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的時候,老師讓我們寫作文,我趴在桌子上,扒拉着橡皮,不自覺的寫着杜穎的名字,前桌是班長,他轉過來,想和杜穎說話,但是沒理他,他看了我一眼,我趕緊用左胳膊將本子壓住,頭蓋在上面,不讓他看,結果他站起來:“老師,任龍在寫1,2,3,4,5,6,7,8,9,10,沒寫漢字,還說他不想寫,還罵我。”老師走過來什麼都沒說就給了我幾個嘴巴子,當時我眼睛深潤了,因爲我知道杜穎肯定會瞧不起我了。
小時候,我們不敢欺負學習好的,身體強壯的,心裡想着老師喜歡學習好的,自己學習差,老師肯定對自己有意見,無意間自己給自己在心裡造成了隔閡,一開始就讓自己處於劣勢,心裡壓力倍增,自己已經從內心深處相信自己內心需要自己相信的那樣,將自己的主觀臆斷變成了“現實”,自己限制自己,自己否定自己,因爲世界上,最瞭解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反觀人生,何嘗不是,每一個階段或許都有別人所謂的“任務“,自己給自己設置桎梏,自己給自己限制道路,活在別人的設想和規劃中,或者活在受環境影響中的自己的規劃中,雖說是自己選擇的,但是還是環境限制了自己的思想,人云亦云,隨波逐流,以爲自己很有主見,實則還是被人控制,被環境左右。
思維,引導行爲,行爲決定道路,道路肯定人生!小時候也許就是僅僅是一件小事,但是慢慢的思維一旦成熟,那這就是”緊箍咒“,它會警示一切企圖躍過雷池的人們,久而久之,會造就自己懦弱、膽小、無主見的性格,或者感覺自己什麼都不行,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是失敗,一個人潛意識中有這種想法固然是可悲的,但是一旦蔚然成風,社會的風氣一旦形成,那將會是限制發展的最大“兇手”,而現實中,真正做成事情的人,哪個不是前期被人嘲笑的,哪個不是被人否定的,哪個不是被人嗤之以鼻的,哪個前期不是被人當成飯後笑料的?結果呢?即使失敗,那也是成功,因爲他們是敢於、勇於挑戰自己的,不會因爲害怕失敗而自己做不到,卻還在打擊,諷刺,嘲笑別人,因爲只有奔跑的人,攀巖的人才不會那麼“無聊”,可以嘲笑的人一定是仰望着的人。
擡頭看着黑暗中的華山,是啊,深夜中華山雖然不是那麼的明朗,即使你不繼續往上爬,也看不出有什麼區別,黑夜中攀登艱辛、痛苦、危險,但是黎明即起,自己看的到的景色將會迥然不同,你看到風景的秀麗的程度,決定於你黑暗中可以堅持多久,可以攀登多高,一旦天色放亮,那你就會發現,原來他已經爬那麼高了,即使自己拼足勁頭追趕,還是會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或許會因此失去很多屬於白天的景色。
東北的冬天,雪降三尺,寒侵入骨,晨刻似刀,夕時如絞。本來我穿的衣服就很單薄,根本抵禦不住這天寒地凍,在回家的路上,村長家的“公子哥”和他一幫夥伴將我圍住。
“廢了他。”
“還廢啥話,削他。”
“給他兩嘴巴子,讓他長長記性。”
“削他幾耳雷子。”
......
