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早有小太監金貴隨內監總管李福全等在宸陽宮外。
衆人還未行至,李福全便迎了上來。
他滿臉堆笑,施了香粉的面有些滲人的白。他將手中浮塵輕揚,更衆人行禮:“老奴參見雯王,參見衆位大人。”
“參見雯王,參見衆位大人。”金貴也隨在身後,與衆人行禮。
“李公公無需多禮。”蕭湑率先出了聲,出手虛扶,示意兩人無需多禮。
“雯王和九爺快快進去罷,皇上已經等候多時了。”
“那便勞駕李公公了。”
“應該的,應該的。”李福全笑着應道。
他見蕭湑如今加封了王爺,卻仍如初時,待人謙和。心下尤爲滿意,轉身親自爲蕭湑引了路。
進得宮內,便有宮娥上前,將衆人的大氅拿了去。
待暖了暖身子,這才進了內廳。
“皇上,雯王到了。”李福全最先邁入內廳,給蕭汕通報。
衆人隨後而至,齊向蕭汕行禮。
“參見皇兄。”
“參見皇上。”
原本坐在上首的蕭汕,見蕭湑衆人進來,立時站起身,邁下臺階,迎了上去:“哈哈哈哈,五皇弟一路辛苦。快快免禮。”
隨後招手示意:“李福全,賜坐。”
得了令,李福全便吩咐身後的金貴。
沒一會兒,就有宮娥拿上坐墊,在桌案下首依次擺開。
衆人皆謝恩入座。
“五皇弟此番着實立了大功,朕可要好好賞你。”蕭汕再次坐回上首,看向蕭湑,臉上滿是喜悅。
蕭湑微頷首,語氣溫潤謙和:“哪裡,皇兄日理萬機,湑理應盡力輔佐,奈何湑才識淺薄,怕是也只能幫皇兄到此了。承蒙皇兄不嫌棄,湑已然萬幸了,哪還敢與皇兄討要獎賞。何況,如今皇兄還賜了湑如此身份,湑何德何能。”
聞言,蕭汕甚是滿意,不由大笑起來,伸手虛指,看向其餘幾人:“你們瞧瞧他,這話說得竟如此生分,你我自家兄弟,哪有嫌棄之理。朕賞你的,那是你應得的。”
衆人聽罷皆樂,蕭湑面上輕笑,連忙與蕭汕道謝:“多謝皇兄厚愛。”
蕭汕擺了擺手:“哈哈哈,快與朕說說,此去南陽郡的情況。”
“湑已將案件一應詳情皆登記在冊,還請皇兄過目。”蕭湑邊說,便站起身,從長歌手中遞來書冊,遞給李福全,又讓李福全呈於蕭汕。
蕭汕立時翻看,書冊中除了記錄着周良等人所犯的罪行,還有所貪污的銀兩數目。
“這羣狗官,食君俸祿,竟辦出這種事來,真該將之千刀萬剮了。”略翻了幾頁,蕭汕便將手中書冊擲在桌案上,大罵道。
此話一出,蕭湑和單尋歡對視一眼,兩人心中皆在冷笑。他們竟不知,蕭汕何時開始如此愛國愛民了。
似是也覺得自己略微有些失態,忙轉首又轉了話題:“額,呵呵,朕聽說犯案的官員皆被押回了京中?”
蕭湑應道:“是,如今已經被張大人移至大理寺了。”
蕭汕身子向後靠了靠,以手握拳砸在桌案上,隨後又吩咐蕭湑:“好,你且告訴張弛,讓他好好審,凡是涉案人員,一個都不能放過。”
“是。”
蕭汕極是滿意,本欲發笑,卻在轉首時,側眼看到了坐在蕭湑對面的單尋歡。
他咳了一聲,看向單尋歡:“嗯?單卿,你也一路辛苦了。”
“食君之祿,爲君分憂,這是臣該做的。”單尋歡面上雖恭謹,心中卻已是譏諷一片。
蕭汕的小心思,別人不知,她又怎能不知。
從進得內廳到如今,他纔看到自己,必是在刻意冷落自己。
想到此,單尋歡越發覺得好笑。
蕭汕早已習慣了單尋歡的冷言冷語,即使心裡不滿,面上卻也是一片君王謙和。不過他有意爲難,遂又問道:“只是不知如今李懷何在?”
