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淚
是風的傑作?
它揚起了黃沙
也許並不是沙的錯
更不能去責備風
只是自己沒有防護好眼睛罷了
新加坡,花園城市。
伊拉克,戰火國家。
人有自己的軌跡,國家也有自己的命運嗎?
看着魚尾獅嘴裡不停的噴出水柱,落入水池,而後又歸於平靜,一切起於平凡,也將終於平靜。
街上形形**的人,來來往往,臉上帶着不同的表情,或喜或悲或嚴肅呆滯,以往的習慣使我時刻注意每個人而不被發現,如果戰火蔓延,眼前的一切會像中東那般悽慘嗎?眼前的高樓會不會轟然倒塌,來往的汽車會不會變爲殘骸,幸福的人們能不能生存下去?
有些路人臉色凝重,使我覺得很可惜,他們擁有着別人無比渴望的生活,身處在別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抵達的國度,身在福中不知福,總是邁着急匆匆的步伐,時刻追求着一些虛無的東西,自己給自己壓力,自己讓自己不開心,這是對生命的不負責,是對生活的糟踐。
或許疼痛纔是清醒劑吧!
難怪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城市一點點變亮,燈光從高樓中透出,此刻並沒有因爲夜幕的降臨而陷入黑暗,反而多了幾分絢爛,多了幾分人煙的氣息,經歷了這麼多,自己能去哪呢?對我來言,地方並不是那麼重要,只是心裡始終安穩不了,這裡也是遠方,甚至是自己曾經無法想象的遠方。
熱鬧的夜生活開始了,這時的人們脫下了白天的疲倦,一個個精神抖擻,享受着這段屬於自己的時光,看着他們,我也被這份快樂感染。
回家,那就回家,回有家人的地方,回去看看家人,畢竟自己好久沒聯繫他們了,或許家鄉在我的心裡,僅僅是家人在那裡而已,如果說我的家鄉在這座城市,會不會讓我對家鄉有重新的定義呢?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
決定的瞬間,心情有了一絲舒緩。
來到機場,看着已經起飛的飛機,自己好像也跟隨着它飛到了天上,享受着那種自由的感覺,用國外身份的護照購買了飛機票。
進入航站樓,裡面的環境很優雅,也很靜謐,大家都拖着行李箱,說說笑笑,步伐是那樣的淡然,神情是那樣的自若,沒有絲毫慌亂和急促,那些坐在座位等待飛行的人,也都很坦然的閱讀書籍,一幕幕,一刻刻都顯得那麼靜謐,不知是不是因爲航站樓的曠闊而使聲音被吸收消散。
終於,時間到了,有序登機,這一刻,腦海浮現了一幅幅畫面。
汽車站,鬧哄哄,車下的人拼命的擠上車,車上的人卻極力阻止車下的人,人們總是大聲喧譁,穿着樸素,談吐粗野,商品也是廉價。
火車站,急匆匆,人們總是步伐慌亂,人羣也是混雜,列車更是有軟臥、硬臥、硬座之分。
登上了班機,在空姐微笑歡迎之下,我坐到了座位上,繫上安全帶,以前都是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由直升機載着。
一陣廣播之後,飛機開始滑行,隨着飛機一陣陣急促的滑行,聽着飛機的轟鳴,感受着身體慢慢騰空,飛機起飛了,中東之行終於結束了,恍如隔世,閉目養神。寶子和小偉,或許安息在那了,說好的一起回國,現在卻孑然一身,生?死?竟是如此的簡單。
窗外飛機已經突破雲層,翱翔於白雲之上,遨遊於藍天之中,雖有飛機的轟鳴,但是卻不覺得煩躁,反而心裡踏實。
轉機,飛行。
心中依然存在戒備之心,時時刻刻腦弦緊繃,儘管我再三告訴自己,已經安全了,可是內心和潛意識還是不能相信,或許是心裡依舊對集團有擔憂之心。
到了哈爾濱太平國際機場,呼吸一口國內空氣,看一下熟悉的人,聽一下專屬於東北的語言,“幹哈啊”,“咋地了?”
