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年二月,癸酉,袁真卒。淮南郡太守朱輔立真軍,南豫州刺史,以保壽春,遣使分至建業、長安請命。大司馬溫問真卒,上表伐壽春,拜表即行,自姑孰帥衆二萬討袁瑾;並以襄城太守劉波爲淮南內史,將五千人鎮石頭。波,隗之孫也。癸丑,溫敗瑾於廬江,追至合肥遂圍之——
引言摘述
鹹安元年春三年,曾華、王猛、樸三家人在威海過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新年,而曾華也終於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富人生活,那就是搭乘近海艦隊的三級戰艇出海釣魚。原本韓休準備派出自己的旗艦,一艘一級戰艇。
但是曾華卻一口拒絕了,自己只是出海釣魚,又不是去捕鯨。坐一艘三級戰艇出海釣魚,比起所謂的私人遊艇已經夠拉風了。
坐在落錨停泊的戰艇上,曾華非常愜意地揮灑着手裡的魚竿,聞着帶着清新和淡淡腥味的海水味道,再沐浴着暖和的陽光,聽着海浪輕輕地拍打着船體,看着魚竿和浮標在那裡靜靜地隨波逐浪。在那一刻,曾華真正地體會到人生的意義,他轉過頭去對王猛和樸說道:“以後要是碰上強敵,就請他來海上釣魚,這樣享受了一天誰還願意去拼死拼活刀戎相見?”
同樣一臉愜意的王猛和樸不由大笑起來:“正是如此!”
“大將軍,不如你請江左的陛下和桓公一起來釣魚,說不定釣完魚之後他們兩位什麼心思都沒有了,把天下託付給你就去東海釣魚去了。據說東瀛島確是個釣魚的好去處。”王猛一邊說一邊按了按草帽,用帽沿遮住有些刺眼的陽光。
曾華被王猛地話給嗝了一下,悻悻地說道:“景略先生,這人有時候太聰明就沒有多大意思了,你總得給別人留條活路吧。”
聽到這話,王猛和樸不由笑得更響了。絲毫不怕把海里的魚嚇跑。
三人一直愜意到太陽下山,才依依不捨地收起魚竿。在一輪明月的照耀下,曾華站在艇首,看着戰艇的兩邊伸出長長的船槳。然後整齊的劃破平靜地海面,然後有節奏地向後一劃,劈開水浪向前衝去,留下一條淡淡的水跡在月光下蜿蜒,最後在數十艘慢慢圍過來的戰艇護衛下向威海駛去。
一連十幾天,三人對出海釣魚樂此不疲。最後還是在曾旻的苦苦勸說無果,最後請動了其母親範敏出面勸說地情況下。終於才捨得動身了。
一行人先去了青島港,因爲這是北府的第二大港口,也是對南貿易的第一大港口。三人查視了一番人羣熙攘的集市,然後再與彙集在這裡的各地大商人舉行了一場充滿“友好和諧”氣氛的“商界高峰會議”,聽取了這些商人對北府地要求和建議。也瞭解了江左地區乃至交州以南的南洋地區地市場情況。
第二日,一行人爬上了嶗山,在這半山腰的一個風景絕佳處座落着一座城堡院落。也是屬於曾華的“私產之一”。這座方圓數百畝,擁有無敵海景的別府與其它十九座別府構成了曾華的別府行所。這是曾華來到“這個世界”初就立下地誌向,要在許多“異世”著名的風景勝地修上一座別府,沒事的時候就來住住。
一行人在這裡住了三天,然後繼續開拔,經過北海郡直至魯郡,先在“先知孔子”地故居遊歷了一番,第二日到附近的那所青州最大的聖教教堂裡參加了多達數千人的早禮拜。完畢後一行人繼續西進,經過任城郡、濟陰郡、陳留郡於春三月進入司州榮陽郡。在這裡曾華、王猛、樸三人還饒有興趣地考察了一番三國古戰場,在這個關東諸侯討伐董卓的地方懷古憑弔了一把。曾華一時興起,居然給王、講起了三英戰呂布,他講得口水直飛,終於贏得了王兩人難得的一聲喝彩。
當曾華一行人看到成皋關時,大家知道馬上就要進入洛陽地界了,想到又要回到故都洛陽,衆人不由感到一陣感嘆,大半年的遊歷,讓大家眼界大開,也有些疲憊不堪。回到洛陽,那麼離長安也不遠了。
這時王猛悄然對曾華說道:“大將軍,我不想回長安了。”
曾華點點頭,欣喜地說道:“景略先生想通了就好。你爲北府軍國重事操勞了十幾年,嘔心瀝血,身體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我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在異世的歷史上,王猛一個人支撐起整個前秦,最後在五十歲上便病死了,應該是積勞成疾,活活累死的。既然曾華來到了這個世界,自然不會犯下這等錯誤。他每年都給自己的重臣們“檢查身體”,及早發現疾病及早治理。而且在北府由於曾華的苦心經營,一時人才
王猛不再像在異世歷史中那樣是一個人在“戰鬥”,“團隊”在戰鬥,所以身體雖然看上去有些虛弱,但是相比起異世來說要強多了。
不過就是這樣曾華也不放心,他還想這些國士重臣們再繼續做貢獻,畢竟才二十餘年,北府第二代人才簡拔於匆忙之中,前比不上王猛、樸、車胤、謝艾等大才,後又不如在北府治下長大的“第三代”人才,所以能挑大樑獨當一面的不多,曾華還希望王猛等人再坐鎮個十幾年,讓北府“第三代”人才完全成長起來。所以曾華想讓王猛等人半退下來,擔當“顧問”的職位,即可以爲後繼者創造機會,還能在修養身體的時候繼續坐鎮北府大局。當然了,曾華還有更深層的一個目的,他希望自己和王猛等這些“開國君臣”能爲華夏後世立下一個好規矩和傳統。
