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校眼神迷離,挽衣便知道孫校果然中了毒。而這時,他們剛剛離開那茶棚不遠,挽衣微微側首,想必那茶棚裡的人,一定是在看着他們呢。便也學着孫校的樣子,身體左晃右晃,像是要從馬上墜下來一般。
纔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向他們跑來。
“客官,走那麼急幹嘛?不如在這裡休息休息吧?”一個女子的聲音,仍是那麼甜膩嬌柔,聽得人心潮浮動,血液奔騰,孫校只覺那聲音忽遠忽近,帶着回聲兒,垂目見看到一張笑靨如花的臉,一顰一笑間令人喉嚨發緊,那呼之欲出的難耐之感不就是挽衣所說的合歡毒嗎?
孫校用殘存的意識,努力轉首看向挽衣,不知挽衣現在的情況如何,但見挽衣這時也一臉迷離的樣子,目光渙散,心中大呼不好,而挽衣的馬上站着一名男子,這更讓孫校感覺不妙,保護挽衣可是他答應韓良臣的,自己是男人最多失些錢財並無礙,可挽衣若讓人佔了便宜,怎麼回去面對韓良臣?
心念至此,孫校欲去阻止挽衣不要被那名男子所惑,卻不想剛一擡手,人便向馬下墜去。
這時,一個柔軟的身子將他接住,是那女子將他扶住了,帶着溫度的身體陣陣傳來馨香,更讓孫校難抑胸口傳來的衝動。
“你,要帶我……去哪?”孫校勉強說出這句話來。
“官人,我還能帶你去哪兒呀,當然是奴家的房裡了。”那女子越發說得曖昧。
孫校的腳像踏在棉花上似得軟棉棉,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只能任由這女子扶着他,但他心裡清明,這女子一定是和那茶棚中的人是一夥兒的。
“挽,挽衣!”他開口要喊,卻發出來的聲音很輕。他想起挽衣說過,這種藥一定是要等男女合歡之後,方纔退去藥力,不然,藥力了持續很久,人才能清醒,這般看來,他此時反抗是全無可能。本是提高了警惕,想從那茶娘口中問出些什麼,喝茶時喝得並不多,卻沒想她們藥下得這樣足。
那女子已經將孫校扶進茶棚後的一間簡陋木屋之中,孫校倒在牀上,那女子一邊幫他寬衣,一邊翻他的布袋。
爲錢財而來?孫校心下暗忖,可是這時他更擔心的是挽衣,怎麼不見挽衣人呢?
那女子拿了錢財便將孫校一推,轉身要出去,孫校起身撲了過去,那女子回身便是一掌將孫校推出數步,這時的孫校因中毒而力氣不足,連個女子都打不過,“你若要錢財,拿去便是?爲何要拖我來這裡?”不死心地追問。
“你若是倒在路邊兒,今兒,我這生意不就沒了?”那女子一邊搖晃着孫校裝銀子的布袋一邊輕蔑地看着他笑道。
“我妹妹呢?”孫校又問。
那女子笑得越發嬌媚,“哎喲,這我可不知道,真是看不出,你會有那麼漂亮的妹妹,恐怕我們那位小哥一定是喜歡得不得了呢……”言罷,便放聲大笑,笑得令人生厭。
孫校惱火攻心,再次
掙扎起身,向那女子撲去,他不是因合歡散的藥力所致,是真要殺了這個作惡的女人。
那女子的功夫可見不錯,即便是孫校中了毒,但也極是兇猛,卻被她招招閃過。兩個人在那簡陋的小屋中過招,卻沒人進來,原是當他們在合歡而偷笑呢。
再說挽衣被那男子扶着進了另一間屋內,那男子見是如此美豔的小美人兒,哪裡肯放過,才進屋就急不可耐地動手動腳。
挽衣見門關上了,先是佯裝無力,見那男人背過身去欲脫去衣衫之時,執起韓良臣送給她的匕首放在那男子頸間,另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許出聲。”挽衣壓低聲音警告道。
挽衣深知這些賊人的狡猾,這一路上孫校都在給她講如何對付他們,絲毫沒有一點放鬆,匕首緊緊地逼在那男子的脖子上,滲出一道血痕來。
“說,你們是哪條道上的?”挽衣逼問道。
“我,我,我是陶姑山上的,你若是真的殺了我,陶姑也不會放過你的。”那男子雖然害怕,語帶威脅。
“陶姑?”挽衣聞言反問。
“小姑娘,你是初來乍道吧?這一片從平原到丘陵都是陶姑的地界,但凡這片地界發生的大事小情,都逃不過陶姑的耳目,你若是真殺了我,可就是死路一條,陶姑的厲害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識相的,你還是乖乖放下刀,與我……”那男子淫笑了兩聲兒,想趁機扳開挽衣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
挽衣立馬將刀一提,“不許動,不然,我先殺了你。”
那男子見沒嚇住挽衣,便又緊張地不敢妄爲,肅聲說道:“陶姑威名在外,看來你是不怕死了。”
“我怎知你所言真假?”挽衣妙目一轉,再探問道。“何況,陶姑聽起來是個女人,難道這一帶的頭頭是個女人?”