下機之後,聽着周圍一聲聲的話語,一句句的言談,沒錯,這纔是熟悉的地方,這纔是心安的環境,地球還是一個地球,只不過地域不同,竟造就瞭如此的差距。
出機場之後,大人拖着小孩,夫妻牽着手,兒子推着父母,兄弟肩並肩,這纔是世界該有的面目,而不是中東那種家破人亡,支離破碎,槍林彈雨,流離失所,國家就是人民的屏障,並非所有的人民都有資格享受這祥和,以前小時候總是想着世界是和平的,但是現在才知道,並非哪裡都是淨土。
望着藍天,天依舊湛藍廣闊,目光下移,高樓依舊是鋼筋水泥結構,只是它的職能不同,再看街上的行人,每個地方的人都代表着各自地方文化,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街道彷彿也被賦予了這種魅力,欲知城,先觀人!
街上依然車流不斷,偶爾豪車閃現,路人紛紛側目,露出羨慕的目光,以前我也是追求金錢,追求權力,經歷過戰火之後,活着成了最終目標,假如家裡有條件,何必要去異鄉追求?打着闖蕩的美名,實則是爲了逃避,逃避家庭,逃避親人,去一個舉目無親,擡眼無朋的陌生地界,白天應付工作,夜晚流浪於的街道,仰望璀璨的星空,卻迷失了自己的初衷。
追求的本質是什麼?是人生?是吃飽穿暖,有安全、穩定的住所,有人陪伴的這種人生,如果家鄉可以解決這些,爲什麼還要獨闖天涯,流浪海角天涯?
一路思緒,漫步於繁華中,伴隨着車流,融入人羣,一步一步的前往火車站,看着大巴一輛接着一輛,突然也想融入其中,便找到站點,上了車,車內的空間很狹窄,就好像是玉米一樣,一排一排的,相互穿插,相互排列,而又不相互影響。
機場大巴走走停停,不時的有人上上下下,靜靜地望着窗外,此刻的自己是那麼的不起眼,公交車上的人,難道都是普通人嗎?或許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車輛也有屬於自己的記憶,而我們僅僅是城市中的一班公交車。
昔日的哈爾濱是我和寶子的快樂之地,是我新的開始,也曾輝煌過,也曾頹廢過,依然回到這裡,卻好像一無所有,自己好像不曾有過改變,有過留存的價值,如今依然煢煢無依,城市依舊繁華,而我始終一人。
機場大巴到站,下車之後,火車站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只是大家的面貌有了改變,或許是時代變遷,或許是我心態轉變,裡面的熱鬧氣氛,嘈雜卻絲毫與我無關。
買了票搭上去往肇東的列車。
肇東,是我向往遠方的起點,是我人生的轉折點,一切始於肇東,但不會終於肇東。
太陽的照射下,行進的車窗映出我的面容,眉頭緊皺,眼神暗淡,心中忽然醒悟,經歷了戰爭、死亡,中東的小孩是悲慘的,他們的生命、生活是自己無法主宰的,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有些孩子依舊讓人眼前一亮,能感覺到她們的良好心態,讓人沐浴陽光,身處和平國度的我爲何不能像她那樣呢?即使從戰場歸來,即使經歷死亡。
青春年少的時候,就要微笑,保持良好、健康、積極的心態,這樣纔會陽光,才配得上青春年少四個字,而不是被貼上老氣橫秋的標籤。對着車窗,我露出笑意,映在車窗的那人心裡也漸漸的開花。
夕陽的餘暉將天邊燒的通紅,既讓人賞心悅目,又讓人喟然嘆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黃昏雖可戀,不及深夜思。
天色漸漸的暗淡,列車依舊行駛,列車上的人也都昏昏欲睡,瞌睡好像傳染一樣,一個一個慢慢的安靜下來,車廂陷入了寂靜,只聽見“哐璫哐璫”車輪在鐵軌上的聲音,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一樣。
突然,車輛內的燈光亮了,不知是身上具有夜晚活動的基因,還是被突如其來的燈光驚嚇導致,人們又開始活躍,泡方便麪,嗑瓜子,打牌,此刻的車廂又“活”了過來。
到了肇東火車站已然是深夜,車站依然存在流浪漢,彷彿一切沒有變化,僅僅是對面的錄像廳不見了,想起那時候流浪的自己,在看現在的自己,那時的自己能想到現在的自己嗎?想到自己走上的道路,經歷的事情?
