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不客氣地吻住了他薄薄的嘴脣,試圖控制住他的嘴脣,讓他閉嘴。
但是元澤渾身一僵,只感覺自己心頭顫抖得不成樣子,這個略顯粗暴而笨拙的吻和下午她戲弄又溫情的吻全然不同。
若說今晨的親吻,如此溫情脈脈而青澀得撩人心絃,那這一次的吻便似詭譎的火,帶着濃郁的血腥味,燒燬着他的靈智,讓原本付出艱辛代價才慢慢穩定下來的靈臺意識,佛音梵調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不見,讓他忍不住慢慢地開始發抖。
直到感覺到面前的人兒忽然翻身壓住了他,元澤才一個激靈,猛然睜大了眼,死死地閉着嘴脣,困難地試圖別開臉:“別……小白施主……貧僧……。”
他的拒絕和那些不斷響動的詭譎鈴聲合在一起,讓秋葉白只覺得心頭也燃了一把火,她一把扣住了他的肩頭,另外一隻手扣住了他的後腦,貼着他的嘴脣輕聲道:“阿澤,阿澤……你會死的你知道麼,還是你真的那麼討厭我?”
她方纔探過他的脈搏氣息,他體內的筋脈已經開始逆行,丹田內息紊亂,氣衝肺腑,血氣不穩,她甚至可以在迷濛的月光下都看見他皮膚出現了淤血,那是體內出現了內臟出血的表徵。
“因爲是小白施主……。”元澤閉上眼,單手擱在她的肩頭,面容平靜,聲音因爲強行壓制着翻騰的內息而不斷顫抖,卻依舊溫柔而堅定:“所以才更不可以這樣傷害。”
秋葉白握住他試圖推開她的手腕,指尖擱在他的嘴脣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阿澤,我從來非聖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要擔憂,任何現在我做出的選擇,我都會負責,阿澤,你討厭我麼……。”
她不是聖人,今日的抉擇,她不需要誰來負責,也不需要去想未來過去,只是知道一個人悄無聲地進駐了她的眼底,即使她還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在乎他,但是她知道,這個人心中有了她,甚至寧願毀壞自己的身體,亦不願意壞了她的清白。
人間路漫漫,她前半生獨自前行,走馬江湖,恣意縱情,也曾想過誰人能伴此生風月,曾猜測過那得自己另眼相看的人定是灑脫的江湖兒郎,或者是征伐千軍,看破生死,落刀題風歌,長槍擊瀚海的沙場戰將。
卻未曾想過會是這麼一個看破紅塵萬千卻斷不得口腹之慾的‘活佛’,更未曾想過將自己這般倉促地交出去。
但是她更不願意看着這個能牽動她心底隱秘幽微情緒的人就這麼死去元澤聞言,一顫,沒有焦距的銀眸,看不清楚秋葉白的面容,但是下意識地就伸手捧着她的臉:“貧僧,怎會討厭……。”
“噓,聽我說,阿澤,你要記得,今夜是我要渡魔障,才壞了你的修行,非你之過,佛祖會原諒他的弟子在紅塵修行之過。”她還是用手指點住了他的薄脣,輕嘆了一聲,隨後低頭再次吻上他的薄脣。
她不是尋常的女兒家,上天讓她擁有不安分的靈魂,註定是這樣危險的出身,又選擇了的這條路必定一路荊棘,一路危機四伏,一路風雲萬里,或者一路暗算血腥,所以她自不能求一個如尋常女兒家相夫教子,在高門大宅裡渡過此生的‘好結局’。
自然是隻能一響貪歡,不問明日天長。
她只做他修行裡的魔障。
元澤看着她輕輕地解開他的衣衫,他顫抖着閉上眼,不再掙扎和抗拒,雙手猶豫了片刻,順從着自己心中的翻江倒海的渴望攬住了她的腰肢,顫抖着修長白皙的手輕輕地扯下她的衣帶。
散落下來的黑髮鋪散在秋葉白雪白的肩頭和剛剛癒合,疤痕未落的脊背上,她輕輕地喘息,汗水一點點地順着她的額頭滴落在元澤的結實優美的肩頭,每次都燙得他忍不住顫抖,捏緊了她纖細的腰肢,只是銀灰色的眸子裡一片翻騰的血霧和淚光,腦中一片空茫,只剩下雪白和殷紅的慾望交錯,超脫了塵世,卻又到不了西天的極樂。
“阿澤,阿澤,阿澤……我是誰。”
她不停地喚着他,笑起來,帶着痛,或者說是帶着着痛快的模樣,像一個女妖,又像是九天之上的吉祥天女。
“白……白……白……你是白。”他輕聲地應和着,一如他在吟誦梵音,在中間尋得寧靜與愉悅。
月光迷離,鈴聲妖嬈,暗夜裡似繚繞開靡麗的霧氣,勾動着人心底最柔軟最隱秘的慾望,金光四射的佛依舊高坐蓮臺,手捏蓮花,靜靜地觀看着蓮臺下弟子和他魔障的愛慾糾纏,癡離嗔傷。
幽暗的空間裡異常的熾熱,而臺上瓶子裡一朵彼岸花悄無聲地隨着情事的頂點到來的那一剎,陡然盛開。
“阿澤……。”她忽然覺得身下的人有些異樣,似乎激越過度,扣住她腰肢的手越來越緊,幾乎要掐進她柔軟的腰肢一般,動作恣意又放肆,讓初嘗人事的她難以承受,忍不住一把抓住他:“阿澤,你慢點。”
但是對方彷彿沒有聽見一般,越發的放肆而邪惡,逼得她幾乎穿不過氣來,愈發地覺得他不對勁,只能伸手試圖抓撓他,他輕笑了一聲:“小白施主,不要擔心,貧僧會好好照顧你的。”
那熟悉的語調瞬間讓秋葉白渾身一僵,元澤的笑聲總是或者羞澀或者溫柔的,而如今身下的人雖然自稱着貧僧,但是她卻聽得清楚明白,那般低柔幽魅的詭譎聲音的絕對不是元澤,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那是——惡魔的笑聲。
“你——你不是元澤,你是……你是誰!”她下意識地就一把推開他,扯着被單掩了自己的身子,向後坐去。
黑暗裡的魔,恣意地笑了起來:“呵呵,你當然知道我是誰,我的小白?”