那男子冷笑了一聲,“當然,自從老大王死了,陶姑便是山中老大,你不知陶姑,只能說明你非道上的人。”
正問話時,挽衣突然覺得外面有嘈雜聲,像是來了許多人,便拉着那男子向窗邊走過去,“把窗子拉開,但不要想耍花樣,我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哪怕我死了,你也是個墊背的。”
那男子聽話地將窗打開一條縫兒,挽衣向外一看,緊凝的俏眉便舒展開了,拉着那男子便往外走,茶棚與後面的兩間簡陋小屋連着,纔出屋門便已經到了茶棚門外,挽衣大喊道:“良臣,他們是山賊。”
韓良臣聞聲轉首,看到挽衣正架着個男人,彼時,那茶棚中的男男女女便紛紛與韓良臣所帶的人打了起來。
韓良臣不顧一切地先來到挽衣身前,挽衣急道:“抓活的。回去再說。”
“抓活的!”韓良臣大喝一聲。
“孫校呢?”韓良臣讓人帶走了挽衣挾持的男子,問道。
挽衣一邊向另一間屋子裡跑一邊說:“應該在這間。”只是剛到門前又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韓良臣上前問道。
“孫校喝了茶,可能中毒了,這時……”看她那一臉羞澀,韓良臣心領神會,便一腳踢開房門,獨自進了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將那個女子拿在手中,帶出屋子交給手下,才進屋去扶孫校。
“潑五,挽衣呢?”孫校雖中毒,仍是用盡渾身之力與那女子撕打,忽然看到韓良臣,還不及他回過神,那女子已經被韓良臣擒在手中拖了出去,再見韓良臣進來時,急忙問道。
“她在外面。”韓良臣扶起孫校向外走。
“她,她,她沒事吧?”孫校心裡極爲內疚,恨自己居然如此大意,明知此行目的,還是中了毒。
正說着話兒,挽衣迎了上來,“孫校,你沒事吧?”
孫校見挽衣衣衫整齊,一時無言,不知說什麼纔好。這時,身上的毒還未解去,緊張過後,竟然昏了過去。
挽衣與韓良臣不禁對視了一眼。說話間,茶棚內的賊人已經被全部拿下,韓良臣便帶人回到營府。
回去之後,挽衣換好了衣衫出來看到正坐在桌前喝茶的韓良臣,一展笑顏,納悶地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茶棚?”
韓良臣放下茶碗,擡目看着挽衣,如何說他對她的牽掛?如何說,他雖是答應她去探查,但內心不願她犯險?他知道她是想幫他,她想與他共同作戰,可他畢竟是男人,而她是他心愛的女人。
只見他淡淡一笑,雲淡風輕地說道:“你們才走,我便覺得不妥,帶人跟了去。”
“還好你到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纔好。”挽衣說着,坐進韓良臣的懷裡,小女人似地依偎着,“良臣,我……是我太過輕率任性,現在總算知道了江湖險惡,並非我想的那麼容易,過去順利的完成幾次任務便以爲自己什麼都可以勝任……”
挽衣正說着,脣已被韓良臣吻住。
“我無法容易你離開我的視線,哪怕在戰場之上,只要你在我的視線之內怎樣都好,但只要看不到你,我便心神不寧,我不能讓你再消失。”放開她的柔脣,韓良臣溫言說道,聽得挽衣越發感動,眼底柔情四起,揚起下巴再遞上香脣,便又是一個纏綿的吻。
驀然間,挽衣那靈光有腦際閃過一絲異樣,倏地離開韓良臣的吻。
“怎麼了?”韓良臣不禁問道。
“孫校呢?他的毒?”回到營府便去沐浴更衣,居然忘了中毒煎熬的孫校,“這合歡散的毒,需要泡熱水浴,去煮果茶喝下去。”
韓良臣只讓人將孫校送回房去,卻也忘了此事,這般一聽,連忙叫人去幫孫校解毒,兩人不禁失笑,“倒不如你給孫校送個女人去算了。”
聽挽衣這般戲言,韓良臣上前抱起她說:“還是先給我解毒吧。”
“你中毒了嗎?”挽衣仍是笑道。
“中了好久了!”
一場大禍消弭於無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