但是曾華又不好“迫使”王猛等人“半退”下來,他只好將自己的心思與王猛等人好好地溝通了一番,取得了他們的諒解。但是一旦要真正退下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是王猛等人戀權。而是因爲北府是王猛等人花費了半世地心血才建立起來的,交給別人還真是不放心。
曾華藉着遊歷的時機,先把王猛拉出去,一邊讓他好生休息一番,一邊慢慢勸導他,今日王猛終於答應了。曾華心裡怎麼不高興呢?
“是的大將軍,我想明白了。不過還是多謝素常先生指點一句。”說到這裡,王猛看了一眼遠處與尹慎指點山河的樸。而樸似乎心有靈犀,驟然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曾華和王猛。還微笑着點點頭。
曾華一邊點頭回應,一邊問道:“素常先生指點先生什麼了?”
“素常先生不同我等,是真正淡薄名利之士,也是我們當中最先想辭職讓位之人。當時他勸我道,大將軍都不戀權,我等又何必戀位不去呢?”王猛一邊遠遠地望着樸。一邊撫須答道。
“我聽得這麼一說,當時就頓悟了。是我過於執着了,沒有領悟到大將軍的本意。當年諸葛武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是最終還是沒能讓蜀漢復興,他一身死。蜀漢很快衰落,在三國中第一個被滅國。大將軍說地是啊,這華夏天下不是一個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我北府能有今日之強勢和興旺,正是大將軍以虛懷若谷、海納百川的胸懷招納了無數地天下英才。而且,”說到這裡,王猛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曾華,臉色變得鄭重無比,“大將軍不但是在爲天下人以身作則,也在爲後世子孫以身作則。屬下能有幸追隨大將軍創下這萬世基業,怎麼能不學得大將軍萬分之一的器量,爲後世臣子以身作則。”
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曾華只能拱手說道:“多謝景略先生。”
過了好一會,曾華又繼續問道:“那景略先生有什麼打算?”
“上次在洛陽大學時,袁方平曾對我言道,自從荀令則(荀羨)先生從雍州大學校長轉任參知政事後,雍州大學在萬千(重)先生手裡逐漸改變了學風,衆多教授和生員多有怨言。袁方平說令則先生上次特意去信給他,說萬千先生已經萌生退意,準備轉任幷州大學校長,所以想請袁方平轉任雍州大學。但是袁方平又不放心洛陽大學,想請我爲他尋找一位合適的繼任者。”
曾華聽明白了,長安大學是新學派的大本營和發源地,而雍州大學在荀羨帶領下成爲舊學派爲數不多的根據地。
後來荀羨轉任參知政事,接任的重卻傾向於新學,於是矛盾便產生了,衆多堅守舊學地教授和生員與重之間的隔閡和矛盾越來越大,最後發生了衝突。去年秋天,重被上千雍州大學教授和生員給堵在了大學校長樓門外,不讓他入樓行公事,這也意味着這些教授、生員不承認重是雍州大學校長。此事經過邸報一報道,重頓時心灰意冷,去意已決。而袁方平學術立場中立,又擅長詩賦、考據等舊派學問,自然是接任雍州大學校長一職最好地人選。
“景略先生想接掌洛陽大學?”曾華想確定一下王猛的意圖。‘
“回大將軍,屬下正有此意。王某年少時曾在洛陽求學,能爲洛陽培養出更多的人才也算是了了我的夙願。而且我也能通過洛陽大學爲北府選拔舉薦國士棟樑。”王猛點頭確認道。
“那也好!”曾華非常欣慰地說道。王猛在北府執政十幾年,早就名重天下,現在以北府宰輔身份退執洛陽大學校長一職,當然是綽綽有餘。而且以他的名聲和大才,自然能吸引無數地年青才俊投考洛陽大學,而衆多名動天下的名士大才
能買王猛的面子,能順利被延聘到洛陽大學。曾華幾年,在王猛地帶領下洛陽大學會冉冉崛起,最後和長安大學、雍州大學一起,如同璀璨星空最耀眼的三顆星星一樣照耀着整個華夏和世界。
正當衆人準備進入洛陽時,來自南邊的消息打斷了他們的行程。
“袁真死了?難怪桓公會如此心急地討伐壽春,又是拜表即行,當年西征成漢的時候也是拜表即行。”曾華拿着軍報說道。拜表即行就是把討伐壽春地上表剛往建業一送,也不管朝廷同意不同意。立即發兵行動,典型的先斬後奏。
“這也難怪,袁真是江左朝廷的宿將,名聲功勳不讓桓公。他在壽春,雖然與桓公不和,但是桓公也不敢貿然交惡。現在他死了。其部將朱輔擅自擁其子袁瑾爲建威將軍,南豫州刺史,繼鎮壽春,這就讓桓公抓到把柄了。誰叫他們敢擅立州使!”樸冷笑道。那倒也是,這天下誰敢擅立州使,就是曾華分授北府治下各州刺史,也要裝模作樣地給江左朝廷上個表。而桓溫更是不堪,爲了南豫州、江州兩個刺史位置,不知跟江左扯了多少皮。最後在近幾年纔算拿下。要是人人都像壽春那樣擅立,那大家還用得着這麼辛苦嗎?
