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過後,兩人決定,先接秦婉貞到李家住一陣子,畢竟李家下人多,好照顧,新宅那邊缺少人手,不太方便。況且幸城的生意不能丟下,等過一陣子,一家人直接搬到幸城去。
這天兩人安頓了秦婉貞之後去往前院,不想竟遇上了巧玉和李康。
看見這兩人在一起本就奇怪,又是出現在李家,李棗兒更爲吃驚,一問之下,才知前陣子雨下得頻,巧玉家的屋子漏得不像樣子,李康就把她暫時接到李家。
當面沒說什麼,隨後李棗兒找到母親和嫂嫂商量這事,幾人都十分擔心巧玉就此粘住了李康。
“按說,當年的事,是老三先對不住人家。但我們也想要補償了,是她自己不同意的,是她自己要去嫁那個有毛病的男人的,這就怪不得我們了,是不是?”周氏道。
香鳳道:“照顧巧玉也是可以的,可不能住在我們家啊?三天五天還說得過去.日子久了……三弟還未成家,巧玉又是個寡婦……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李棗兒道:“若說巧玉自個兒.還好說一點,畢竟兩人有舊……但拖着個孩子……又是那樣的……雖然可憐……”搖搖頭,“我還是覺得不妥當。”
秋展萍則道:“棗兒,還一事你不知道,巧玉可不是個安分的。有次我遇上她,你知她說什麼?她說,要不是她當年拒絕,我這位置就是她的!你說,當着下人的面,我多下不來臺!”
李棗兒驚道:“她真這麼說?”
香鳳點頭道:“是這樣,爲這我把以前的事和展萍說了。還好展萍度量大,又知四弟對巧玉沒什麼想法,纔不計較的。”
李棗兒皺眉,“若真這樣,可有點過了。”
周氏道:“我也是這麼說!老三這個讓人操心的,人家都巴不得遠遠得離開,他倒好,一下就接家裡來了!”
香鳳也道:“我也不想她再和老三扯上什麼關係。好馬不吃回頭草呢,我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事不對勁兒。”
李棗兒道:“那當務之急,給三哥說個媳婦吧。”
此言一出,三人又是一陣沉默,李康如今這樣子,哪有好人家的願意嫁過來?一般人家願意的,又怕是別有用心。
“趕着瞧吧。”周氏最後道:“一旦有合適的,就把事定了。”
秋展萍道:“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安排了幾個伶俐的丫頭,常常盯着呢!”
“那也不是長久的事。”香鳳道:“還是趕緊讓人把巧玉家的房子修了,讓她們回去住。”
李棗兒點點頭,嘆口氣,覺得心裡極不是滋味。
因爲巧玉,本來平靜的日子變得不那麼平靜起來。李家人的心情也都很矛盾,一方面同情她的遭遇,一方面又不希望她和李康有什麼牽扯。尤其眼見房子修好了,李康卻不肯送巧玉回去,不得己開始給李康說媒之後,覺得巧玉的眼神古怪難測,見面尷尬,每每見到巧玉,大多躲着走。
這日,李棗兒不小心碰到了巧玉,打個招呼便想繞開。
“棗兒。”巧玉卻迎了過來,盯着她道:“你們給李康說媒,說成了麼?”
李棗兒道:“還沒。”
巧玉一笑,“李康現在這樣子,怕是不好說吧?”
李棗兒一皺眉,“總會有願意的。”
巧玉又是一笑,“只怕有願意的,你們又不願意了。”
李棗兒避重就輕道:“看緣分吧。”
巧玉聳聳肩,“我猜,這又是你出的主意吧?自小,就你鬼主意最多。”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還用什麼主意?”李棗兒略一點頭,側身走開,“我還有事,先走了。”
“李棗兒!”巧玉尖叫的聲音傳過來,“老天爺是公平的,不會什麼事都讓你們李家如願的!”
此後,李棗兒發現,巧玉無形中纏着李康更緊了,愁了幾天,也不知該怎麼辦。
正苦惱時,多年不見的徐常山忽然到訪,指名要見雲朝陽,說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說,看情形,似乎情況很急。
兩人都覺奇怪,這次回來,病的不少,好幾次想請徐常山來看看,卻得知他去給一位大官看病去了,已經多日未歸,不想竟忽然回來了。
急忙把人迎了進來,門一關上,徐常山張口就問:“敢問雲大少爺,三少爺如今在哪裡?”
兩人都是一驚,雲朝陽道:“老三他出了什麼麻煩嗎?”
徐常山盯着雲朝陽道:“他拿了不少寶貝去當,結果那寶貝太惹眼了,據說,本該是以爲親貴的陪葬。大少爺,你可知道這事?”
握緊拳頭,雲朝陽拍拍李棗兒緊繃的後背,道:“徐兄,請繼續。”
嘆了口氣,徐帶山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三少爺因此被官府抓了去,正好管這事的官是我的老病人,當時我正在府上幫他調理身子。他對我極爲尊重,我知道這事之後,隨口問了幾句,他也不懷疑。”
“那他……”
徐常山一猶豫,“三少爺,因受不住嚴刑拷打……已然……”
雲朝附目中閃過一絲痛楚,閉了閉眼,又問:“那他有說什麼?”
徐常山搖搖頭,“他說,是從家裡拿的,至於家裡爲什麼會有這些寶貝,他又說不上來了。可,大少爺……只這一句,就已經了不得了。”
“我明白。”雲朝陽點了點頭,“請問徐兄,和三弟在一起的三娘,還有他兩個小妾和孩子呢,如今……”
“三夫人巳經瘋了,至於你說的小妾和孩子,我沒聽說,想是沒有一起抓進牢裡,失散了吧!”徐常山哀嘆一聲,“大少爺,那位大人已經將這事奏了上去,不日就會來雲家清查,我連忙過來給你們報個信,該怎麼樣,一定要早做打算。”
兩人點頭,李棗兒道:“多謝你了,徐大哥。”
徐常山站起來,道:“既然信帶到了,我就先告辭了。我此番離家太久,家裡怕是要着急了。”
雲朝陽忙道:“既如此,就不多留徐兄了。”
李棗兒也道:“可不是,嫂子在家也該着急了。”
徐常山神色一暗,“我還沒娶妻。”轉身向門口走了幾步,忽小聲問道:“大嫂子還好嗎?”
李棗兒一愣之下,似有所悟,“大嫂她一切安好。”
“那麼……我告辭了。”說完,大步走了出去。背影被夕陽拉長,孤獨得那麼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