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清幽雅緻的莊園,木鬆源和雪寒漪相對而坐在莊園的後花園中,桌上的紅泥小爐爐火正旺,爐上的紫砂壺中縷縷霧氣氤氳出來,伴隨着噝噝聲響。
雪寒漪面色嬌羞,一邊烹茶,一邊低聲說着什麼。
木鬆源也是滿臉通紅,讓遠處的君寶和小漁一臉好奇,不明白雪寒漪究竟和木鬆源說了些什麼,會讓他這般羞赧。
“君寶哥哥,那個漂亮姐姐和鬆源哥哥說了什麼,爲什麼哥哥面紅耳赤?”
小漁仰着臉看着君寶,低聲問道。
君寶微微搖頭,一臉的疑惑,他總覺得這個叫做雪寒漪的紅衣女子有些面熟,可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木鬆源和雪寒漪說了很久的話,雪寒漪才起身走出花園,君寶立時便湊了上去,笑問道:“木兄,那女子和你說了什麼,我看你一臉羞怯!”
木鬆源訕笑撓頭,拉着君寶坐下,又讓小漁自己去花園中玩,這才低聲道:“她說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還說我父母雙亡,在這世間只有她一個親人了…..”
“什麼?”
君寶有些吃驚,他雖然知道木鬆源忘記了過去,但沒想到他的過去竟是如此悲慘,只是心中唏噓感嘆之餘,他又有些莫名的懷疑,看了一眼已經迴轉正和小漁在花園裡捉迷藏的雪寒漪,蹙眉問道:“那木兄你可曾問她,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你失去記憶。”
木鬆源說道:“她說六年前與我一同出海,卻不幸遭遇海難,從此我就失蹤了!”
“恩,倒是說得入情入理!”
君寶微微點頭,復又問道:“可我觀你這一身武藝,絕非尋常!她沒說你的武功是從何而來的嗎?”
木鬆源搖頭,他自聽寒漪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後,便即心中慌亂不堪,哪有心思去問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
君寶點頭,又問道:“那木兄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木鬆源苦笑搖頭,看了一眼雪寒漪,壓低聲音道:“她方纔提起想要和我早日完婚,我這正發愁呢!”
君寶一聽卻是笑了起來,道:“哈哈!木兄豔福不淺啊!這雪姑娘漂亮非常,若是娶了來做妻子,倒也是一樁美事啊!木兄不如就從了吧!小和尚我也好討杯喜酒喝!”
木鬆源翻翻白眼,低聲道:“婚姻大事豈可兒戲,這雪姑娘的身世背景我一概不知,如何能與她成婚!若是她認錯了人,那豈不是要出大亂子!”
“哎!木兄何出此言!”
君寶不屑的擺手,道:“我看這雪姑娘就精明的很,又豈會認錯自己的情郎?何況木兄你相貌堂堂,武功又好,與這雪姑娘正相配!”
“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如今腦子裡混混沌沌的,連自己究竟是誰都搞不清楚,還談什麼成婚!我看我還是跟你去泉州吧!我總覺得去了泉州,或許我能想起自己是誰!”
木鬆源連連搖頭,君寶卻是戲謔道:“木兄,你覺得這雪姑娘能放你走嗎?她曾言四處尋找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怎麼會放你離開?不如就按我說的辦,與她成婚,俗話說出嫁從夫,等她做了你的妻子,你愛去哪,她都不會再阻攔你了!”
這一番話說完,木鬆源一臉苦澀,斜眼看着君寶,撇嘴道:“好你個小和尚,見死不救也就罷了,怎麼還死命的想要將我推入火坑!枉我還將你當做朋友!”
“哎呀呀!木兄!小和尚可全都是爲了你好!你瞧這雪姑娘花容月貌,在你面前又十二萬分的乖巧,你若娶了她,指不定多享福呢!怎麼能說小和尚我推你入火坑呢!”
