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帶了紅娘子、高桂英、何虎和王強出陣,但並未上前,等着李仙風出來。
“此賊倒是小心機警!”
李仙風冷冷一笑,便領着陳永福與三名身手不錯的標營軍卒緩緩從陣中馳出,李信這才揮手,五人策馬向前馳去。
兩軍相隔約四里,雙方前進的速度大體相等,在中線處隔着十步停下。
李信觀察着對面五人,沒帶弓箭,也沒帶火銃,於是拱手笑道:“可是李撫臺?”
“李信?”
李仙風面色一沉!
李信呵呵笑道:“正是學生,撫臺千里來會,可有指教?”
李仙風目綻寒光,厲聲道:“李信,你身爲朝庭癢生,卻勾串女賊紅娘子,破城殺官,劫獄焚衙,號召饑民作亂,謀爲大逆,本撫院應立即痛剿,不使一人漏網,然念你忠孝之心或未全泯,又世受國恩,作逆之志應非初衷,破城殺官當系紅娘子所爲,你事前或不知情,臨時或受脅迫,事有曲折,情尚可原。
本撫院領精兵在此,如箭在弦,茲特曉喻於你,深望你臨懸崖而勒馬,步迷途而知返,翻然悔悟,轉禍爲福,速將女賊紅娘子縛送於我,立功贖罪,本撫院定以寬大爲懷,減等擬罪。
杞縣密邇省會,情節極爲嚴重,論之國法,萬難輕宥,然本撫院猶體上天好生之德,願開湯網三面之恩,判切曉諭,幸勿自絕朝廷,甘受重誅。”
紅娘子俏面猛一變色,正要發作,李信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別鬧,便拉起了高桂英的手。
高桂英本能的想掙開,卻是莫名其妙的,心裡又隱隱有一種邪惡的快意傳來,畢竟是當着紅娘子的面啊,你的男人當你面牽我的手,這給她帶來了一種難言的刺激。
要知道,高桂英是馬賊出身,如果罵人,你全家都是馬賊,這話用在高桂英身上絕對沒錯,她從小就在弱肉強食的圈子裡長大,以打家劫舍爲生,性格中本就有追尋刺激與離經叛道的一面,於是,她讓李信拉了,還鬼使神差的偷偷瞥了眼紅娘子。
李信很滿意於高桂英的乖順,笑着問道:“李撫臺,可知此女何人?”
李仙風那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睛來回打量着紅娘子與高桂英,驚疑不定道:“莫非她就是紅娘子?傳言紅娘子年輕貌美,怎會是個老婦?李信,你莫要欺誆本撫院,紅娘子明明在那,你卻以一民女冒充女賊。”
高桂英被老婦的評價刺激到了,頓時怒哼一聲,她恨不能一枚暗器打過去,直接射瞎李仙風的眼睛!
李信也捏了捏高桂英那柔軟的手掌,示意別急,就拱手笑道:“好教撫臺得知,此女名高桂英,乃高迎祥侄女,李自成之妻。”
“哦?”
李仙風狂喜,連忙道:“此話可真?快,快縛來與本撫院,本撫院定在皇上面前爲你求情!”
李信淡淡道:“撫臺莫讓學生爲難,高桂英已委身學生爲妾,她生是我李信的人,死是我李信的鬼,我怎會拿她換取功名富貴?而紅娘與我有夫妻之約,我連妾都不給你,怎可能賣妻求榮?”
“誰是你的妾了?”
高桂英的怒容一閃,氣憤的望向李信。
紅娘子也是心肝猛的一抽,美眸複雜異常。
“李信,你在耍本撫院?”
李仙風官威不是蓋的,怒目直瞪李信,換了旁人,或許心裡會發虛,但李信前世就相當於一個地下組織的老大,有些小國家的總統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怎麼可能被李仙風的官威壓倒?
他只是正色道:“李撫臺,讓學生交出妻妾絕無可能,撫臺還是想想自己,學生已殺官造反,回頭無路,況大明自太祖建制以來,已歷三百年,試問天下哪有三百年不朽的王朝?故學生欲爭一爭天命,撫臺拳拳摯意,學生心領了,而以撫臺區區三千騎兵,怕是奈何不得我,不知撫臺無功而還,如何向崇禎交待?莫非撫臺甘心被緹騎捕入詔獄,受盡屈辱,於衆目睽睽之下死於西市?”
