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庭逸與韓越霖在外書房說話。
昭華公主到了內宅的花廳,已經笑盈盈落座,“給你做好了幾套衣服,還選了一些我覺着適合你的衣料、首飾,等會兒就送到了。”
“這麼快就做好了?”炤寧訝然,她做一件衣服用的時間都要用月份算,昭華做了幾套衣服,只用了數日,“這可真是人比人該扔啊……”
昭華公主忍俊不禁,“話可不是這麼說。你做畫很多時候一揮而就,可我就比不得你,一幅畫不知要多久才能做成,並且毫無可取之處。”
“嗯,聽你這麼說,我好過多了。”炤寧笑着坐到昭華公主近前,擺手命服侍在側的人退下,只剩下兩個人了,語氣轉爲關切,“爲何事過來的?”只爲送衣服或是出來散心的話,韓越霖就不會允許。
昭華公主笑意微斂,“是爲了祝江的事情。”
“這樣說來,越霖哥全都告訴你了?”炤寧的困惑在於,祝江的事站在哪種角度上看待都是壞事,照常理說,他沒道理及時告知昭華公主。
“猜你就是這個反應。”昭華公主笑嗔道,“一個個的,怎麼都把我當紙糊的?”沒等炤寧說話,便和聲解釋道,“只有那件事水落石出了,我才能安心度日。先前我跟韓越霖提過這件事,要他答應我,如果事情有了眉目,一定要及時告知於我。”
韓越霖言出必行,從不食言。炤寧釋然,隨即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道:“剛剛我跟你四哥正想去探探你的口風呢,到底是怕你接受不了。”
“有什麼接受不了的呢?”昭華公主道,“實實在在地去過鬼門關,也實實在在地被病痛折磨了這幾年。如今面對很多事,不是權當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便是當自己是塵世之外的人。”
炤寧瞭然一笑,“病如修行。”最痛苦的事,是自己承受身體、心頭蝕骨的疼。昭華公主承受過的一切,是連她都比不得的。她最苦的時候,身邊也有朋友給予溫暖、鼓勵。昭華呢?在宮裡一直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但是,如果昭華不表態在先,炤寧就不能靜下心來想通這些。她與很多人一樣,關心、在意的人在自己心裡,是很柔弱的形象。
“對了,”炤寧想起一事,“我跟你提過那種西域樹木的汁液,你還記得吧?”
“記得。”昭華公主點頭,“就是那種抹在臉上,可以讓人顯得蒼老的樹汁。怎麼了?”
“我請人幫忙尋找,過幾日就能送到京城。在你看來,曾出現在你宮裡的人是祝江的親眷,可我一直都認定那個人就是他。”炤寧笑道,“等他的人到了,我們不妨試一下。”
“好啊。”昭華公主略一思忖,笑了笑,“若正如你猜測的那樣,事情會更簡單一些。”
師庭逸和韓越霖說着話走進門來。
炤寧與昭華公主同時起身,分別與韓越霖、師庭逸見禮。
師庭逸對昭華擺手示意免禮,笑,“好幾年沒正經搭理我了吧?”
昭華公主低聲咕噥:“那不是病着沒心情麼?況且,也真是看誰都像害我的兇手。”
師庭逸挑眉,擡手拍在妹妹的額頭,“我就是那麼歹毒混賬的人?”
“歹毒與你不搭邊,”昭華公主笑盈盈的,如實道,“混賬事可是真做過。”說完,瞥了正與韓越霖說笑的炤寧一眼。
“嗯,也是。”師庭逸並不介意她的揶揄,“幸好我知錯就改,不然的話,你豈不是要記恨我一輩子。”
“那還用說?”昭華公主秀眉微揚,又低聲叮囑一句,“對四嫂好一些,不然我還是不理你。”
“遵命。”師庭逸笑開來。關心寶兒、幫她記恨他過錯的人再多,他都不會介意。相反,他爲寶兒高興,並且感激這些人給予炤寧的關心、快樂。他的寶兒可不是擁有了男女之情就會知足的人,至交越多,她過得越舒心。
那邊的炤寧正在跟韓越霖說已知曉太子之事這一節,末了又氣又笑的看着他,低聲道:“我這個哥哥,現在跟他妹夫聯手哄騙我,你自己說,要怎麼罰你?”
韓越霖理虧地笑了笑,並沒追究她知情的相關細節,道:“往後我幫你多賺點兒銀子——狀元樓修繕好了重新開張之後,你只管在家收銀子,怎樣?”