“皇上放心,李懷如今就在殿外,此處是一切相關賬冊,也請皇上過目。”單尋歡也從身後跟隨的一個墨龍衛手中遞來十幾本賬冊,呈於蕭汕。
輔一看見那十餘本賬冊,蕭汕心中便已大喜,待再翻看時更是喜難自禁。
“哈哈哈,朕果然沒有看錯人,便把李懷帶上來吧。”
“是。”
單尋歡應了一聲,隨後擡手示意身後之人。
片刻後,便看見四個墨龍衛押着兩人走進內廳。
一個略生華髮,一個尤爲年輕。
兩人皆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
手腳上皆縛着繩索,嘴裡還被破布塞着。
蕭汕凝神去看,那生了華髮的便是追捕已久的李懷,另一人,蕭汕卻從未見過,不由疑惑地看向單尋歡:“不知這位是何人?”
“不知皇上問的是之前還是如今?”
聞言蕭汕滿是詫異,竟不知單尋歡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他又道:“哦?還有之前如今之分,那你便都說與朕聽聽。”
單尋歡看了已經跪在地上的祝江一眼,祝江恰好也看向她,眼神雖不如前些日子那般凌厲,可依然狠狠瞪着單尋歡。
單尋歡衝着他勾脣淺笑,冷哼一聲,將頭轉向了蕭汕一側:“之前,這位是吳國前任大司馬魏守槐之庶子。如今這位是舒王謀士,祝江。”
語罷,蕭汕皺起了眉頭,心中一頓,似聽清了,又彷彿錯過了什麼,便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單尋歡今日也極有耐心,蕭汕問什麼,她便答什麼:“臣說,這位如今是舒王謀士,祝江。”
蕭汕看向她,眉頭深鎖,似在思考。
他又道:“前面那句。”
“這位曾是吳國前任大司馬魏守槐之庶子。”這次,單尋歡怕蕭汕依然聽不清,便逐字逐句說了出來。
聞言,蕭汕略沉思了片刻,繼而又問道:“你如何能證明?”
“臣曾着人去吳國探查,查得祝江在吳國的府邸,恰巧捉了他的家眷,而其中便有一位,便是他的奶孃。”此番說辭,是單尋歡在返京路與蕭湑商量好的,她說起來竟是面不紅心不跳。
她話音落下時,跪在廳中的祝江將頭轉向了她,狠狠瞪着她。
若不是身上有繩索相縛,身側又有墨龍衛押着,他此刻便要衝上去將單尋歡掐死。
他額上青筋已是暴起,張嘴便要罵。奈何嘴裡被破布塞着,出口後便成了誰都聽不懂的“嗚嗚”聲。
單尋歡也不在意,挑了挑眉,又看向上首的蕭汕:“自然,除了人證,臣這裡還有他與魏守槐昔日門生之間往來的信件。”
聞言,蕭汕衝李福全揮了揮手,示意他將信件遞來。
這些信件中多有問候祝江的,亦有分析如今各國形式的,更有謀取大寧國吳國皇位的。
看罷,蕭汕,又驚又喜,還帶了三分氣。
他驚,這大寧國中竟藏了這麼一個人。
他氣,這麼久誰都沒有發現這個吳國奸細。
而他喜,自然是因如此,便能捉到舒王蕭漳勾結他國的把柄。
“這麼說,舒王有與吳國勾結的嫌疑了?”他看向單尋歡,再一次向她確認
“這,臣還不知,舒王乃皇子,臣不敢唐突。”
聽罷,蕭汕略思忖,隨後衣袖一揮,吩咐道:“來人,給朕將舒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