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溪朝他禮貌地微笑了一下,“我在等你。”
“有事嗎?”
左言溪想了想,說:“我想問,李葉舟的案子有結果了嗎?”
高逸點點頭,便把之前李葉舟供出的情況都說給了左言溪聽。她聽過之後,臉上是明顯大鬆一口氣的表情,輕聲說:“原來真的不是他。”
高逸知道她指的是方亮傑,也就不作聲了。
左言溪問:“他會被定成什麼罪?”
高逸想了想,肯定地說:“故意殺人,但我會以自首來幫他向法官求情。這是我答應過他的。如果沒有這個要求,我想不會這麼順利。”
“對你不會有什麼影響吧?”左言溪問。
高逸微微地怔了怔,接着笑了笑,問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左言溪沉默了一下,纔開口說:“嗯。”
“不是對我很失望嗎?我以爲了你再也不會跟我說話了。”快十一月的天氣,左言溪只穿了一件無袖的連衣裙,白皙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上來喝一杯咖啡吧。”高逸說。他用的是肯定句,並沒有半點疑問的語氣,讓左言溪原本想拒絕的,卻又說不出口。想了想,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到他家裡去了,便點點頭跟着一起上去。
高逸的家她雖然沒有每個心間都去逛過,但也是十分熟悉了。她從沒有見過高逸泡咖啡,所以當他修長的手指一勺一勺舀着咖啡粉時,倒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高逸神情認真,動作高雅。
“你有話就說吧,今天找我,必定還有別的事吧?”等咖啡泡好,將它遞到左言溪手上,高逸忍不住問。
左言溪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跟白百合相處得很久吧?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問到了這個問題,高逸忍不住皺了眉頭。他不知道白百合在左言溪心裡是不是重要,當着面說她母親的壞話會不會不太禮貌,但想了想,他還是說:“一個平常的女人。”
左言溪沒想到他會這麼形容,倒有些訝異。
高逸解釋道:“像所有的女人一樣,貪財,愛慕虛榮,有些勢力,也很有手段。就這些。”
雖然只有簡直地幾句話,卻把白百合概括得很全。
她和高逸面對面站在餐桌旁邊,兩人手裡的勺子緩緩地攪着咖啡,發出輕微的碰觸之聲。高逸這麼一說,左言溪不好接話,只好沉默了下來。
她半低着頭,眼皮下垂,卷長的睫毛在燈光的印照下特別明顯。良久以後,左言溪說:“其實,我也知道的。”
“每個普通的女人都是這樣,你也不用覺得有什麼。我並不是討厭她,像我爸那樣的人,沒有你媽媽,也會有別人。我爸……我都不喜歡,怎麼會奢望會有女人真的喜歡他?所以左言溪,你也別介懷。”高逸向來不會安慰人,想來想去,也只會說這些話了。
左言溪點點頭,端着咖啡緩緩地轉身向前,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高逸跟着走過去,問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你呢?”左言溪反問。
“我請了兩個月的假。”
左言溪稍微一想,便有些瞭然了,問道:“展老爺很嚴重了嗎?”
高逸點了點頭回答說:“醫生說,最多隻有一個月了。”說完,便看向左言溪,見她正要開口,又連忙補充道,“你別擔心,我沒有怎麼樣。只是有點不太適應的。我原以爲了他是個永不會倒下的人,卻也忘記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這種人。”
左言溪深有同感,兩個有一句沒一句地談着,直到8點半左右,左言溪纔想起來你要回家。高逸見時間不早上,便提出要送她回去。
兩人一起下樓,車子剛開出小區樓,左言溪便明顯地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從出發開始,就有三輛車幾乎是緊緊跟着他們。
左言溪怕自己多心,忍不住問道:“你有沒有發現後面那幾輛車有問題?”