秋葉白的心如同瞬間落入冰窟窿之中,渾身僵如木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噠。”一聲清脆的響指響起,幾盞長明燈忽然詭異地亮了起來,露出來一張白皙豔美的男子面容,依舊是元澤的面孔,但是卻更蒼白,眉梢眼角因爲情慾未曾褪去,而顯出妖異的靡豔來,彷彿人世衆生豔色皆生於他的眉目之間,弗遠無邊,濃稠得似黑暗冥河中最妖嬈的紅。
一雙原本該是清澈迷離的溫柔銀灰色眸子裡,此刻一片漆黑,泛着幽幽的光,瞳孔擴散到整個眼睛,幾乎一點眼白都沒有,宛如詭譎的地底生存的未知魔物,幽光粼粼,魅豔詭譎到令人毛悚然。
“是你!”她張了張嘴脣,死死地抓着被單,喉嚨裡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臉色慘白如雪。
竟然是他,居然是他,怎麼會是他!
“嚇到小白了是麼,其實本宮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舒服了,太興奮了,一下子忍不住就出來了,真是抱歉啊。”他懶洋洋地撥了撥自己的一頭白色流光一般的長髮,嘴上說着誠摯的道歉話語,可惜神色太過詭秘而輕浮,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子誠意。
秋葉白努力地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仍舊忍不住閉着眼試圖抗拒自己眼前的一切:“不,這不可能,怎麼可能,一定不可能……。”
明明她擁抱的人就是阿澤,怎麼會,怎麼會變成……他!
百里初赤裸着精壯的半身,隨意扯了塊帕子裹在腰間,走進了秋葉白,在她面前半蹲了下來,單膝靠在席子上,一手支着臉頰,一手輕撫着她柔軟的黑色長髮,似笑非笑地道:“本宮的小白什麼時候變成這般膽小的人了,是誰方纔說噓——阿澤,我從來非聖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要擔憂,任何現在我做出的選擇,我都會負責的呢?”
秋葉白梭然擡起頭,一言不發地擡手就是一巴掌朝着他扇了過去,卻被百里初一把扣住了手腕,讓她動彈不得。
秋葉白冷冷地看着他,百里初微微勾起脣角,似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怒火,只低頭在她手背上落下輕柔的吻,詭譎的漆黑一片的瞳孔彷彿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怎麼了,你在害怕麼,還是想要反悔,就因爲發現了‘真相’?”
秋葉白目光銳利地看着他:“真相,真相就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打算玩什麼把戲,初殿下,我也不關心你到底是誰,我只關心元澤呢,他在哪裡?”
她相信方纔她擁抱的人一定是元澤,而不是面前的百里初,他們的演技都沒有好到能讓她混淆所擁抱的人這種地步。
百里初似乎被她的問話逗笑了,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幽涼而詭魅:“小白,小白,想不到堂堂藏劍閣主也有自欺欺人到這個地步的時候,不知道傳出去,是不是會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秋葉白忽然反手一拍地面,扣着自己身上的絲綢薄被單一卷一掖住,抽身疾退,然後一擡手從牆壁佛像手上抄下一把金色長槍,一抖手臂直指着百里初的咽喉,冷冷地道:“阿澤呢,說!”
百里初似一點也不意外她會忽然動手,只低頭看了眼那把尖利的槍頭,再看了眼殺氣四溢的秋葉白,舔了舔嘴脣,輕笑:“小白,你這樣散着長髮,半裸着身子赤腳持着長槍,滿臉怒火的樣子,真是讓人着迷。”
秋葉白雙眼都有些充血,忽然一抖手,長槍一點不客氣地劃破了百里初的脖子,她再次冷聲道:“阿澤呢,說!”
百里初摸了下脖子上的血漬,他漆黑一片的眸子裡閃過幽幽冰冷的光:“看來,你真的很在乎阿澤呢。”
他頓了頓,挑眉道:“你確定你要殺了本宮麼,但這具身體的擁有者除了本宮可就是阿澤了,或者說要本宮說明白一點麼,本宮就是元澤,元澤也是本宮。”
“閉嘴!”秋葉白幾乎渾身顫抖,尖利地拔高了聲音。
不可能,這一定是哪兒出了錯。
她閉了閉眼,咬牙道:“你們的頭髮和眼睛顏色都不同,不可能……還有性子……還有體溫,這一切一切都不同!”
百里初卻慢悠悠地站了起來,懶洋洋地將自己銀色的長髮甩到了身後:“頭髮可以染,眼睛不過是因爲一些長期的藥物還有修習某些內力,會改變色澤,至於性子……你可知道本朝皇子的名字一向都是雙字的,本宮在皇室玉碟上的全名是什麼?”
秋葉白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是什麼?”
她想起來,沒錯,皇子們的名字都是雙字——百里凌宇,百里凌雲。
百里初看着她,露出一個詭譎的微笑,一字一頓地道:“百里——初澤,本宮的全名是百里初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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