海天自然不想白葉在此看着淩氏的醜態,連忙道:“蘭嬤嬤,你帶着鄉郡去見大姑娘吧。”
蘭嬤嬤應了聲,白葉與屋中衆人打了招呼,這纔去了裡屋。裡屋之中林雅涵正在勸薛如銀,低聲道:“你且不要傷心,距離千秋節還有幾日呢,白姑娘醫術高明,當初李姑娘的臉那般嚴重,她不一樣治好了嗎?”
說着就聽得白葉進來的聲音,她扭頭看了眼,笑着道:“我就說你們兩人感情好,這不白姑娘已經來了。”說着就站起身來要行禮,白葉連忙攔了,這才走到牀邊看向薛如銀,“我且先看看你臉上究竟如何。”
薛如銀聞言這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擡頭,見着白葉就露出羞愧之色。“之前你還曾提醒過我,我卻還是大意,竟然着了道了!”
白葉並未說話,接過新綠遞上來的帕子仔仔細細擦了手,這才輕輕碰觸了薛如銀臉上的紅疹,問道:“可覺得癢,或者是痛?”
“不癢不痛,若非早上起牀嚇了祁紅一跳,我都沒察覺臉上……”薛如銀說着眼眶就紅了,白葉見狀連忙道:“快忍住,這紅疹最好別沾染淚水。”
薛如銀連忙忍住,一旁祁紅則小心翼翼幫她擦拭眼角溢出來的淚水。
林雅涵看了看左右,見屋中並無外人,這才道:“我來得早了些,倒是知道究竟是什麼讓表妹臉上起了紅疹的。”她說着看了眼身邊的丫鬟,那丫鬟立刻就端出了一盒脂膏,送到了白葉的跟前。
白葉打開略微聞了下,眉頭就皺了起來。
“螺粉軒的玉蘭花脂膏,味道似乎有些不對,這裡面摻了旁的東西。”
林雅涵點了點頭,“摻的是一種叫做點星的花粉,味道與白玉蘭有些相似。只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一盒脂膏,是早些日子我送給表妹的。”
薛如銀此時連忙道:“我自然相信表姐不會這般害我的。”她說着雙脣緊緊抿着,神色卻是有些難過了。
白葉明白她這話中的意思,林雅涵不可能會故意害她,送她摻了東西的脂膏。那就是這脂膏到了薛府她手裡之後才被人動了手腳,甚至於,她之前也用過幾日了,並未曾出現這種情況。
這般抽絲剝繭下去,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她身邊某個人,被人收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