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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清不戰而降,對於滿城士紳和商賈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又由於聽到清軍即將南下的消息,於是紛紛離城而去,李信也不阻攔,人走了,反而落個清爽,也能節省糧食。
那些文官武將,大半選擇了離開,家在本地的,則是解甲歸田,反倒是基層士兵加入蕩寇軍的人數較多,經過三日整編,連同水軍在內,駐臨清蕩寇軍的人數達到了四萬。
臨清在最繁盛的時候有八九十萬人口,後因清軍第五次南下,過路臨清,攻破了濟南,臨清的商業遭受了第一次打擊,之後李信陸續攻佔高郵、揚州和淮安,運河航運受到極大影響,商業遭受第二次打擊,到蕩寇軍進駐臨清時,實際人口僅爲四十萬左右,再有人陸陸續續逃離,不連駐軍,只剩下二十來萬了。
這都是最窮苦的老百姓和最基層的士兵吏員,沒有地方跑,強行出逃的話,只能淪爲難民,倒不如選擇相信李信。
開封!
闖曹聯軍向開封發起了全面總攻,但任憑攻勢有多激烈,守軍也堅守在城牆上,不退半步,周王更是把王府裡的銀子一把把的撒出來,比福王大方多了。
到底是老牌王爺,目光深遠,他清楚一旦開封被破,不僅僅是全家不得好死,大明也氣數將盡,同時陳永福是不下於黃得功的名將,巡撫高名衡也非泛泛之輩,論起在開封的號召力,並不比李仙風差了多少。
激戰間隙,李自成望着那殘破的開封城池,眉頭緊鎖,肅清開封的外圍,幾乎不廢吹灰之力,左良玉、丁啓睿與楊文嶽的二十萬大軍,又不戰自潰,在他想來,開封可傳檄而定,可現實很殘酷,他怎麼也搞不明白,開封哪來那麼大的韌性。
“姐夫,有李公子的消息了!”
高一功匆匆趕來,拱了拱手。
“哦?”
李自成回頭看去。
高一功道:“李信於數日前,攻佔了臨清,並放出了風聲,將堅守臨清,力保山東老百姓不受建虜蹂躪。”
“他打臨清,死了多少人?”
李自成源於攀比心理,本能的問道。
高一功的面色有些難看,但還是道:“臨清被一通喊話之後,知州徐文淵率全城官兵,開城出降!”
“他孃的!”
劉宗敏忍無可忍,破口大罵:“怎麼那兔相公所經之處,除了剛開始打高郵,就盡是不戰而降,再看看咱們,哪一戰不是血戰,現在連個殘破的開封都攻不下來,這他孃的也太輕鬆了吧。”
高一功凝重道:“我去過高郵,也去過揚州,李公子和咱們不同,他謀而後定,有一整套的治國方略,又注意培養文武各方面的人才,對百姓輕徭薄賦,對官吏擇才錄用,與明朝相比,李公子顯然更得人心,自然是所經之處,望風而降,而咱們……”
說着,高一功頓了下,才道:“姐夫,今次攻下開封,一定得建制稱王了,否則人心都李信那小子弄走啦!”
李自成心裡煩躁的很,回想起十來年的作戰經歷,四處流竄,時至今日,除了手下的數十萬人馬,什麼都沒有,憑心而論,他還是挺佩服李信的,同時也有些後悔,李信的能力,是牛金星、宋獻策之流沒法望其項背的,如果當時真的以誠心待李信,把人留了下來,自己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局面呢?
北京!
坤寧宮是皇后的居所,崇禎難得過來一趟,周後見他面帶憂容,自己的心頭也很沉重,國勢搖搖欲墜並不是秘密,作爲髮妻,總要設法使自家相公高興,於是笑着道:“妾每天在佛前祈禱,但願今年的局勢會有所好轉,早紓宸憂,古人常說否極泰來,確有至理,鬆錦之戰與朱仙鎮之戰就是否極,再看闖賊如此都沒能攻破開封,想必是佛主在保偌皇上,妾就想呀,過此不會再有兇險了,該是泰來啦。”
崇禎苦笑不語,那眼神分明佈滿了憂愁與無力。
是的,朝庭再也派不出一兵一將去救援開封了,開封成了一座孤城,被闖曹二軍團團包圍,縱然守得一時,又能守得了多久?