“這還差不多。”
韓越霖牽了牽脣,“小財迷就是好打發。”
“財迷、吃貨可不就是最好打發的。”炤寧不以爲忤,反而笑了笑,隨即讓他落座,親自吩咐丫鬟給他備下他愛喝的清茶。
四個人齊聚一堂,把事情完全說開來,氛圍很是融洽。近巳時,炤寧轉到畫案前,根據其餘三個人的喜好擬了午膳的菜單,喚紅蘺送到廚房去。
韓越霖打趣炤寧:“平日這麼清閒,沒學着做幾道菜麼?不會還是隻會做豆腐吧?”
炤寧斜睇他一眼,“可不就還是隻會做豆腐,並且我根本就用不着學做菜。”
昭華公主卻是有點兒驚訝,“四嫂偶爾也下廚麼?這個倒是從沒聽說過。”
韓越霖和師庭逸俱是一笑。
炤寧有點兒尷尬地輕咳一聲,“小時候不肯習武,習字作畫腕力不足,先生就給我想了個法子,讓我每日早起推豆腐。這樣練了兩年多吧,刀工還可以,切出來的豆腐絲能做文思豆腐。”
昭華公主這才明白兩個男子爲何發笑,自己亦是忍俊不禁。
韓越霖接道:“她的刀工,能與負盛名的廚子比肩。文思豆腐吃的就是刀工,尋常人沒法子切到纖細如發的地步。推豆腐這檔子事,廚子專門練的少,劊子手居多。”炤寧從小時有離經叛道之舉,她就是知道推豆腐與一些劊子手有關,才覺得有點兒意思,堅持練習了那麼久。
“真會煞風景。”炤寧不滿地橫了他一眼,“你讓昭華聽這些做什麼?”隨後想了想,“還好,沒叫廚房做豆腐。”
昭華公主笑得眉宇彎彎,“沒事,沒事,沒那些忌諱。”因爲自己在韓越霖面前總是吃虧的那一個,她特別喜歡看兄妹兩個鬥嘴、相互揶揄打趣。
韓越霖笑着岔開話題,“你們敗家呢?來這麼久都沒瞧見它。”
師庭逸笑道:“一早去了蕭府。”
炤寧附和:“是啊,我們敗家讓蕭大人頭疼去了,午間也不知道回不回來。”
“真想看看如意,聽四嫂說跟吉祥一樣可愛。”昭華公主說道。
“那容易啊,”炤寧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別急着回去,用完午膳到茉莉園歇息片刻。吉祥如意下要是還在蕭家盤桓——”
師庭逸把話接了過去,“我帶你們去蕭府坐坐,申時前後吧。”
“嗯!”昭華公主用力點了點頭,很高興的樣子。
韓越霖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清淺笑意。最好的事,是看到她的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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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下午,俞薇終於走進蕭府,去見蕭錯,以一個合情合理的原由。
來到京城這些天,她一直不曾心急,是預感到相見的結果是再度擦身而過。既如此,便推遲一些。
有些人的心意,勉強不得,如她,怎樣都不可能再對別的男子側目。
而他,似是無意娶妻。
從下人嘴裡,她陸陸續續知道了他家裡的情形:父母早逝,家裡只有他和兩個弟弟。他二弟已經定下了親事,明年春日娶妻。
想嫁他的女子很多,可是因着他冷酷冷情的名聲在外,上面又沒有幫他張羅婚事的長輩,不少人家都是破了擡頭嫁女兒的俗禮,請人到他面前說項。他一概不應,倒是幫二弟辦妥了親事。
因何而起呢?是至今不曾遇見讓他心動的人,還是早有意中人而不可得?
她這個外人能做的,也不過是這些虛無縹緲的猜測。
今日之所以能順利地見到他,是因爲她手裡有他一塊玉佩。
說來也是件陰差陽錯的事情:他在漠北征戰期間,不慎遺失了母親留給他的玉佩,兵荒馬亂的,無處尋找。
父親在世的時候,她偶然見到他,對他佩戴在腰間的玉佩並未留心,只隱約記得是一塊和田羊脂玉鏤空玉佩。
父親辭世後,過了孝期,她過的並非整日遊山玩水的日子,踏踏實實地學習經商之道。太清楚,失去了父親、家族的庇護,只有銀錢能給她安穩富足。
她名下有一間當鋪,那塊玉佩,是一個流民送到她眼前的。那日也是趕巧了,她和奶孃去了鋪子看賬,掌櫃的用一兩銀子收下玉質上乘的物件兒,喜滋滋的請她過目。
她沒印象,奶孃對這些卻是很敏感,但凡見過的物件兒,隔很久再看到,還有印象,便與她說了。
她心頭一動,立即將玉佩妥當的存放起來。若不是也算了,若是他的,就要物歸原主。
昨日,她設法見了見蕭府管家,取出玉佩讓他過目,問是不是蕭錯遺失的。
管家細看了一陣子,肯定的點頭稱是,隨後請她務必完璧歸趙,因爲這樣的物件兒都是有來歷的,要查也容易。
她就笑着承諾,明日會親自雙手奉還。
此刻,俞薇款步走進花廳,看到容顏俊美、神色清冷的男子居中而坐,兩條大黃狗乖乖地坐在他跟前,有點兒好奇地側頭看她,憨態可掬。
她對它們並不陌生,之前無意間遠遠地看到過幾次,知道是分別出自蕭家和燕王府。前者是她的意中人,後者是她的恩人,這前提下,當然是滿心的好感。
她在他幾步外站定身形,先將手裡的黃楊木小匣子交給服侍在一旁的小廝,隨後屈膝行禮:“妾身俞氏,見過蕭大人。”
蕭錯擡手示意她免禮,“坐下說話。”又吩咐小廝上茶點。
俞薇稱是落座,一顆心砰砰砰地跳的厲害,能做到的只是面上平靜。
蕭錯取出玉佩,眯了眸子細看,隨後溫聲問道:“自何處得來?”
