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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從黑龍江省民政部門,來到了兩名同志。他們從團部打來電話,讓高和平去一趟團部。高和平放下電話,高興地對宋振國說:“可能是牛志強的案子有眉目了。”宋振國聽後激動地說:“那你快去吧。可是,何寶今天拉磚去了,沒有車送你了。”“沒關係,我半個多小時就跑到了。”高和平說完,迫不及待地走了。

高和平急急忙忙地一溜小跑來到了團部。兩位民政局的同志,讓氣喘吁吁的高和平先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高和平大口的喝着水,然後用手抹了抹嘴脣,着急地問:“同志,你們找我來,是不是牛志強的案子有結論了?”“牛志強?案子?”兩人詫異地看着高和平。“對,就是我們申訴的關於牛志強無罪的案子。”高和平又進一步補充道。“你誤會了,我們今天來,不是爲你說的什麼案子,我們是按照組織上的安排,來接你回哈爾濱工作的。” 聽了民政局的同志的一番話,這次,輪到高和平詫異了。“我?回哈爾濱工作?” “對,關於你的身世,我們可以告訴你了。你的親生父母是烈士,他們是在朝鮮戰場上犧牲的。撫養你的是你的叔叔和嬸嬸。你父母犧牲時,你才一歲多。我們按着國家對烈士子女的照顧規定,接你回哈工作。具體做什麼工作,你回去以後,再商量。”

高和平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她的內心,好像洶涌的波濤,上下翻滾。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崇敬的烈士裡,也包括着自己的父母。叔叔和嬸嬸這麼多年來,對自己呵護有佳,含辛茹苦的把自己養大,從來沒有吐露過一點口風。她明白了,父母爲什麼給她起名叫“和平”,他們期盼着和平。她想起來了,叔叔經常拿着一對青年軍人的照片給她看,告訴她,他們是最可愛的人。原來,自己就是他們的女兒。“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回哈?手續我們來辦。”民政局同志的問話,把高和平的思路又拉回到實際當中來。高和平思索了一下說:“同志,我可不可以託你們一件事?就是我剛纔說的牛志強的案子,你們幫我申訴一下?”“這個事情,不在我們的工作範圍之內,我們也無能爲力。”“那我暫時還不能回去,牛志強的案子一天不澄清,我就一天不回去。”“他是你的對象?”“這個,這個,是我的同學。”“是同學呀,那你就犯不着爲他的事,把自己耽誤了。你要知道,現在辦理返城有多麼難?我們兩家都有好幾個孩子下鄉,我們想把他們辦回城去,談何容易呀。你就別猶豫了,辦不好這件事,我們回去沒有辦法交差。”“那這樣吧,我給你們寫一個書面材料,你們回去交差吧。”“我說姑娘啊,你可別傻了,我們家的那幾個孩子,成天鬧騰着讓我從農場給他們辦回去,我都沒有辦法。你有這麼一個機會,怎麼能輕易放棄呢?”“謝謝你們的好意,我有特殊情況,我現在不能走。我答應要爲我的同學澄清事實,還他一個清白,我的任務沒有完成,我不能走。”“哎,沒見過這麼實心眼的姑娘。行,明天我們就返回去了,你有沒有信,給你叔叔嬸嬸帶回去?”“有,你們稍等一下,我給他們寫一封信,請你們帶回去。”高和平寫信的時候,兩個民政局的同志,小聲議論着,“這個姑娘可真好,人善良啊。”“誰家要是娶這麼一個兒媳婦,算是燒了高香啦。”

高和平回到連隊,把情況和宋振國一說,宋振國有點惋惜地說:“牛志強的事情,還有我們呢,你放棄了返城的機會,不後悔呀?你是烈士子女,應該回去。”“以後再說吧,牛志強蒙受了不白之冤,不把他的事情解決,我能安心走嗎?”高和平不以爲然地說。

這時,通訊員跑了進來,“副連長,司務長,劉小芳發病了,劉會計的家屬,讓你們快去看看。”兩個人急忙跑到劉會計的家。只見劉小芳躺在炕上,口吐白沫,眼睛發直地喊道:“王解放,王解放,你怎麼不給我來信?王解放,王解放,你不能不理我呀!”說完,就昏了過去。她媽媽用手掐住她的人中穴位,一會,劉小芳清醒過來,意識恢復了正常。

劉小芳的媽媽憤怒地對宋振國和高和平說:“這都是叫你們這些知青給鬧的,我們家鎖柱被你們害死了,我們家的小芳,又叫你們那個知青王解放,把魂給勾走了,我們家的日子,沒法過了。我兒子鎖柱沒了,現在就剩下小芳這麼一個閨女了,她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就不能活了。”說完,她的兩手拍着炕,嚎啕大哭。

