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蕭湑正在暗自沉思,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人聲音。
蕭湑立時回神,隨即循聲望去。
說話的,正是剛從地上坐起的單尋歡,此時她正看着蕭湑右側的手臂暗自皺着眉,擔憂心疼不言而喻。
而於此同時,看向蕭湑的,還有圍繞在其身周的四個黑衣人。
蕭湑下意識順着單尋歡的視線看了去,只見此時在他的右側手臂上滿是陰紅,顯然是受傷滲出了血。
他起先還未有所感,此時經單尋歡這般一提,亦覺有陣陣火辣自那處冒出。
但饒是這般,他也不過是脣角微勾,一笑置之。
比起單尋歡的安全,這些傷根本不值一提。
“無礙,只是方纔不小心擦傷了而已,無需擔憂。”說着,似是爲了安撫單尋歡,蕭湑伸手探至單尋歡身前。
此時她的發,因着方纔突來險事生了亂意,而那頂原本戴在頭上的紗帽也稍有些歪斜。
蕭湑伸手將其扶正後,復又理了理單尋歡稍顯凌亂的發。在將一縷散發掠過其而後時,方纔問道:“你呢?你可有事?”
聞言,單尋歡抿脣衝蕭湑搖了搖頭。
其實這般結果是早在蕭湑意料之中,早在方纔箭雨過後,他便趁勢將單尋歡的身子檢查了一遍,見其未曾受傷,方纔出聲應了蘇恆所問。
而此時,他再問出口,不過是爲了轉移單尋歡的注意力,他怕她看見他的傷勢心生了擔憂。
單尋歡雖未能將蕭湑心意透徹知曉,但她知道,他是不願讓自己擔心的。
她深深地看了蕭湑一眼,旋即伸手探至蕭湑臂上,作勢便欲起身,“我扶你起來。”
蕭湑並未拒絕,藉着單尋歡的攙扶,從地上站了起來。
待站定後,單尋歡立刻自自己袍角下扯下一塊布,爲了防止蕭湑失血過多,便順手將那塊布系在了蕭湑的手臂之上。
但無論單尋歡作何,蕭湑面上皆含着淺笑,一點都沒有受傷的模樣,倒引得單尋歡既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
蕭湑和單尋歡猶自沉浸在二人的世界中,卻不想兩人方纔一番動作皆被一側的東方明雪看在了眼中。
雖相隔甚遠,東方明雪未能看清兩人面上的表情,但僅從兩人舉手投足間,便能覺出幾分親暱,覺出幾分愛戀。
東方明雪伸手扯了扯蘇恆的衣袖,“他們……”
蘇恆順勢回眼看向了東方明雪,見其嘴巴大張,眼睛睜大,竟是半分欣喜,半分驚訝。
見狀,蘇恆稍覺納悶,亦順着東方明雪所看之處看了去。
這時方纔發現,東方明雪所看之處正是蕭湑和單尋歡所在之處。
他亦看到了兩人之間的動作,但他卻不覺震驚,畢竟這也不是他一次看到了。
“他們怎麼了?”蘇恆好笑地問了一句,旋即又道:“他們貫是這個模樣。”
“貫!”東方明雪突然驚呼一聲,下一刻竟將手捂在了嘴上,“矮油我的天吶!”
“我來這也有好幾年了,可讓我抓到了一對兒,難得難得啊。”
見到此般的東方明雪,蘇恆稍有些驚訝,甚至是驚嚇,但更多的是驚豔。
此時的東方明雪小嘴微張,一雙手又捧在雙頰之上,而那頰上此時不知是不是因着興奮,稍有紅暈,仿若蘋果一隻,甚是可人,而那雙原本就靈巧的眼睛,此時更是泛着亮光。
蘇恆哪裡見過這樣的東方明雪,此時一見,心下不禁漏了一拍。
正想伸手觸一觸那似蘋果的頰,但手卻在將要接近之時停了下來。
只因不知因何,東方明雪的小腦袋突然像個撥浪鼓一般搖了起來。
蘇恆的手指一頓,在將手指收回之時,心中又是一滯。
她定是在躲着他,這便是此時蘇恆心下的想法。
但蘇恆卻未想到,下一刻東方明雪竟捂着興奮地說道:“矮油,他們在做什麼呀?好羞澀!可是……”
“怎麼辦,他們好有基情啊!”不知是不是因着太過激動,東方明雪將蘇恆散在她身上的衣袖再次攥在了手中,此時說話時,還不忘着四下晃了晃。
見狀,蘇恆一怔,而面上則生出了古怪,倒不是因着東方明雪的樣子,而是因着東方明雪方纔所說的,他竟然沒有聽懂。
“你……”
“額,話說,那雯王府上不是有王妃嗎?”還不待蘇恆問出口,東方明雪已然搶在其之前問出了口。
蘇恆又是一滯,只因東方明雪此時撲扇着的眼睛,太過耀眼,一時竟讓蘇恆移不開眼目,他甚至都沒有聽清東方明雪所問。
不過,此時東方明雪還處於異常興奮之態,完全將蘇恆的異狀忽視了去,不待蘇恆回話,便已然繼續說道:“我上次見他們之時,可是十分恩愛啊,怎得……”
“他家王妃可知道?”