高逸點了點頭,擡手做出了個打電話的姿勢。左言溪拿起手機,播通了馮花間的電話。可馮花間卻半天沒有接,左言溪急道:“沒接電話,你往市區開吧。”
“好。”
高逸正欲換車道轉彎,左邊卻忽然攔下了一輛車,他又往右,右邊的路也被阻。
高逸微微地眯起眼,憤恨地說:“豈有此理……”接着一踩油門,整個車身迅速地彪了出去。因爲慣性,左言溪有一瞬間的失重感。
“坐好。”高逸吩咐了一句。
左言溪原本就已經繫好了安全袋,此時只好緊緊抓住了車門上的拉手。此時正剛出市區,路上和車雖然不多,但也有三三輛輛地車迎面而來。高逸一腳踩住油門,表情瞬間變得慎重起來。
眼前的景爭忽閃地一下就過了,左言溪長這麼大以來,還從來沒有坐過如此高速度的車,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一邊尖叫一邊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逸全神貫注,連聽也沒有聽到左言溪問什麼。車子幾乎是風馳電掣般地在往前跑,嚇得迎面而來的很多司機都一下子慌了手腳。左言溪更是冒了一頭的冷汗。
“啊——”一個急轉彎下,左言溪感覺自己就像坐過山車一樣被甩了出去。她緊閉着眼睛,再次睜開時,已經到了人跡罕至的一條泥濘路上。而身後那三輛車雖然被甩得比較遠,卻依然緊追不捨。
左言溪稍稍鬆了口氣,忽然聽到遠方有警車在響。她不由得又緊張起來:“高逸,你超車了……”
高逸忍不住向她投去了一記鄙視的眼神,車速稍微減速,在這條滿是灰塵的路上開了起來。左言溪吼叫了一路,嗓子有些乾澀,清了兩聲嗓子問:“那是什麼人?”
“瘋狗一樣,追着人不放的傢伙。”高逸彎起了一邊嘴角冷笑了一聲,背靠在椅子上。因爲警察來了,所以那三輛車也消失沒有蹤跡,但很快,高逸和左言溪便被二輛警車攔住了。
車上下來一個人高馬大的交警,問道:“你們怎麼回來,嚴重超車……”
“同僚……”高逸不等他說完,便亮出了自己的證件,接着微微嚴肅地說,“剛纔有三輛車在追我們,攔我的路。”
交警看了他的證件,連忙敬了個軍禮。高逸點了點頭。
“是什麼樣的車?”
“車牌號碼,鄂xxxxx,還有另外兩輛,分別是鄂xxxx,鄂xxxxxxc。”高逸緩慢地說。看着交警迅速地記在了本子上,他發動車子,倒退了出去。
左言溪半張着嘴,不可思議地看着高逸,問:“你是怎麼看見車牌號碼的?”
高逸只是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左言溪覺得這一聲笑實在包含了太多意義,但又不好追問,只好暗自在心裡猜測。
“你不是問我,白百合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今天你看到了。”沉默了一會兒以後,高逸忽然開口說。
左言溪差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驚道:“你是說,是她做的?”
高逸點了點頭,表情沒有做多大的變動。但左言溪的心裡卻是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很快她便否決了,“不可能,我不是還在車上嗎?難道她連我也想對付?”
高逸手握着方向盤,修長的手指緩緩地在上面敲着,半晌才說:“不是她親自來的,又怎麼會知道你會在車上呢?不過以爲是個炮灰女人而已。再說,你以爲她會廣泛宣傳你跟她之間的關係嗎?”
左言溪一愣。
高逸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太過誇張,舔了舔嘴脣解釋道:“我也只是猜測,你不要放在心上。”
左言溪尷尬地一笑,一眼就能認出車牌號,自然是展家的車牌他自己比較熟悉了。但這也不代表就是白百合做的,她固然是展家的太太,但是展老爺子沒有名份的女人又何止她一個?
這個心思在自己腦海裡轉了幾個圈,左言溪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她和白百合本就是算兩個陌生人,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對高逸耍過多少手段,左言溪又怎麼會知道?展家家大業大,白百合的地位這麼多年不倒,也不得不說她是個有些心思的女人。
想到這裡,她內心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滋味。
回到家,因爲心情不好,左言溪基本沒有什麼心思說話。左爸連續喊她幾聲,她都沒有反應。
“言溪!”左爸加大了音量,用力地地敲了敲桌子,大聲問,“你是怎麼了,一回來就魂不守舍的?”
左言溪回過神來,笑道:“沒有,我只是發了會兒呆。你該睡了吧?我也該洗洗睡覺。”
左爸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見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便不再作聲,起身進房去睡覺。左言溪抱着睡衣穿過客廳時,左爸卻又忍不住探出頭來說:“言溪,做爲一個女孩子,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重新開始生活?”
左言溪意外地看着左爸,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既然已經和方亮傑離婚了,那就不要再往後看了。有遇到什麼喜歡的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