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雲正陽一直被雲家人寵在手心裡,哪見過這樣的事,現在的他,沒有嚇尿褲子,沒有昏過去已經算很不錯了,哪裡還走得動?
李棗兒沒辦法,只得又拖又拽,將將在大狗撲過來的前一刻,將雲正陽拖到阿貴身後,順便推了阿貴一把,道:“還不快保護少爺!”說着,又扯了嗓子大喊:“來人啊,救命!”
阿貴也有點發懵,被李棗兒一推,正迎着那大狗跌了過去。眼見着那狗張着大嘴衝自己撲來,阿貴嚇得一哆嗦,爲了保命,下意識地擡腳踢了過去。
與李棗兒和雲正陽他們不同,阿貴怎麼說也是個成年人,一腳踢去,正踢中黑虎的肚子。這一腳是情急之下踢出來的,阿貴也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力,不過,想來應該是力氣不小,只見那黑虎吃痛,哀嚎一聲跌在一邊。
阿貴見一擊而中,膽量回來了點,扯了同樣有些回神的阿木,就要去攆黑虎。
不過,黑虎雖然被踢了一腳,但並沒受什麼傷,反而更激發了它的野性,跌倒一邊之後,立即翻身站起,又向前衝來。
不過至少,這一踢給了所有人一個緩衝的時間。阿貴、阿木有了準備不說,院子裡也呼啦啦衝出來好些人,將黑虎團團圍住,同時,巷子那頭響起陳棒頭焦急的呼聲:“黑虎!回來!回來!”
李棗兒這才略略放心,低頭去看雲正陽,見他已經癱軟在地,雖然沒受傷,但漂亮的眼睛裡一點神采也無。此時的他,不過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孩童,哪裡還有囂張跋扈的樣子?
雖然知道雲正陽不過是被嚇到了,等緩過來,還指不定怎麼撒潑呢!但見他此時頗有些“我見猶憐”的樣子,李棗兒一邊希望他能借此長點教訓,知道被人……好吧,被別的生物欺負是什麼滋味;一邊也忍不住有點後悔,輕輕地抱住雲正陽,擦掉他的眼淚,柔聲安慰道:“好啦,沒事了。不過是條狗而已嘛,男子漢大丈夫,哭鼻子羞不羞?”
“可是……狗……好大……”雲正陽哽咽地道,下意識地抓住李棗兒的衣角,手裡的花和手帕都掉到地上也不知道。
“就是狗嘛!以後你會長高高的,比它大多了,到時看它就會很小了。”李棗兒拍着雲正陽的後背,安撫道。
“真的?”雲正陽紅着眼看着李棗兒,不信地問。
“當然是真的。”李棗兒笑着扶了雲正陽慢慢站起,想繼續說什麼,冷不防地,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跳進她的視野,那雙分外沉和幽深的眸子正靜靜地凝視着她,瞧不出喜怒,只看得出一絲探究。
雲朝陽!
李棗兒的心沒來由地一跳,手上的動作全都停了下來,呆呆地看着雲朝陽向這邊走來,語氣沉靜地問她:“這是怎麼了?”
“呃……”李棗兒有些心虛,擡手指了指那隻仍做困獸之鬥的大狗,道:“我……我……”任是她伶牙俐齒,這種情況也好說什麼。說她給雲正陽送花環,那雲朝陽該怎麼想?說是爲了算計陳棒頭,順便教訓下雲正陽?這種事,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麼?
見李棗兒支吾不言,雲朝陽忽而笑了起來,對仍靠在李棗兒身上的雲正陽道:“怎麼了?二弟,怎麼靠在女孩子身上?要不要大哥扶你?”說話間,便身了手過去。
看見雲朝陽,雲正陽本來仍有些迷糊的神志突然就清醒了過來,立即直了身子,“啪”地揮開雲朝陽的手,擰眉道:“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兔崽子!李棗兒聽這話說得不象話,心裡暗罵,一把拉過雲正陽被揮開的手,又見四周仍亂着,便趁機使勁踢了雲正陽一腳,不等他痛呼出聲,便大叫:“啊!小心狗!”
雲正陽頓時嚇得臉色一白,也不敢叫痛了,只恨恨地盯着李棗兒拉着雲朝陽的手,臉繃得緊緊的。
雲朝陽挑釁似地搖了搖和李棗兒握在一起的手,沒說話,只是脣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李棗兒可沒工夫理這兩兄弟幼稚的明爭暗鬥,因見雲正陽恢復正常,她便將目光轉向正哀求雲家家丁放過黑虎的陳棒頭,見那個潑皮因怕家丁傷了黑虎,哀求無果,忍不住衝了進去,想要護着那隻狗。而云家家丁向來是霸道慣了,眼下又不知得了誰的令,有恃無恐,連陳棒頭也一同打了起來。看得李棗兒好不快意,幾乎都想過去揮上兩拳。
正得意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李棗兒連忙回頭,見院中正匆匆走出一個華服婦人,從她臉上的焦急神情,和身邊跟邊跟着數位丫鬟下人看來,這婦人大約就是大夫人馮月蘭,雲正陽的娘。
心裡有些得意,但李棗兒可不想與這夫人打照面,想了想,她拉了拉雲朝陽的手,另一隻手指指馮月蘭,見雲朝陽點點頭,表示明白她的意思,於是鬆開手,矮了身子,小心地貼了牆邊,悄悄地溜了出去。
雲正陽倒是注意到了,張口想叫,卻突然發現,他竟然還不知道這丫頭的名字。正又怒又惱之時,被馮月蘭一把摟在懷裡,耳邊只聽見自己的娘在“心肝寶貝”地喚,再也動彈不得。
雲朝陽在馮月蘭一衝過來的同時,就悄悄閃在一邊,明白最好不要趟這渾水的他,突然眯起眼,趁馮月蘭還在查看雲正陽是否無恙之時,拈手拈腳地往前走了幾步,飛快地將李棗兒的那塊手帕撿起,隨後貓了腰,從越來越多的人羣中擠了出去,一口氣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回到房間,雲朝陽將手帕拿在手裡聞了聞,臉上隨即露出瞭然的笑意。他點了蠟燭,本想將手帕燒掉,然而將手帕舉了半晌,又慢慢放下,鳳眼中掠過一抹狡黠之色,像是打定了主意般,果斷地收了手,將蠟燭吹滅,揚聲叫了冬生打了盆水,將那手帕浸在水裡,洗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