“壽春知道下場。所以也橫了心,一邊遣使向江左和我北府表明心意,一邊聚兵對拒桓公。”王猛拿着軍報緩緩地說道,“壽春軍主動出擊,在廬江一線對戰桓公大軍倒是一招不錯的棋。可惜這袁瑾太不中用了。在廬江居然三戰三敗,兩萬軍士居然潰散得一乾二淨,只得退守合肥。
結果被桓公團團包圍,覆滅之日指日可待。”
“據軍報上說是袁瑾不信任朱輔,反而重用他那幾個不成器的兄弟,故而纔有此大敗。”曾華笑着接言道,都什麼時候還玩這一套,不要看桓溫老爺子北伐不行,但是對付你們這些毛頭小子還不是五個手指頭捉田螺。
“南豫州形勢爛成這個樣子,冰臺先生有什麼行動?”曾華笑了一陣後問道。
||……軍國重事全部委託給了三省和樞密院,而依照北府制度,樞密院有權在“邊地”發生戰事採取措施,包括通過陸軍部調遣軍隊。
“冰臺先生傳令駐防許昌都督柳夫(柳)從汝陰出兵,渡過淮水佔據壽春、當塗(今安徽蚌埠東)一線,傳令駐防廣固都督呂採從魯郡出兵,渡過泗水佔據彭城、下一線。”
聽完樸地話,曾華不由深深地沉思起來,而樸卻和王猛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換了一下各自的想法,然後由王猛出面開口道:“大將軍,該是去江左的時候了。據密探回報,桓公這些年來老邁體衰,估計已是風前殘燭,大將軍要早做籌謀。”
“我知道你們的心思,只是這事情要做得萬全。冰臺先生這麼做真地能讓袁瑾遠遁東海嗎?”曾華搖着頭疑問道。
“冰臺先生如此傳令,一可以搶佔淮水、泗水的天險地勢,二是向袁瑾表明我北府的姿態。如此一來,袁瑾除了向東遁逃,與逆賊範六匯合之外還能如何?而且據我們密探得知,袁真在時就與範六叛軍瓜葛不清,要不然他怎麼得到兵甲的?”王猛笑着回答道。
“如此看來我要讓百山(張壽)以北府的名義趕緊上一表,保一保被圍在壽春的袁瑾。”曾華也笑着接言道。
“冰臺先生和百山已經想到,這份邸報上說百山以北府名義上表江左朝廷,爲袁瑾開脫,估計這會應該送到江左了,而且各報紙已經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北府要保袁瑾。”樸翻着另一張軍報說道。
“那就好,桓公這下就迷糊了,估計在摸清我地真正意圖之前是不會下死力攻打合肥,希望袁瑾這個時候聰明些,趕快借着機會突圍遁逃。”曾華看了看南邊,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倒是看重朱輔,這老小子是跟隨袁真打過血戰的,希望他能好好出把力。不過袁瑾不成也沒有關係,十幾年我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幾年。”
第二日,曾華和樸立即趕回長安,王猛留在洛陽,轉任洛陽大學校長。夏四月,曾華表樸爲平章國事,張壽、荀羨爲參知政事,其餘不變。接着以大將軍身份行令,調朔、並、冀、雍、司、兗六州府兵十萬,並廂軍三萬,逐步悄然南下駐防;調秦、益、播、羌、樑四州府兵六萬,並廂軍兩萬,悄悄移駐巴郡、上庸郡,虎視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