周後也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勸道:“皇上不必過於爲國事擔憂,以致損傷御體,倘若不善保御體,如何能處分國事?妾倒是覺得,皇上在萬機之暇,可以到各宮走走,散開胸懷,妾不是勸皇上像歷朝皇帝那樣一味在宮中尋歡作樂,而是勸皇上不要日夜只爲着兵啊餉的操碎了心,我們這個家,雖然不似幾十年前富裕強盛,可是在宮中供皇上賞心悅目的地方也不少,比如說……“
崇禎搖頭打斷:“國事日非,你也知道,縱然御苑風景如故,那春花秋月,朕又有何心賞玩!”
周後笑道:“皇上縱然無心駕幸西苑,看一看湖光山色,也該到各處宮中走走。六宮妃嬪,都是妾陪着皇上親眼挑選的,不乏清秀美貌的人兒,有的還擅長琴棋書畫,皇上何必每日苦守在乾清宮中,看那些永遠也看不盡的文書,文書要省閱,生活樂趣也不應少,妾說的可是?”
崇禎嘆了口氣:“你一番好心,朕何嘗不明白?只是在田妃患病之後,朕有時離開乾清宮,也只到你這裡坐坐,袁妃那裡就很少去,別處更不想去,朕是天下之主,挑這副擔子不容易啊!”
周後抓住崇禎的手,眼裡滿是柔情的說道:“皇上,妾是六宮之主,又與皇上是客魏時的患難夫妻,近幾年田妃特蒙皇上寵愛,皇上也不曾薄待妾身,六宮和睦相處,前朝少有,正因皇上不棄糟糠,待妾恩禮甚厚,所以妾今日才勸皇上到妃嬪們的宮中尋些快樂,免得愁壞了身體,皇上的妃嬪不多,冷宮卻不少呢。”
崇禎悽然道:“這些年,我宵衣旰食,勵精圖治,不敢懈怠,爲的是想做一箇中興之主,重振國運,所以冷落了你們啦,可是今年以來,先有鬆錦之敗,我大明精銳喪於關外,再有朱仙鎮不戰自潰,怕是從今往後,流賊之勢,將無人可擋了,呵,誰知道幾年之後,大明的江山還在不在?”
正說着,崇禎喉頭壅塞,流出了滾滾熱淚。
“皇上!”
周後的眼圈紅了,連忙拿出手絹,替崇禎拭去淚花,她本是打算使崇禎舒舒心的,可國勢危墜,說什麼都沒法舒緩崇禎內心的惶恐與煩躁,尤其是想到了自己,一旦國家被破,恐怕掛起三尺白綾,懸樑自盡,就是唯一的結局了,突然之間,周後也默默的流下了眼淚。
夫妻二人相對垂淚,執手無語,這時,一名宮女進來稟報:“稟皇上,娘娘,司禮監王公公求見皇上。”
“皇上快去吧!”
周後抹了抹眼角,哽咽催促。
崇禎搖了搖頭:“朕今日哪也不去,叫他進來!”
“是!”
宮女施禮離去。
趁這當口,崇禎和周後趕忙擦去淚痕,剛弄好,王承恩就走入花園,磕了個頭:“奴婢叩見皇上,叩見皇后娘娘。”
“什麼事?”
崇禎沉聲問道。
“這……”
王承恩是知道崇禎極爲討厭後宮干政,這時見着周後也在,訕訕不敢吱聲。
周後會意道:“妾去給皇上盛一碗冰鎮烏梅湯解解渴。”
“朕不渴!”
崇禎擺了擺手,就催促道:“究竟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王承恩心中奇怪,想不明白崇禎的心思,實際上是崇禎覺得國勢無望了,有種自暴自棄的心理,在臨死前,多陪陪妻兒家人,盡享天倫之樂。
不過王承恩想不明白也不想,從懷裡掏出封塘報,奉上道:“皇上,有信賊的消息了。”
“哦?”
崇禎連忙接過。
哪怕是自暴自棄,也想着能苟一日是一日,他擔心李信真的來攻北京啊,待得拆開看過,目中的擔憂漸漸散去,改爲布上了一絲複雜難明之色,和幾難覺察的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