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山東門下來,在植物園南門這個方向,曾經是滿清的八旗中的上三旗—鑲黃旗、正黃旗、正白旗子弟聚集的地方,還有一支相當於現在的特種部隊—健銳營,可以說是皇城中貴族聚集區,一些老北京移居到這裡,在這裡可以看到真正的北京。
遛鳥的,遛彎的,彼此之間的問候都是充滿了京味。
“吃了嗎,您吶。”
“遛個彎。”
“張爺哪去?”
“李爺,氣色真好啊您吶。”
豆汁、麻花、驢打滾、芥末墩、雜醬麪、烤鴨,京香醬餅等一些北京特色小吃食品都可以在這見到,還能吃到正宗的北京銅火鍋,可謂是一個濃縮北京精華的地方。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去一個城市就應該去可以體現城市魅力的地方,所有城市的高樓是一樣的,不同的只是人而已,街上的人或許也是一樣,只有在城市中被賦予了不同的生活方式,而這些生活方式和生活習慣恰恰是城市的靈魂,去一座城市,總是會感到莫名的陌生,或許是因爲我們只追求高樓而忽略了巷道,只注重繁華而無視市井。
一行人找了一個飯店,準備在裡面好好犒勞自己。登山之後身體很是勞累,大家一個攙扶一個,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人聲鼎沸,熱氣騰騰,香味四溢,忽然一個個都好像恢復了,一個個盯着別人眼前的銅鍋發呆,吞嚥口水,就差流哈喇子了。
世人都說神仙好,唯有美食忘不了。
找了一個空位置,大家就開始點菜,煮菜的時候,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死死盯着還未煮沸的鍋鼎,幾盤涼菜已經光盤了,慢慢的,鍋開始有了要煮的痕跡。
“你快些煮,我一人承受不住,你快些煮,我會因你而精彩......”小唐山開始盯着鍋唱歌。
“哈哈哈,你小子。”大家都被他逗樂了。
終於,可以吃了,大家一個個的抖擻着精神,筷子 也不斷的從煮沸的火鍋中進進出出,有時剛從鍋裡撈出就往嘴裡送,燙的直“吸溜吸溜”,伸出舌頭不停的用手扇風,感覺好一點之後,又趕緊繼續撈菜往嘴裡送。
吃完回到宿舍已經晚上10點了,一天的行走奔波讓他們精疲力盡,隨意洗漱一下便倒頭而睡,我也洗漱了一下,身體不是很乏累,躺在牀上,周圍是他們呼嚕聲。
這樣的生活也挺好,有人結伴,有地方去,簡簡單單的其實也挺好。
早晨醒來繼續去跑步,回來之後,剛打開水準備洗漱,那個基本上沒怎麼響過的小靈通響了,是個陌生的北京號碼,我開始納悶,是誰呢?這麼早就來電話,我這個號碼,除了我父母,姐姐和宿舍這幾個人知道。
“喂,您好?”我擦乾了手上的水珠。
“大龍啊,還記得我不?我是你張大爺。”那邊傳來慈祥的聲音。
“您好,大爺,大娘身體怎麼樣了?”
“她身體挺好的,那天回來之後我就跟你大娘說了,你大娘還埋怨我沒把你帶回來。對了,你們國慶放假嗎?”
“我們只休息一天,昨天公司組織爬香山,今天就開始上班。”
“不錯,這時候的香山秋意盎然,是個賞景休心的好地方,改天我還打算帶你大娘去看一下呢!哦,這都開始上班了。”
“大爺,您是有什麼事情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你大娘唸叨你很久了,有點想見你,我打這個電話的意思呢,就是想今天讓你過來,趁着舉國歡慶的時機,在我家吃頓便飯。”
“好的,大爺,要不我晚上下班之後去看看大娘。”
“行,那就這樣,我等會把我家的地址發到了你手機上,你下班之後,直接過來。”
“好的,大爺,一下班我就去看您和大娘。”
“好了,你先去上班吧,記得今天要來啊。”老人的口氣,帶着領導和長輩的口吻,“你一定得來啊。”
“大爺,您放心,我一下班就趕過去。”
掛了電話之後,心裡想着兩位相濡以沫的老人。洗漱完之後,楊主管還在睡覺,就想着等會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下午有點事情可能需要早點走。
一天的迎來送往,招呼來店諮詢買藥的人,忙乎了多半天。
下午我從店裡拿了幾盒比較高檔的靈芝膠囊,從前門直接趕往清華園,到了清華園我憑藉自己的記憶,沒看手機上的短信地址,找到了大爺家,站在門口醞釀了一會,整理了一下服裝,開始按門鈴,“叮咚,叮咚”聲音屋裡屋外迴盪,聲音就像我的名片一樣,從門口一層又一層從傳了過去。隨後裡面傳來了腳步聲,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一點點緊張,
開門的是上次的那個阿姨,打量了我一番:“你是上次送張老和李老回來的那個小夥子。”
“是的,阿姨。”
“剛纔還聽他們說起你呢,來,快進來吧。”
從屋裡傳來了大娘的聲音,“吳媽,是大龍嗎?”