“王妃?”蘇恆總算聽清了東方明雪的問話,但卻更顯驚訝。
上次在宮宴上他便聽東方明雪這般將過。
彼時,他只當是蕭湑爲了戲耍殿中衆人,便也沒有多問。
但今日聽東方明雪問得一本正經,不禁嗤笑一聲,“他哪裡有什麼王妃啊。”男人倒是有一個,當然這話蘇恆並未說出口,畢竟是自己兄弟的名聲,斷不能被自己搞臭。
“不對啊,我真的見過,在大寧國的時候。他們還從我這帶走了瑤光呢。”
這,蘇恆也聽東方明雪說過,饒是他對蕭湑再瞭解,此時心下也生出了疑竇。
“難道蕭湑除了身側這個”小嬌妻“外,還有別人?”
“一會兒我得好好問他一問。”
見蘇恆這般說,東方明雪面上立時浮笑,而眼中則皆是堅定。
在蘇恆話罷之時,還衝着蘇恆點了點頭。
蘇恆一愣,再看向東方明雪之時,眼中已然藏了笑意,而在那抹笑意之下,則又隱着連他都未察覺的寵溺。
不知不覺,兩人的視線便到了一處,不知爲何,竟沒有初見之時的敵意鮮明,亦沒有再見之時的劍拔弩張,有的是兩人皆不明瞭的情愫,不然東方明雪的頰不會紅,而蘇恆的手亦不會緊。
“你可能起身?”兩人相視了一陣,卻是蘇恆率先將眼移去,放在了東方明雪的身上。他怕在這麼看下去,他會做出些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但東方明雪卻猶自看着他,作爲一個穿越者,她自是比這裡的古人要大膽一些。
直到看得蘇恆稍覺無措之時,東方明雪方纔衝其挑眉說道:“你…。揹我吧。”
蘇恆一怔,下一刻猛然擡頭看向了東方明雪,面上皆是驚訝。
東方明雪亦是一怔,眼眸稍轉之際,小臉便皺在了一起,而手,則順勢摸到了自己的腳踝處,“哎呦,人家剛纔不小心將腳扭了。”
“揹我吧,嗯?”
“腳扭了?”蘇恆聞言,心下立時一驚,探身便要去看東方明雪的腳踝,“快讓我看看。”
東方明雪見狀,連忙將腳收了回去。
她可不敢給蘇恆看腳,畢竟此時她是裝的,至於爲了什麼……。
東方明雪暗笑了一聲,隨即喏喏說道:“哎呀,就是扭了一下,有些站不起來。”
“你就說,你背還是不背?”
蘇恆將東方明雪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其頭正微仰,眉目雖蹙,卻未覺怒意。
蘇恆心下歡喜,但面上卻仍舊嚴肅問道:“當真沒事?”
東方明雪並未應聲,僅是將眉頭再次挑起,“背不背?”
蘇恆今日算是大開了眼界,一直都覺的東方明雪是個母老虎,卻不想撒起嬌來,還別有一番滋味。
那滋味好不好蘇恆倒是不知道,他只是知道,此時在他心中存有欣喜。
蘇恆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近了東方明雪身前,“背,怕了你了,我若不揹你,你豈不是又要用那麪粉丟我了?”