“你……”
李仙風神色大變,想要斥罵李信狂妄,不自量力,可是李信戳中了他的心事。
這些年來,被緹騎逮捕回京處死的封疆大吏不知有多少,而處在河南這個旋渦當口,他如履薄冰,一刻不敢懈怠,偏偏崇禎下了對李信的必殺令,捉不回李信,震怒之下,死的就是他。
再看那車陣後整整齊齊的槍炮陣,攻打李信委實沒信心,但是話到途中又縮回去,面子放不下,當即改口道:“你……信,你怎敢直呼皇上?”
“呵呵~~”
李信呵呵笑着拱手:“學生雖已舉兵,撫臺卻是河南老父母,仍是敬重的,不願與撫臺刀兵相見,撫臺請回罷,學生恭送。”
李仙風神色陰晴不定,被李信一言勸走算怎麼回事,崇禎第一個饒不了他,可是打又不能打,一時之間,頗有束手無策之感。
“哼!”
陳永福從旁哼道:“李公子,你哪來的人馬和槍炮?”
李信對陳永福感官還是不錯的,崇禎的倒數第二年,陳永福降了李自成,一片石兵敗之後,仍不離不棄,受李自成之命鎮守太原,城破而亡,這樣的人物值得他尊敬,因此並不願惡言相向,只是笑了笑:“明朝無道,民不聊生,學生高舉義旗,自是附者如雲。”
陳永福知道李信言不盡,正待追問,卻是身後一騎馳來,那騎士大喊:“撫臺,撫臺,闖賊破了洛陽,把福王剁成肉泥做了下酒菜,滿城士紳畢被劫掠,死者不計其數啊!”
“什麼?”
李仙風與陳永福大驚!
尤其李仙風眼前一黑,差點從馬上墜下,還虧得左右兩人把他扶住。
陳永福也好不了多少,剎那間,汗水流了滿臉,這可是寒冬臘月啊。
李信等五人也相互看了看,滿臉愕然!
我草!
搶着背鍋啊!
話說李信前世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可是搶着背鍋的還是頭一遭,不過李自成的心態也很好猜,吃不到肉,就到處宣揚我吃過肉,好歹頂個虛名,他不由看了眼高桂英。
高桂英也臊的慌,俏面微紅,半低下了腦袋,心裡對李自成有種難言的失望。
李信移回目光,一本正經的拱手:“洛陽被破,滋事體大,撫臺請速回,學生不留你了。”
“望你好自爲知!”
李仙風神色有些恍惚,黑着臉哼了聲。
李信卻又道:“他日老父母若走投無路,可往學生處避難,學生自當倒履相迎。”
李仙風神思恍惚,並不說話,只是那失神的目光掃了眼李信,便拍馬而還,陳永福等四將緊緊跟上。
“走罷!”
李信也招了招手,五人策馬回返,高桂英再也忍耐不住,怒道:“李信,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誰委身給你做了小妾?你怎能如此壞我名節?”
李信心情不錯,呵呵笑道:“桂英姐,你被我掠來已有兩月之久,哪怕你我之間清清白白,你回頭和李自成講,我從未碰過你,他信麼?就算他嘴上信,你怎知他心裡沒有芥蒂?
更何況李自成已經娶了妻,你和他沒關係了,你的清白關他鳥事?你以後跟着我,我不嫌你年齡大,會疼你的,紅娘也會視你爲姊妹,紅娘你說可是?”
紅娘子能說什麼?
本心她是不願李信納高桂英爲妾,可是更不願擔負上妒婦的惡名,只得不依道:“你就會欺侮高夫人!”
“你……休想!”
高桂英也氣不過道。
李信訝道:“桂英姐,難不成你還想做我的正妻?你既便未曾婚嫁,我也是不允,否則置紅娘於何處?我李信堂堂七尺男兒,尚不至於如此薄辛,你應該認清自己嫁過兩次人,年近徐娘的現實,不要做無妄之想,除非……紅娘願意退位讓賢,紅娘你說,可願把正妻之位讓與桂英姐?”
“你……你少胡言亂語!”
紅娘子又羞又窘,狠狠瞪了眼李信!
高桂英更是氣的俏面通紅,不自禁的扣上了暗器,真恨不能打李信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