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咋樣?發了多少張?”
“我今天200張,你呢?”
“我今天發了100張,現在查的很嚴,沒有以前那麼好發了”
“就是,我今天差點被抓到,這次被抓到,也能就得進去呆幾天了。”
“沒事,反正賺的錢多,還輕鬆,以後小心點唄。”
“你說這藥這麼神奇,咋就買的人這麼少呢?這抗腫瘤的藥,比醫院可好太多了。”
…...
聽着聽着,原來他們是賣什麼靈芝膠囊的,好像是一種抗腫瘤的藥,工作就是去醫院的病牀發放藥品宣傳單。
聽了他們的談話內容之後,心想這算什麼難事,值得他們爲此煩惱,再一琢磨這抗癌靈藥,估計跟我以前乾的***差不多。
我便起身湊了過去,“這是什麼藥?”
這一問好像打開了他們的話匣子。
“這藥啊,神藥。”
“同藥堂大藥店想進價我們的藥品,都得考察。”
“而且這藥效果非常好,山東有個食道癌患者,吃了幾個療程一下就康復了。” wWW ▲тTk án ▲¢○
“還有天津有個患者,醫院都不收了,但是服用我們的藥之後,現在好了。”
…...
他兩說的唾液橫飛,手舞足蹈,滔滔不絕,講累了,喝口水繼續講。
看來估計是把我當成買藥的了,聽着聽着,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我不是買藥的。”
“啥玩意?不是買藥的?那我們得不得的給你們講半天。”他兩一下就像泄了氣的氣球,絲毫沒有剛纔的那陣興奮。
“你倆一直再講,我沒機會說話啊。”
“這事整的,本來講的熱血沸騰的,這一下就被潑冷水了,白給你介紹了。”
“不好意思,怪我沒有說清楚,我剛纔聽你們講你們是藥品推銷員,我以前在哈爾濱也做過這方面的工作的,現在聽到你們說,這不感到親切嗎?就過來聊一聊。”
“那好啊,之前也是做藥品嗎?藥是關於啥方面的藥啊?現在來北京也是做開展業務來了?”
“不是,不瞞你說,我現在正在找工作呢,這不聽你倆說的,有點家人的意思,好歹算個知己同行啊,就過來問一嘴,看公司還招人嗎?”
“這邊人手夠了啊,公司是按醫院分配的。”
“不招也無所謂,相逢即是有緣,這頓飯,我請了,咱再點幾個菜,喝幾盅。”
“這太客氣了。”
我又點了一個菜,要了幾瓶啤酒,我先吹了一瓶,三人就這樣邊吃邊喝,邊聊,當然,絕大部分就是他們在介紹藥品。
之前醫院管理比較鬆散,對於這方面管理沒有什麼制度,賺取的也多,現在醫院對這方面很重視,一經發現就通知保安,扭送派出所,不但收入少了,風險也高了。
我看啤酒不過癮,又要了兩瓶牛欄山二鍋頭。
“哎呀,這藥又不是假藥,對患者有幫助,這咋還不讓賣呢?”我替患者不值。
“誰說不是呢。”
“要不這樣,看你跟我們聊的還行,我給負責人推薦一下,你去公司面試。”
“那感情好,來,來,幹。”我看他倆已經有點微醉了。
“但是具體給你分到哪個片區,我們那不敢保證,這邊希望不大,畢竟這裡名額已經滿了。”其中一個說道。
“謝謝了,這都依仗兩位兄弟了。來,喝。”
“沒事,以後就是自家兄弟了。”
喝完之後,他倆一個攙扶一個,搖搖晃晃的走了,臨走的時候讓我明天直接去西直門公司面試,具體分到哪個地方明天由領導決定。
早上接到他倆的通知,讓我下午去西直門公司。
根據地址,我找到了北京康灝醫藥有限公司,得知來意和姓名之後,安排我面試,面試官是個女主管,看工作牌是人事部主管,叫徐倩,長得很漂亮,烏黑的長髮像瀑布一樣垂在身後,臉上畫着淡妝,大眼睛,瓜子臉,柳葉彎眉,薄薄的嘴脣上塗着口紅,穿着黑色的職業套裝,臉上帶着絲絲笑意,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
“先簡單進行一下自我介紹。”
“您好,我叫任龍,之前在哈爾濱做過類似的工作,那時推銷的是一款***,剛開始是三個人,在公園用易拉高問診宣傳,進行面對面推廣,取得了很不錯的成績,基本上鋪滿了哈爾濱市南崗區的各大藥店,但後來由於總公司戰略方針有所偏差,導致公司全部整頓。所以對推廣藥品這方面,我還是很有經驗的,可以應對各種問題,也能想盡辦法將藥品進行推廣。”