一時間,“公子哥”的手下開始“出謀劃策”,也開始在我身上亂點,我被一羣人亂戳,一動不敢動。
“你們把他給我按到,手腳控制住。”“公子哥”鬼魅的一笑。
看到他的笑意,一股寒意從我內心觸發,隨機擴散至全身,我想衝出去,但是卻被人一把抓住,隨後抓手的抓手,拿胳膊的拿胳膊,摁腿的摁腿,將我重重的的按倒在地上。
看到我那副極力掙扎卻無能爲力的樣子,那種眼中驚慌卻又有點乞求的眼神,班長冷笑一聲,“將他嘴給我弄開。”
我一聽,這是要拔牙啊,我用盡力氣像從這幾個人手裡掙脫,但就算我使勁使得青筋暴起,臉漲的通紅,還是沒能擺脫他們。
一隻強有力的手就按在我的臉頰上,大拇指和食指就在我嘴邊的臉頰上按,按的我牙牀又酸又疼,只能張開嘴,緩解一下這份痠痛。
緊接着,班上就騎到我身上,居高臨下往我嘴裡吐唾沫,我極力的將頭左右躲閃,嘴也在拼命的想合上,可是,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
完事之後,他們一羣人大笑這離開了,留我一人在原地發呆。我平躺在地上,淚水從眼角滑落,從臉頰上滑落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自己落淚了。我瘋了一般的衝向了附近最近的水池,不停的漱口,不停的漱口。心裡感到屈辱,噁心,時不時的想吐,不停的乾嘔。
儘管我一遍遍的漱口,一次次的用手指摳喉,可是內心始終覺得很噁心,那種感覺揮之不去,那個場景就像死循環一般,一遍一遍的在我眼前,在我腦海中浮現。
這是我心中最難忘的隱痛,是長時間以來我心中難以忘懷的,以前我都是不敢拿出來的,都是被一層一層一層一層塵封的,封鎖的,我甚至連封鎖的地方都不敢去試圖接觸,今天晚上也是唯一一次敢拿出來面對。
那時候心裡感到屈辱,害怕,噁心,過後,一直平躺着,淚水從眼角流出,可是當時的我又能怎麼辦呢?告訴老師?老師會幫助我嗎?在老師眼裡我現在是個不求上進的學生,而我爲了表示,或者內心深處想引起老師的注意,經常做一些讓老師生氣的事情,不寫作業或者作業寫的很亂,即使說告訴老師,老師會不會以爲是我太淘纔會引起的?告訴家長,父母會像前幾次一樣,警告我在學校不要惹事,讓我好好學習,絲毫不聽我的解釋或者說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那時候我就已經處於一個孤立的環境了,現在想想,那時候心裡已經隱約種下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那如果是現在的我,會如何解決?選擇憎恨?採取極端的方式,或許鍛鍊身體,身體強健之後採取行動來報復他,偷偷砸他家玻璃?或者趁着晚上在後面偷襲他?如果選擇這條路,我會在這條路上越走愈遠嗎?從小就在心中種下“暴力”的種子,會有助於我成長嗎?答案是否定的,這隻會助長我的邪念,讓我走上犯罪的道路,假如那時候我就會擁有和現在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剋制心中的“魔”,因爲人都是雙面的,積極與消極,正道與魔道並存,消極與魔道或處於劣勢,或處於平衡,一旦心偏向哪一邊,那一邊將會處於絕對優勢,採取的方式、思想行爲將會按照那一方的“指示”,一旦消極與魔道佔據優勢,那是很難剋制的,他們不會讓人輕易的讓人妥協,可能一段時候或者終生都會活在他們的控制之下。
每個人或許都有一件事情,難以啓齒,一直存在心中,慢慢的影響自己的生活,介入自己的人生走向,這裡將會是心中最黑暗的地方,很有可能滋生出很多邪惡,產生邪念,如果讓陽光照進去,是否會驅散那濃濃的陰霾 ,會不會被溫暖融化,這個也許只有自己知道。
“你是否記得小時候你對我做過的事情?那次,你讓一羣人按着我,然後往我嘴裡吐唾沫完了之後還要我嚥下去,這件事對我影響很大,你現在能給我說聲對不起嗎?”
突然,我心中如釋重負,恍然開朗, 有種說不出的舒坦,是否我缺的是那三個字?不,我缺少的是勇氣,是一種面對他的勇氣,以前聽別人說過,以前覺得我的同桌好高,現在一比也不過如此嘛!滄海桑田,人是不斷會變化的,心智尚未成熟的時候,總會將一些事物潛意識化,可是一旦面對,就會發現,“嗬!不過如此!”
一下這個心結就打開了,心情此刻無比的喜悅,可是這一些的根源是什麼?爲什麼我小時候是那個樣子,是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看着腳下的世界,一片漆黑,偶爾間透出一粒燈光,仰望上面的世界,影綽之間能看到深的輪廓,是真的眼中看到的,還是心中勾勒的。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
萬物皆有根,行爲亦復如是。
我的所有行爲,遭遇的所有境遇,都是有根源的,一件事的心結打開,只能灑進一縷陽光,還不能完全春回大地,陽光普照。
到了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的日子似乎好過了一些,因爲杜穎轉學了,她說要去蘭西尋找更藍的天,更清澈的湖,因爲她屬於那片天地,這裡的池塘太小,能夠飛翔的地方不夠遼闊。
班長張德武雖然說欺負我的頻率下降了,但他還是我的噩夢,一個我擺脫不了的噩夢,有時我在操場上玩耍,他會冷不丁的給我使絆子,經常讓我膝蓋,手臂磕破,舊疤未好,又結新痂;滾鐵環的時候他會充足馬力將鐵環撞我身上;打沙包的時候他會用裝滿沙子的沙包往我臉上扔,更不要說鬥角的時候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