宋振國走過來勸說道:“你別急,劉小芳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也會幫助她。”“是呀,我們會開導她,我們一起努力,她很快就會好起來。”高和平摟着劉小芳的頭說。“小芳現在是我的命根子,你們要是幫我把她治好啦,我感謝你們一輩子。”劉小芳的媽媽終於有了笑模樣。

走出劉會計的家,宋振國信心十足地對高和平說:“我們一定要幫他們家度過難關,一來,劉小芳的病治好了,可以挽救他們家。二來呢,我們精誠所致,金石爲開,相信一定能喚醒他們的良知,寫出證明,還牛志強一個公道。”“你說,我們怎麼做,才能讓劉會計的家屬,消除心裡的陰影,說出實情呢?”高和平愁眉不展地問。“我看吶,這要找何寶和賀永順他們商量,他們辦法多。”宋振國的建議,得到了高和平的贊同,“好,我們這就去吧。”

兩個人來到了賀永順的宿舍外,“賀永順,你去一趟何寶家,讓他到你宿舍來,我們有事找他。”宋振國的喊聲剛落,賀永順就跑出來問:“什麼事?”“你快去喊何寶來,我們在你的宿舍裡等他。”宋振國邊說,邊用手示意高和平進賀永順的宿舍,隨後,自己也走了進去。一會,何寶氣喘吁吁地跑來問道:“是不是牛志強的事情有轉機啦?”“是有轉機了,但是,我們還是要做大量的工作。我們找你來,就是和你們商量一下,下一步要採取的辦法。”宋振國精神振奮地說。高和平把剛纔在劉小芳家的情形和何寶、賀永順敘述了一遍。何寶轉了轉眼珠說:“我有一個辦法,不知能否奏效。我覺得王解放的手風琴能發揮作用。”“手風琴?”賀永順沒明白何寶的意思。“劉小芳當初哇,就是被王解放的琴聲吸引的。現在,王解放的手風琴在你這裡,你不是沒事的時候,就練習拉手風琴嗎?拉的也有一定的水平了,以後,在劉小芳犯病的時候,我們讓你去給劉小芳拉手風琴, 我想,一定能起作用。”何寶看着賀永順說。“我看呀,可以試試。”宋振國點頭表示同意。“哎,你別說,這也許是一個好辦法。”賀永順衝着何寶豎起了大拇指。“那以後我們就看看效果吧。”高和平也用欣賞的目光看着何寶說。幾個人興高采烈地走出賀永順的宿舍。“小順,你這幾天,好好練練手風琴,這可是一項重要的任務啦。”宋振國叮囑賀永順。“放心吧,我一有空就抓緊練習。”目送着三個人的背影走遠,賀永順回到宿舍,拿起手風琴歡快地拉了起來,他彷彿看到了牛志強向他走來。

劉小芳又犯病了。這一次,劉小芳出現意識不清的時間,比上一次還長。宋振國得知後,讓通訊員去通知賀永順帶手風琴來。通訊員不解地問:“帶手風琴來又有什麼用啊?”“你快去吧,你一說,賀永順就會明白了。”宋振國着急地揮着手說道。宋振國跑過去找高和平,一同來的劉會計的家。

不一會,賀永順揹着手風琴來了,他拉起了王解放經常拉過曲目。“行啊,小順。雖然,你的技術不夠精湛,可還算是有那麼一點味道。”何寶小聲貼近賀永順的耳朵邊稱讚道。幾個人合着手風琴的節奏,唱了起來,“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着綠樹紅牆。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身邊吹來了涼爽的風。紅領巾迎着太陽,陽光灑在海面上,水中魚兒望着我們,悄悄聽我們愉快的歌唱。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身邊吹來了涼爽的風。做完了一天的功課,我們來盡情歡樂。我問你親愛的夥伴,誰給我安排下幸福的生活?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身邊吹來了涼爽的風。”一曲剛剛拉完,劉小芳奇蹟般的清醒了。她看着賀永順問:“你拉的是王解放的手風琴吧?”“對,你想起來了?”賀永順高興地問劉小芳。劉小芳沒有回答,點了下頭。“你現在感到哪裡不舒服哇?”高和平關切地問劉小芳。“我挺好的,你們都忙去吧。別因爲我,耽誤了你們的工作。”劉小芳思路清晰地說着。“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如果需要我們的時候,再喊我們。”宋振國說完,和高和平、賀永順走出了劉會計的家。“有效果!”宋振國興奮地說。“看來,何寶的主意真不錯。”高和平也激動地說。“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何寶去。”賀永順說完,連蹦帶跳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