“嗯,好,你呢,一是說話不卑不亢,乾脆利落,主題明確,二呢,你也算是有經驗,你被錄取了,就去西四環到西三環,定慧寺那片,那邊醫院多,缺人,以你的經驗,可以幹出一番業績的。我現在給你一個地址,你收拾完之後,隨時可以過去,關於工資方面那邊有人會跟你詳談,你這邊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了,謝謝主管。”
從公司出來,我就開始往西去,到了定慧寺小區,按照樓號、單元號,樓層找到了西三環中路到西四環中路片區辦事處,按了門鈴之後,一個30幾歲的男子開了門,
“您好,我是公司新分配到這裡的,我叫任龍。”
“哦,你好,來,先進來。”
進去之後發現裡面有七個小夥子,坐在大廳裡面的沙發上,大廳裡還有一個大桌子,上面放着幾個箱子。
男子開始介紹屋子裡的人,男子叫楊乃超,是這裡的主管,稍微胖一點的叫潘晨,負責301醫院;瘦一點的叫徐東,負責304醫院;矮黑的叫卓聰,負責武警總醫院;瘦高瘦高的叫王濤,負責陸軍總醫院;長相有點斯文的,戴個眼鏡的叫林佳,負責海軍總醫院;還有一個留着板寸,身體很強壯的叫董程,也是負責空軍中醫院的。
我和楊主管負責北京腫瘤醫院。
這裡算是我們辦公的地方,也是休息的地方,三室,兩間臥室休息,大廳平時放一些資料,有時候開會使用,廚房可以做飯。
楊主管安排大家輪流給我培訓,講解靈芝膠囊,雖說是培訓,但我感覺沒講什麼有用的東西,全是聊天了,就像徐東說的,培訓啥啊,就是去發報紙,基本沒啥人問,你報紙發了,趕緊走就行,就跟你說一句話,速戰速決。
我當時還納悶呢?又不是打仗,速戰速決?
藥是正規的藥,之前我賣***的時候,就研究過這個。
藥品,看註冊文號,一般會註明藥品批准文號格式:“國藥準字+1位字母+8位數字。 ”其中:化學藥品使用字母“H”,中藥使用字母“Z”,保健藥品使用字母“B”,生物製品使用字母“S”,體外化學診斷試劑使用字母“T”,藥用輔料使用字母“F”,進口分包裝藥品使用字母“J”。
我們的藥品批號是,國藥準字,是經過衛生局,藥監局,現場覈查,臨牀實驗的。
第二天一早,楊主管就帶着我去了北京腫瘤醫院,每人都拿着從箱子裡拿出一沓報紙,說是報紙,其實就是靈芝膠囊的宣傳單頁。
報紙的頭一頁,靈芝膠囊,腫瘤剋星,八字醒目大字爲標題,接着就是靈芝膠囊的介紹,包括一些知名專家,知名醫師,衛生部的評價,一些知名人士來對靈芝膠囊的成分的講解和臨牀效果說明,以及對病症的原理和對患者的幫助。
翻面內容是各個使用患者的心聲,詳細的記載了他們的地址和身份證,只是爲了保密隱藏了幾位,患者都是以自身的使用經歷來說明這個藥的神奇,有效。
比如一位山東患者,是肺癌,去一家醫院,醫院嫌病情太重,拒收,就這樣一路輾轉,到了北京腫瘤醫院,偶然的機會買了靈芝膠囊,結果病情開始好轉,然後繼續服用,現在都恢復差不多了。還有一個河南患者,是胃癌,在一家腫瘤醫院接受治療,醫院都下了病危通知單,讓家人開始滿足他最後的心願,送他最後一程,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家人發現了靈芝膠囊,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開始服用這個靈芝膠囊,醫院讓他們把病人帶回去,在家裡送走,但是家屬一直給服用靈芝膠囊,服用之後,疼痛開始減輕,一個療程之後,疼痛消失,身體慢慢恢復機能,繼續服用之後,現在都可以下地走路了。
還有一些內容是靈芝膠囊獲得獎項,有市級的,省級的,國家級別的,甚至還有國際的獎項,
最後就是購買的地址,什麼同藥堂藥店,什麼廣濟堂,什麼永安堂均有藥品,而且去這些藥店路線都規劃了。
一開始,我和楊主管就一直在門口發,但門口病人很少,基本上都是來看望病人的,畢竟自己不是感同身受,很少會對這個感興趣,真正需要的家屬在病房正伺候病人呢。
有時我就悄悄的移動到大堂,可每次保安都會趕我,說我們賣假藥,有時我也會苦口婆的解釋,“這不是假藥,這是正規工廠生產的,是有關部門批准的,這咋能是假藥呢?”