俞薇說了原委。
“多謝。”蕭錯看向她,“過得還好?”
“還好。”俞薇想起另外一件事,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請小廝轉交到他手裡,“燕王當初曾對妾身伸出援手,大恩無從報答,能償還的只有這些他仗義相贈的銀錢。”
蕭錯摸了摸下巴,“爲何不當面奉還?”
“沒必要。”見他還有個送還玉佩的理由,見燕王不管什麼理由都有高攀皇室的嫌疑,真的是沒必要。
蕭錯頷首,“他不收的話再說。”
俞薇稱是,之後鼓足勇氣凝望着他,“大人似是記得我,又似全無印象。”
“這麼說也行。”他只是記得有她這麼個人,是陌生人裡讓他有點兒印象的女孩子。
俞薇抿脣微笑,欲言又止。
蕭錯權當沒看到她神色間的猶豫掙扎,道:“這塊玉佩是家母留給我的,遺失後一直記掛在心。你今日送還,這恩情我一定要報答。是我看着辦,還是你開條件?不論如何,我都會命手下盡力幫襯於你。”
這男子說話其實有些傷人,並且滴水不漏。要她開條件,只能是與他本身無關的條件——人家隱晦的點明瞭:只讓手下幫襯,他只負責發話。
這般做派,與燕王相仿,怪不得兩個人那麼投緣。
“我開條件吧。”俞薇笑容悵惘,“煩請大人務必說服燕王,收下我奉還的銀錢。再有,大人若是得空,能否屈尊送妾身幾步?”語畢,她站起身來,行禮道辭。
蕭錯不動聲色,“要我答應不難,只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
“請說。”
蕭錯站起身,拿起桌案上一個大紅描金匣子,“一點兒心意,請務必收下。”
她猜得到,匣子裡定是非常名貴的物件兒,“妾身定會好生保管。”
蕭錯微笑,擡手做個請的手勢,“我送你到府門,若是你不嫌累的話。”吉祥如意見狀,立刻跑到他身邊,跟隨兩人走出花廳。
俞薇分明很難過,卻又因他的話心生笑意。是一種矛盾到了極點的情緒。與他一同走在路上,置身在清雅的環境之中,她因爲已經知道結局反而放鬆了,語氣變得隨意:“知道我爲何提出這兩個條件麼?”
“有意捉弄?”蕭錯道。他的意思很明顯,請她不要提出需得他親力親爲的條件,她偏就要讓他相送,這是誰都替不了的。
他這是有多不解風情?俞薇腹誹着,嘴裡則道:“不是。因爲我最想要的是姻緣,此事你不會成全我,那就只能求一些讓自己心安的事。”
“原來如此。”蕭錯語氣淡淡的。
“……”俞薇側頭凝視着他,不知哪裡來的膽子,直言問道,“你可曾對哪個女子側目?心裡可有意中人了?”
蕭錯依舊言簡意賅:“這是我的事。”
“我知道。”俞薇心裡又氣又笑,“如果沒有,還好一些;如果有,那女子真是可憐。”
蕭錯對她揚了揚眉。
“再怎麼中意,不解風情的話,也是難爲人家。”
“嗯,受教了。”他說。
“……”
蕭錯給了她一個和煦的笑容,“你只管放心說話,橫豎我也不善與陌生人攀談。”
俞薇低頭看着腳下的路,脣畔的笑意更濃,笑得眼睛險些溼潤。深深地緩緩地呼吸幾次,她總算恢復平靜,問他:“燕王妃是怎樣的人?”她對燕王妃的瞭解,僅限於市井坊間的傳言。
“燕王妃——”蕭錯想了想,“是真性情的人,所以善變。喜歡貓狗。在家裡特別隨和;在外面喜怒無常。我只知道這些。”
“那麼,太子妃呢?”天子腳下,最尊貴的人除了皇后,便是太子妃與燕王妃。
“我只知道她與燕王妃是摯友,並非妯娌情分。”
知道的並不比她多。俞薇笑問:“要是問你另外有名氣的女子,你就更不清楚了吧?”