“知道我的厲害,還不快?”聞言,東方明雪哼了一聲,又在蘇恆肩上拍了一掌,示意其將身轉去。
蘇恆瞥了東方明雪一眼,在其注視下終是將身轉了去,將自己的背遞到了東方明雪身前。
下一刻,蘇恆身上便覺一重,而後,頸上腰身接連皆是一緊。
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便是連他耳邊,亦生出一股溼濡之意,正是來自東方明雪的鼻息。
身體已然生熱,而鼻間也已生香,蘇恆突然覺着有些心猿意馬。
喉間不自然一動,將心頭異感壓下便要向着蕭湑所在之處行去。
剛行出幾步,東方明雪便伸手在蘇恆的肩上拍了拍。
起初,蘇恆以爲東方明雪要下來,便將腳步停了下來。
但卻未料到東方明雪緊了緊環在其頸上的藕臂,旋即說道:“嗯,你果然比那個什麼木頭渣男八皇子好一些。”
“看在你今日救我的份上,日後本姑娘便不用麪粉丟你了。”
此時東方明雪得意得像個孩子,蘇恆暗處的面上突然有笑浮起。
不過,下一刻卻有啪地一聲,在兩人之間響起。
蘇恆雖佯裝嚴肅,但眼中的笑意卻更甚,而東方明雪卻是徹底怔在了蘇恆的背上。
屁股上猶自泛着隱隱痛意,而那一聲清脆,亦在東方明雪耳邊久久不散。
“你……”
“安靜些。”
“此時四下可還有敵人。”東方明雪猶自怔愣,但罪魁禍首蘇恆卻顯得雲淡風輕,但實則心下早已樂開了花。
他方纔……。
來不及多想,卻覺背上的東方明雪猛然一縮,蘇恆連忙下意識出手相扶。
見東方明雪未從背上摔落,方纔鬆了一口氣。
只是,這次蘇恆再沒有將手拿開,而是緊緊地托住了東方明雪。
蘇恆突來的小動作東方明雪並未發現,此時她猶在忐忑觀望着四周,生怕不知何時,那箭雨會再來一波。
此時,蘇恆也猜出了東方明雪心中所想,但他並未道破,而是在暗中勾起了脣角。
兩人行去之時,恰逢蕭湑和單尋歡轉身看了來。
在見到兩人之狀時,單尋歡仍如常時那般淡漠無波,而蕭湑面上則閃過了一絲詫異,但下一刻便無了蹤影。
蘇恆也未作解釋,僅是與蕭湑相視了一眼,隨即便要將東方明雪放下。
起初東方明雪並不遠下來,但見此時着實沒有什麼理由在留在蘇恆背上,便從其背上下了來。
不過,出乎東方明雪預料的是,在蘇恆將其放下之時,竟主動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東方明雪見狀,也並未推拒,而是順勢倚在了蘇恆身側。
兩人動作雖是一氣呵成,但蕭湑仍是極有深意地看了兩人一眼,但還不待兩人有所反應,蕭湑便已然攜着單尋歡越過兩人,行了去。
而兩人所行之處,此時正趴着一個人,東方明雪知道,那便是宇文初。
見狀,東方明雪的心下不禁暗自叫好,恨不得那趴在地上的宇文初已然離了人間。
“八皇子可是受傷了?”蕭湑繞過數支箭矢,在離宇文初不遠之處停了下來,瞥了一眼仍舊趴在地上的人,淡聲問了句。
宇文初並未立時應聲,直到蕭湑以爲其暈厥過去之時,方纔聽見,自宇文初之處傳來了兩個字,“無…。事。”
聽出其話中的喘息聲,蕭湑的眉頭微皺,旋即和單尋歡對視了一眼。
他不知單尋歡方纔有沒有看見,但是他卻看見了在方纔危機一刻時,宇文初的所作所爲。
那時,他們兩人皆飛身躍起,而所向之處,皆是單尋歡所在之處。
他並不覺這是巧合,單尋歡所在之處並不是順勢之向。
除非是刻意爲之,不然不會不加思索便向那處飛去。
所以,他對宇文初身份的懷疑又加了幾分。
想至此,蕭湑再次擡腳,意欲向着其所在之處再行近些許。
“別過來。”蕭湑的腳步聲似是傳入了宇文初耳中,他還未行出幾步,便被宇文初出聲攔了去。
蕭湑腳步一頓,正欲詢問其有何意,卻見宇文初一手撐地,緩緩從地上站起了身。
“八皇子這是要去何處?”見宇文初有意離去,蕭湑連忙出聲問道。
“此處可是有人要殺您啊!”
“況且,您剛纔還替本王擋了一箭,本王總要知恩圖報。”
“難道八皇子連這麼一個報恩的機會也不願意給本王嗎?”
話罷,宇文初的身形隱有一頓,停了半晌後,方纔聽宇文初悶聲說道:“我…。沒有替誰擋箭…。”
“報恩…。就算了。”說着,宇文初便要再次擡腳行去。
但卻在他落下第一步時,發出了砰地一聲響,幾人立時循聲望去。
只見就在宇文初的腳邊,正躺着兩塊泛着光亮的東西,若凝神看去,不難看出,那泛光的東西,正是半方面具。
只是,此時那半方面具已然成了兩半,而在兩半面具之間,還插着一支箭。
蕭湑的眸光一亮,脣上旋即勾起了一抹笑。
宇文初也似是發現了在他腳邊破碎了的面具,身子在原地怔了半晌,待反應過來之後,便要匆忙離去,看其身影,隱有幾分狼狽,但不知爲何,幾人皆從其間看出了孤獨。
單尋歡眼睛微微眯起,她突然覺得那抹背影異常熟悉,但卻又十分模糊不清。
她知道她見過這抹背影,但卻忘了是在何處。
“站住。”見宇文初踉蹌着已然走出幾步,蕭湑卻突然眸光一凝,旋即低喝出了聲。
他看見宇文初的背影突有一怔,但卻並未依他方纔所說那般,停下腳步。
蕭湑微沉了一口氣,轉眼看了一眼仍舊躺在地上的面具。
似沉思了片刻,復又看向了宇文初的背影,“八皇子,您的面具掉了。”
蕭湑的話音稍有幾分戲謔,而看向宇文初背影的眸亦愈發深邃。
宇文初的身形又是一怔,在幾人的注視下,其垂在身側的手被緊緊攥了起來,“與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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