兩人這邊廂互相扯皮,雪寒漪卻是牽着小漁走了過來,一見她過來,木鬆源立時住了口,低着頭悶頭喝茶,不敢看她。
雪寒漪鬆開小漁的手,坐在木鬆源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任他掙扎卻是不放開,只是偏頭看着他眼波流轉,輕聲道:“木郎,你留下來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這個…..”
木鬆源聞言抓耳撓腮,求助似的看向君寶。
君寶笑笑,雙手合十向雪寒漪施了一禮,道:“雪施主,木兄失去記憶,不敢確定你究竟是不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所以這成婚之事……”
聞言,雪寒漪秀眉微蹙,偏頭看着木鬆源,低聲說道:“你記不起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我記得就好!這六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你,如今終於盼到你回來了,你難道要悔婚不成?”
聞聽此話,木鬆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跳到一邊,一臉苦澀連連擺手道:“這個…這個…雪姑娘,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弄清楚我究竟是誰,若是真與你有婚約,我一定娶你!”
雪寒漪聞言,起身走到他身邊,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在他耳邊呵氣如蘭道:“那我陪着你,等你想起來了,我們再成婚,只是你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
雪寒漪半個身子倚在木鬆源身上,一股幽蘭香味鑽進鼻孔,木鬆源但覺小腹中彷彿有一團火在燒,不由面紅耳赤,想要掙脫卻又不敢,求助似的看向君寶,君寶卻是還以愛莫能助的表情,當下他只得垂頭喪氣的點頭,“好吧!我答應你,我不走就是!”
說着話,他輕輕掙開了她的雙手,走到君寶身邊坐下,心中卻是驚慌不已,這雪姑娘實在太大膽了,當着君寶和小漁的面,就敢這般親暱。
“嘿嘿,你就從了她吧!我看這雪姑娘是真心喜歡木兄你!否則又怎麼會苦等你六年呢!”
君寶低笑着,端了一杯茶慢悠悠品着,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讓得木鬆源心中氣憤不已,暗道這小和尚忒不厚道,眼見自己這般狼狽,也不說幫自己一把,反倒調笑自己。只是他雖然心中憤憤,卻不好在雪寒漪面前表露出來,免得又要被她那般拉住,那可太羞人了!
……………..
夜半,花園的小亭中,雪寒漪與華玉陽並肩而立。
華玉陽道:“小師妹,你這次偷跑出來,要是被師父知道,那可不得了!”
雪寒漪聞言一笑,道:“我不會再受爹爹擺佈了,我要去追尋我自己的幸福!再也不迴雪山了!”
“哦?”
華玉陽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見她滿臉幸福的神色,不由好奇道:“你見着誰了,這六年來,我從未見你這般開心過!”
“我找到鬆源了!此刻他就在我這裡。”
“什麼!!”
華玉陽被她的話嚇了一跳,“他還活着啊!”旋即面色焦急的說道:“那當年的事情,他已經原諒你了嗎?”
雪寒漪聞言臉色微變,悵然搖頭,低聲道:“他腦袋了受了傷,失去了記憶,已經忘了我是誰,我騙他,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才肯留下來……”
華玉陽嘆息一聲,憐惜的看着她,低聲道:“你能騙他一輩子嗎?若是有一天他恢復記憶,或許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你難道不怕嗎?”
“怕!如何能不怕!”
雪寒漪悽然一笑,道:“可是怕又如何,被爹爹幽禁在雪山六年,我一直都在刻意的想要忘掉他,但人就是這麼奇怪,越想忘掉,反而越發記憶深刻!現在我不想再逃避了,我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短短數日也好!如果有一天他恢復了記憶,要殺我,我也甘心死在他手裡,這是我欠他的。”
她說這段話時,臉上是如釋重負的笑容,而那一抹掩藏的幸福也隨之綻放。
華玉陽看着月光下,她如花的面龐,嘆息一聲“情之一字,果真是世間最毒的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既已做了決定,愚兄也無話可說,只是你要好自爲之,最近一段時間,嘯月公子和你姐姐再度現身江湖,應該很快就會有大事發生了!”
“我會盡量躲着他們!”
雪寒漪面色暗淡的說道,華玉陽微微點頭,留下一瓶丹藥,旋即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