“是我,大娘,您身體恢復的怎麼樣啊?”我走了進去,這時看見屋裡的大廳的沙發上坐了幾個人,男的很精神,女的也很有氣質,其中還有幾個外國人,有一個小女孩好像是混血,長得非常漂亮。
“大龍來了,趕緊進來。”大娘將輪椅轉了方向看着我,沙發上的人也都站了起來。
“大龍你先坐,我這還有一個魚,澆上汁就好了,等會讓你嚐嚐我老頭子的手藝。”大爺扎着圍裙,手裡拿着鏟子,從廚房探出一個頭說道。
“謝謝大爺。”
看着大爺,這麼大年紀了還下廚,其實,越是有品味的人,越是有生活經歷的人,越是有權勢財富的人,越會懂的生活,生活其實就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之間,有人爲了煲湯甚至可以用一宿的時間來完成,對他們來說,做飯並不僅僅是做飯,而是一種貼近生活,一種享受生活。
我正想着,一位中年男子,眉目與大爺有些相似,可能是大爺的兒子,他接過我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
“你好,你的事情聽我媽說了,上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感謝,這些年我一直在國外,家裡的事情也一直沒有時間照應,上次多虧你了,謝謝。”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沒事,每個人遇到都會做的。”
“孩子,你說你來就來了,帶什麼東西啊,大娘這也不是外人了。上次聽你大爺說遇見你了,當時我就一直催他,他讓他一定要把你請到家裡,吃頓便飯。”此刻的大娘臉上帶着笑意。
或許是因爲自己的子女都回來了。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在父母的眼裡,兒女就是一切,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讓子女陪在自己身邊,即使時間那麼的短暫,即使團聚的日子是那麼的稀少。人活一輩子,或許只有到暮年,纔會明白什麼是最珍貴的。
“大娘,我們公司的這種藥,或許對您身體有所幫助,就給您帶了幾盒。”
“下次來別再帶東西了啊。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些都是我的子女,剛纔那個是我的兒子,這個是我大女兒。”大娘指着一個打扮的比較國際範、時髦的女的說道。
“你好”,大娘的女兒伸出手,握手的時候,我就納悶,看大娘兒子的年齡也應該有四十了,這個女兒看起來就像三十左右,很年輕,身上透出一股國外皇室的氣息,和中東那些王子王儲身上的氣息相似,心想或許她可能是嫁給國外皇室了,也可能經常接觸那些皇室。
我被安排到沙發上,大娘的兒子坐在我旁邊,看着大爺的兒子,從他身上又一次感到了那種濃濃的儒生氣息,眉宇間透着那股氣息,舉止那樣的儒雅,想着他可能是一名老師吧,儒者的世界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小夥子儀表堂堂啊,你是哪裡的人啊?”大爺的兒子開口了。
“我老家是東北的。”
“哦,東北的,怪不得這麼豪爽,不知小兄弟現在做什麼工作啊?”
“我現在是藥店的宣傳員。”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工作有了那種自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爺兒子身上那股儒生氣息讓我有了自卑感,還是內心深處覺得自己對這份工作不滿意,儘管從上次香山歸來之後,就一直勸誡自己融入平淡,內心不要再起波瀾了。
說話間,大爺端着魚出來了,“大家準備一下,吃飯。”
大爺的兒子去拿紅酒,女兒準備碗筷,其他人盛飯的盛飯,搬椅子的搬椅子,開始入座,一開始不知道坐哪,在我記憶中,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晚餐。
“來,孩子,坐我旁邊吧,”大娘拉着我說道。
全部入座之後,大家都舉起杯,大爺講話了:“中國啊,不容易,那時候啊,抵禦了外敵,平息了內亂,好不容易在毛主席周總理朱元帥的帶領下,取得了勝利,我們中國纔算站了起來,來,第一杯爲祖國的生日干一杯。”
舉杯,乾杯,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