“嗯。”
“那你不妨說說自己瞭解的女子。”
蕭錯問道:“要我跟你說家母生前軼事?”
俞薇忍俊不禁,“算了,不難爲你了。”隨即加快腳步。
到了府門前,她屈膝行禮,與他作別。
蕭錯拱手還禮,“珍重。”
她低聲道:“多謝。”
感謝他終歸是給了她一段可供回憶的光景,感謝他從頭到尾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她死心。日後仍舊不會有人取代他,但她不會再徒勞地抱有希冀,可以冷靜地斟酌餘生要如何度過。
她乘坐涼轎離開,走出去一段,回眸相看。
他已轉身往回走,深色錦袍,頎長身形,步履如風,兩條大黃狗生龍活虎地跟在他身側。
她笑了,視線卻倏然變得模糊。
蕭錯快步到了書房,很快放下剛纔的事情,斟酌着日後去向。
不出意外的話,他要從速趕去避暑行宮,或許要發生的一場短兵相接,他帶人前去最合適。行宮的事情一了,便要去往南疆,屆時要麼是風平浪靜,要麼是變數頻發。
他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甚至很享受生死莫測以命冒險的經歷。
他這樣的人,要等到樂於冒險的性子收斂起來,纔有資格成家。不然的話,娶誰就是害誰。
申時左右,師庭逸、韓越霖和昭華公主、炤寧過來串門。
府里人少,再清淨不過,蕭錯安排了小廝給兩女子帶路,讓她們隨意賞看府裡的景緻,自己則將師庭逸、韓越霖請到書房議事。
這時候的太子,與皇帝在葡萄架下相對而坐,中間擺着一局棋。
二人身側的矮几上擺着酒水果饌。
皇帝手邊是茶盞。
太子手邊是一次次空了又滿上的酒杯。
一局棋下到中途,太子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藥瓶,旋開軟木塞,倒出一粒黃豆粒大小的藥丸,用酒服下。
“不舒坦?”皇帝問道。
“是,心口疼,發悶。”太子回道,“心浮氣躁之故。”
“心口疼是朕的老毛病,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也有這種病症?”皇帝眼神狐疑,毫不掩飾自己的不信任。
太子爲此諷刺一笑,“難道父皇以爲兒臣想畏罪自盡麼?”
皇帝眸色深沉,“是又如何?”
“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兒臣何罪之有?”太子的眼神陰測測的,“既然無罪,爲何自盡?”語畢將藥瓶取出,扔給服侍在一旁的崔鑫,“去找人驗看。”
皇帝冷笑,“你便是真有心尋短見,朕還會阻攔不成?”
崔鑫聽出話裡的意思,恭恭敬敬地把藥瓶還給太子。
皇帝繼續道:“已到今時今日,你還在等待朕詢問你做過哪些糊塗事麼?終究是父子一場,你難道真的沒有想過主動向朕認罪?”
這話很有些聽頭,可以認爲皇帝是在嚇唬人,也可以認爲這是欲加之罪。
太子語氣木然:“兒臣所做過的一切,都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父皇若認爲這是糊塗事,那麼,兒臣靜待父皇降罪。”
“你爲何不敢向朕吐露心聲,爲何不敢承認你忌憚庭逸?”皇帝語聲越來越冷,“怕什麼?你怕的到底是什麼?!”
“已到這地步,兒臣有什麼不敢的。”太子凝視着皇帝,“兒臣只是心裡清楚,在父皇心中,我的分量始終比不得燕王。您早就想廢掉我,想將這天下交給燕王。您從不曾公道處事,根本就比任何人都盼着我失勢!”
“一派胡言!”皇帝霍然起身,瞬間暴躁起來,看看周圍環境,強壓下火氣,“滾去南書房候着!”
太子收拾起隨身攜帶的摺扇等物,意態悠閒地去往南書房。
皇帝看着他,氣得直喘,擡手按住心口,好半晌才緩過來。
進到南書房,皇帝還在震怒中,凝視着太子,吩咐崔鑫:“傳話給景林,將太子隨從全部拿下!”
太子悠然一笑,“晚了。”又指一指龍書案後的座椅,“父皇切莫動怒。您要我認罪,我從實道來便是。說起來,這幾年着實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一直悶在心裡,想找個人細說原委……”
崔鑫沒時間繼續聆聽,快步出門吩咐下去,隨後便要急匆匆返回。他擔心皇帝會被太子氣得病倒,甚至於,懷疑太子是故意惹得皇帝震怒,想把皇帝氣得……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萬般焦慮地踱着步子。
怎麼辦纔好呢?找誰才能打破這個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