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英王爺來啦!”
范文程正在院子裡賞雪,一名老僕匆匆來報。
“英王爺?”
范文程眉頭一皺。
他和阿濟格沒什麼交情,甚至當初皇太極在位時,他被皇太極當槍使,用來對付多爾袞三兄弟,雖說多爾袞大度,沒有與他計較,但阿濟格非但不是什麼胸懷寬廣之輩,還性格暴虐,待人狂妄,他可不認爲阿濟格上門會有好事。
尤其是阿濟格遠征察哈爾,無功而還,不僅僅是面子過不去,這一來一回,五萬大軍消耗的糧米,對於深陷糧食危機的大清來說,是一筆沉重的負擔。
大清雖然重新營建了瀋陽,稱之爲盛京,但國力的不足與嚴寒的天氣耽在那兒,註定了盛京的規模有限,連皇宮都簡陋的很,更別提王公大臣的府邸。
范文程雖貴爲大學士,但府邸也就是個半畝方圓的小院子,關內漢族小地主家的規模,連避都沒法避,只得硬着頭皮向外走去,還沒出門,阿濟格就進來了。
“奴才范文程參見英王爺!”
范文程不敢在阿濟格面前稱臣,雖然對於滿人來說,當奴才更加親近,不是心腹沒有資格稱奴才,拿你當奴才是看的起你,可范文程仍保留着漢人的習俗,不習慣稱奴才。
“嗯~~”
阿濟格鼻子一哼:“範學士,我大清糧秣不足,諸多旗人食不裹腹,戰士們甚至以炒麪摻草籽爲食,你一個文官,不需要上戰場打仗,卻窩在府裡燒肉吃,從哪兒來的肉?”
范文程心裡格登一下。
大清國採用糧食配給制度,對底層的影響非常大,但對於高層,影響並不是太大,至少不會餓肚子,如果非要說有點影響,無非是肉類再也不能敞開供應了,每幾日發一次肉。
本來自家燒肉不算什麼,可這阿濟格明顯是來找茬的啊!
“回英王爺,奴才所食肉類,皆有定製,還望英王爺明鑑!”
范文程勉強施禮道。
“范文程,你好大的狗膽,竟敢頂撞英王爺?”
一名侍從大怒,一巴掌揮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范文程的臉上多了個通紅的巴掌印。
“這……”
范文程驚呆了,心靈上的驚怒,讓他暫時忘了身體上的痛苦。
阿濟格哼道:“小小奴才,竟敢出言不遜,若非你有些許功勞,今日就該斬了你,來人,掌嘴!”
“英王爺,英王爺!”
范文程大叫。
兩名待衛已經把范文程架住,又有一人獰笑着上前,啪啪啪啪,左右開弓,照着范文程的臉打了起來。
阿濟格也不理會,雙手負後,提步向內宅走去。
“啊!”
“啊!”
內宅中一陣陣驚呼,范文程的妾嚇呆了。
“嗯?”
阿濟格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范文程的妻子。
ωwш. ⓣⓣⓚⓐⓝ. ℃O
范文程的妻子雖已三十來歲,卻徐娘未老,風韻尤存,更重要的是,這是范文程的妻子!
阿濟格本就是個記仇的人,頓時哈哈一笑:“好一個美人兒,過來!”
“英王爺,妾已是有夫之婦,請您饒了妾吧。”
範妻嚇的俏面煞白,連聲哀求。
“饒了你?”
阿濟格一把拽過範妻,獰笑道:“難道你不知道你的身份麼,你們漢人,本就是我們滿人的奴才,主子可以享用奴才的一切,別看范文程是大學士,可是他在本王面前,依然是個奴才,本王今日寵幸你,你應該感到榮幸,進來!”
說着,阿濟格手上用力,把範妻拽進了屋,並反腳把門踢上。
“砰!”的一聲!
屋內屋外成了兩個世界,范文程被打的鼻青臉腫,嘴角有絲絲鮮血溢出,但更令他心痛的,還是屋裡隱隱約約傳來的哭叫聲。
阿濟格的下屬都以戲謔的目光看着范文程,其中一個笑道:“聽說這範奴才納了幾個妾還算不錯,咱們也去見識見識吧。”
“嘿,跟英王爺出門在外數月,今兒可得好好放鬆嘍!”