“要是真藥,我們醫院沒有嗎?你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還真藥,要臉不?”保安總是一堆理由等着我。
“上面的國藥準字就是證據,我們會賣假藥坑人嗎?”
“哎呀,你小子還挺橫。”
眼看保安行爲不善,楊主管來了,一個勁的給保安道歉,拉着我離開了醫院,這時我才知道什麼叫“速戰速決”,醫院不同意我們的藥進入醫院,具體原因我無從得知,但公司又不想放棄這塊市場,只能讓我們來醫院裡面推銷。
醫院一直指責我們賣假藥,責怪我們對患者不負責,批判我們對生命不尊重,醫院保安更是對我們特別“照顧”,一經發現馬上扭送附近派出所。本來醫院還有其他的公司的人,來推廣發報紙,可是一直被醫院打壓,抓到就扭送派出所,久而久之,發的人就越來越少,我們之所以能在這裡發就是因爲我們公司打點了一下關係,但是不管領導怎麼找關係,還是不能進醫院的大門,只能在外面隨意折騰,就是不能進去,醫院的大門對我們就是界線。
原來因爲打點過,在門口還可以發,光明正大的發,可這段時間還不知道咋回事,外面也成了禁區,白天我們就跟小偷一樣,偷偷摸摸的去發,一天天讓人追的跟耗子似的。晚上回到屋子,大舅就都聚在了一起,開始講解白天的驚心動魄,感覺小偷都沒我們提心吊膽。
有時晚上無聊時幾個人湊成一桌鬥地主,下象棋,本來屋子一共八個人,人數不算多,但是確實來自不同的地方,,玩法很多,口音也都非常有意思。
我經常會靜坐在一旁,看他們玩,潘晨總是過來和我較量,張羅着扳手腕,因爲他之前當過幾年兵,總說我有軍隊的氣息,那種氣息也許只有在軍隊中受過薰陶的人,纔會感覺出來。
巔峰對決開始了,雙手一交鋒,我就知道這兄弟可以,虎口厚實,指頭有力,手腕穩健,一開始不能一下就佔據優勢,繼續交鋒,我以手肘爲支點,小臂用力,向我懷中方向壓過去,但潘晨也是全力向我反擊,進攻遭遇了猛烈反擊一樣,雙方臉上青筋暴起,手臂也開始痠痛,兩人手掌還是處於起始位置,旁觀者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情況,都大聲的吶喊,不是讓我們加油,而是讓我們使勁,就好像我們倆沒有使用力氣,只是兩手握在一起似的,又或者是相互謙讓一般,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棋逢對手,不分勝負。
有時我們也一起去永定河釣魚,拿一些誘餌,搬一個馬紮,提一隻水桶,扛一根魚竿,裝一些魚線,就開始奔赴河邊,選好位置,裝好魚餌,放好馬紮,開始注視着漂在水面上的漂子,心裡盼望着它快點沉下去,沉下去也就意味着魚上鉤了。
河邊還有其他的一些垂釣者,有耄耋老人,有稚子,有不惑之人,都雙眼放光似得盯着水面,還有的人拿着魚網在岸邊來回走動,有時走着走着迅速跑過去,將魚網放入水中,之後一條大魚就出現在網中,原來有些魚喜歡在岸邊透氣。
中午熱的時段,會去水裡遊一會,一幫人在岸邊拿一塊石頭,扔進水裡,開始比賽,看誰先潛到水底把石頭撈上來。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偶爾不小心也會嗆水,感覺耳朵眼睛鼻子都特別難受,尤其是耳朵,感覺被東西堵住了一樣,腦子嗡嗡的響,說話腦子還有回聲,說不上的難受,就像耳朵和外界多了一層隔膜,遇到這種情況,就去岸上,歪着頭,將耳朵朝下,開始跳,一蹦一跳的,感覺水出來之後,繼續另一邊。
有時候會找那種細細的、長長的石頭,放入耳朵,中午的石頭被太陽曬的有點燙,放入耳朵的那刻有點燙,慢慢的適應之後別提有多舒服,有時拿出來的時候,上面是溼的,外面溫度很高,不一會就幹了,但這個已經沒有溫度了,再找一個,放進去,如此重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