依然站在停放團結屯的車位上,呆呆的看着肇東站,熟悉?陌生?車站撿垃圾、遇見劉斌,磚窯被困都是源於這裡,這裡是我的第一站,是我步向遠方的起點,以前也來過這裡,卻沒有這般感受。
進進出出的車站依然有穿着得體的人,那也是曾經自己無比羨慕的人,想成爲的那類人,以前總是想着遠方,自己可以在遠方闖出一片天地,現在卻感到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一切好像沒變,一切又好像都變了。
經歷了這麼多,才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每個人都有亮點,閃光點,優點,不要攀比,或許自己做不了別人,同樣別人也做不了自己能做的事情,百人百樣,我們要認清自己,瞭解自己,最後做回自己,此刻心裡少了羨慕,多了淡然,多了平靜。
就在我望着肇東站的時候,被身後的聲音打斷了。
“去哪啊?小夥子。”循聲而去,是一位老大爺,開着一輛三輪摩的。
“蘭西團結屯。”
“50塊,行就上車,不行拉倒!”
反正現在沒車,剛纔下車時想着走回去,既然碰到大爺,看他也挺不容易的,這麼晚還出來拉活,坐他的車,路上也能有個伴,況且價格也不貴:“好。”
我就一步登上了車子,震的車子“鐺”的一聲。
“這孩子,毛毛躁躁的。”說完,大爺就載着我出發。
車子雖然小,但是畢竟是在城區,路面比較平坦,坐在上面也沒什麼反應,感覺剛坐上就出城了,原來自己曾經以爲的大地方竟然如此的狹小,我知道人會被小時候認知禁錮,潛意識覺得事物依舊是那樣,但隨着自己的成長,很多事情已經和自己的認知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快出城的時候,車子立刻就有了反饋,道路坑坑窪窪,三輪車起伏不定,哐哐作響,屁股隨着車子起伏,好像要隨時被顛出去,老大爺手握把手,身體有頻率的起伏,看的人心驚膽戰,時刻擔心大爺會被彈出去。
城區有路燈的指引,路面清晰可見,出城之後,周圍立馬陷入了昏暗,幸好是晴天,有月輝灑向大地,周圍並不是那麼的漆黑,三輪前面那一盞昏暗的燈光打在地面,探測着前方的道路,燈光照射的範圍很近。
四隻眼睛都盯着燈光散發的那團光明,遇到大坑,大爺會提前繞過去,車子也會傾斜,我抓着欄杆,不讓自己的身體受慣性影響而傾斜,偶爾碰到小坑或來不及躲的時候,車子便迎難而上,哐哐作響,身體隨之起伏,我的腦袋也會碰到車棚,幾次之後,我開始提前做準備,看有坑的位置,身體蹲坐起來。
夜裡很靜,摩的噠噠噠的,伴隨着車廂“哐哐哐”的。
“現在世道啊,亂得很,看你挺面善的,我才答應去村子,要不然大晚上的,我可不敢,現在啊,經常有沿路搶車殺人的。”大爺憂心忡忡。
果然,如果不是迫不得己,誰會黑夜來討生活。
“大爺,您這警惕性還挺高呢!”我笑道,
“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我也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樣的人也都見過了。”大爺好像有點漫不經心,導致車子猛然向着路邊拐去,又猛的一把將車扳了回來,幸好我身手敏捷才不至於傾倒。
到了公路與屯路交接的地方,到了屯路,路更加難走了,路上有深深的車轍,看着燈光無法探測深度的車轍,我都擔心車子會不會被卡住,剛下屯路,車子就開始了劇烈的起伏,“砰砰砰”的三輪好像沒氣力了一樣。
想着大爺的話語,這麼大歲數了,這麼晚還出來跑車,很不容易,這就是生活的艱難迫使他夜晚謀生,如果家裡有條件,誰還能在火車站招活啊,或許這就是生活的本質,就是形形**的人生,在人的眼中人生是分三六九等的,但此刻的大爺不幸福嗎?老爺子在火車站拉到我,在沒有砍價的情況下我出發,此刻的他是幸福的。
看着大爺的背影,時不時的和大爺閒聊幾句,車子馬達聲和車子隨着坑窪道路而發出的顛簸聲,輝映着,迴應着,在這個熟悉而有陌生的鄉路上行駛着,隨着前行,昏黃的燈光,映射在路面,忽遠忽近,兩邊的壕溝不時的進入眼簾,兩邊的樹木快速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