一羣人相繼往內院奔去。
范文程很想大罵畜生,可是他不敢,他只能伏在冰冷的地面,一下一下用力捶着地,眼裡流出無聲的淚水!
足足過了將近半個時辰,阿濟格帶一衆隨從才滿意的從各間屋子裡出來,看了眼范文程道:“滋味不錯,下回本王還來!”
隨即就揚長而去。
馬蹄聲漸行漸遠,范文程如丟了魂般,怔怔站在院子裡。
“老爺,嗚嗚嗚~~”
一名美妾衣衫不整的喚了聲。
范文程這纔回過神,疾步奔進了他妻子的屋子。
只見屋裡一片狼藉,他的妻子如死了般躺在牀上。
“誒!”
范文程狠狠一拳捶上牀樑!
“相公,妾不如去死了好!”
範妻勉強擡起臉,淚流滿面的哭叫道。
“此事怪不得你,是我無能,是我無能啊!”
范文程悲憤的大哭道。
範妻恨恨道:“那英王爺竟然如此凌辱於妾,相公,你去求攝政王爺吧,你爲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攝政王爺必會爲我們做主。”
范文程苦澀的搖了搖頭:“如今的大清,風雨飄搖,滿漢衝突一觸即發,這時候去找攝政王爺,豈不是讓攝政王爺爲難?更何況英王爺乃攝政王爺的兄長,孰親孰遠,一目瞭然,真要去找了,也無非不輕不重的略作薄懲,於事何益?還反而得罪了英王爺,罷,罷,想我范文程什麼苦沒吃過,還是自認倒黴罷!”
範妻失魂落魄道:“這大清的天,是滿人啊,妾不會再叫相公爲難了,只是妾不明白,我大清前兩年不還順順當當麼,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唉~~”
范文程重重嘆了口氣,沒有說話,他的眼前,不自禁的浮現出李信的面孔,正因此人,大清才日薄西山,今年就已經如此困難了,如果再被封鎖下去,明年,後年呢?
他的心頭,竟有了絲恐懼。
……
永福宮!
多爾袞前來探望布木布泰,布木布泰的玉面佈滿了憂容,嘆了口氣道:“九王爺,沒想到局勢竟惡劣至此,我聽說,宮外已經有滿人和漢人互相攻殺了,先皇帝致力於滿漢一家,爲之操勞一輩子,想不到竟要毀於一旦,九王爺可有善策?難道放任衝突不斷,終至無法挽回?”
多爾袞聽出了太后的語氣中,含有不滿的意思,可是他能如何,該想的辦法都想過了,蕩寇軍倚仗寧遠的堅城利炮,怕是多鐸傾全力去攻亦是討不得好,阿濟格進攻察哈爾,更是無功而返,這就是實實在在的國力碾壓。
以往多爾袞以爲,大清得上天眷顧,合該取得明朝天下,但是他忽略了一點,漢人達兩億之衆,只是因爲內亂缺乏一個強有力的核心,纔會被滿清一次次的入關寇掠,如今李信取大明而代之,國勢蒸蒸日上,大清作爲番邦蠻夷,三百萬人口,哪有和李信爭鋒的資本?
就拿目前來說,李信沒必要發兵攻打,只須緊緊封堵住大清對外獲取物資的渠道,大清就會自己生出亂子,在內亂中衰亡。
多爾袞明白歸明白,可是國力上的差距,讓他無能爲力。
布木布泰又道:“豪格已數次上奏,要求回瀋陽,濟爾哈朗也似有支持豪格之意,甚至兩黃旗的將領都頗多私語,我已經快壓不住了,九王爺可有善策?”
豪格是多爾袞的心頭之患,他無比後悔帶豪格去北京,被李信抓住了機會,送了場功勞過去,使得豪格跳出了囚籠。
深吸了口氣,多爾袞拱手道:“爲今之計,只有從朝鮮那邊想辦法了。”
布木布泰擔憂道:“會不會逼的朝鮮投奔李信?”
多爾袞獰色一閃,冷聲道:“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臣諒那李倧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從朝鮮籌糧,多爾袞被逼急了,布木布泰知道很容易把朝鮮重推回大明,但是凜冬難熬啊,她也沒好辦法,只是搖搖頭道:“九王爺把握好分寸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