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已經有勸降李自成的打算了,給李自成封個公,過太平日子,但此人居然堂而皇之的掩護清軍撤退,這是自絕於天下啊,同時,李自成的下限之低,也讓他意外。
“總司令,我們……”
衆將紛紛看向了李信。
李信深吸了口氣道:“李闖此人,爲達目地不擇手段,雖然我不怕他真來攻,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不識大體,我不能不識大體,罷了罷了,我軍人數不多,今日又戰了一整天,大夥兒都累了,就讓他退罷,經此一役,滿韃也實力大損,怕是再也不能輕易入關了,日後總有收拾他的機會!”
李仙風拱手道:“總司令言之有理,今次雖被李闖壞了事,但李闖大義已失,內部必有不滿!”
高名衡也哼了聲:“滿韃收兵回營,不久後,必內亂自生,此時放他一馬也無不可,正如三國時的袁熙袁尚兩兄弟,投奔公孫瓚時,曹操沒有逼迫,不到兩年,就與公孫瓚發生了衝突。”
李信揮了揮手:“傳令,整備軍馬!”
“得令!”
衆將紛紛領命,各自準備。
……
“捷報,捷報!”
“蕩寇軍於朝陽門外大破清軍,大破清軍!”
數十支小分隊,背上插着紅旗,在北京城中策馬奔馳,傳播着大捷的消息。
“什麼?打贏了?”
“滿韃死了多少人?”
被連續數日戰鬥嚇壞了的北京老百姓紛紛走出家門,驚喜的詢問。
“還沒統計,但怎麼說也打死了一萬多吧。”
“好,好哇,自從萬曆皇爺以來,明軍對上韃子就沒怎麼贏過啊!”
“是李司令救了北京,華夏有救,華夏有救啦!”
“總司令爲何不趁勝追擊?”
“李自成在城西勵兵秣馬,隨時會攻城,總司令擔心北京有失,我軍兵力又有限,不得不放棄追擊。”
“天殺的闖賊,老天爺怎麼不一道雷劈死他?”
“賊果然是賊,早晚不得好死!”
北京老百姓憤怒了,紛紛大罵李自成!
也確實,李自成在北城的拷餉酷烈無比,多少人死於非命,又有多少人老百姓受波及,被拷的家破人亡,北京人對於李自成澈骨痛恨。
而蕩寇軍只拷皇親勳貴和太監,這兩大羣體歷來受人唾罵,因此蕩寇軍拷餉,反而迎來了一片叫好聲,再加上蕩寇軍軍紀嚴明,從不侵擾老百姓,城南城北,仿如天堂地獄之分,誰好誰壞,一目瞭然。
當然了,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是畿輔一帶的土地兼併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很多人都認爲,江南的土地兼併異常嚴重,但江南遠不及畿輔,畿輔多是皇親國戚,在封建時代,誰離權力中心近,誰獲得的利益就大,江南地主兼併土地大多是花銀子買的,好歹要個臉,但皇親國戚兼親土地頗有些圈地運動的味道。
直接就把你的地給搶走了!
想要說法?
老子是皇親,你想死是不是?
畿輔一帶,約有九成的土地都是皇莊和各類勳貴的田莊,至少有幾百萬頃,如今這些地落到了蕩寇軍手裡,李信也已經申明過,將於畿輔成立國有糧農集團與副食品生產基地,將大量徵召老百姓務工,給予國企職工的待遇,差不多每月二到三兩銀子的收入,這就是就業機會啊。
並且開始着手了登記摸底。
誰能解決生計,老百姓就支持誰!
“各位,各位,請安靜一下!”
那名傳令的士兵大聲道:“大戰方休,戰場上遺留大量屍體,如今天氣漸暖,如不及時掩埋的話,會有疫病傳播,而我們蕩寇軍人手有限,又打了一整天的仗,戰士們疲累交加,故總司令徵召丁壯出城埋屍,每人給一兩銀子,有願意的到我後面。”
“我,我!”
“我來,我來!”
不片刻,幾百名年輕人站了過來。
一兩銀子的報酬是相當的高,而且封建時代的大城市,有一個顯著特點,失業率奇高,很多人失去土地,擠在城市裡的棚戶區,又因生產力水平有限,沒法提供太多的就業崗位,只能從事餐飲服務業或者賣苦力,打零工渡日,飢一頓飽一頓。
說句不中聽的話,去酒樓裡端盤子跑腿並不容易,如果不懂得打點,不會做人,怕是沒幾日就被趕回家了,反正那麼多的失業大軍,不愁招不到人。
城市貧民並不是近現代纔有,當市民階層出現之後,就會不可避免的產生城市貧民,同時也帶來了治安、黑社會化等諸多問題,李信進駐城市,首要消滅的,就是城市貧民。
“我等雖然年老力衰,但幹不了活總能捧個場吧,這可是難得的大捷啊!”
其餘市民也紛紛附合,跟着去看熱鬧了。
陸陸續續,約有數萬人出了城,半數以上都是看熱鬧的,只見戰場上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損毀的火炮、槍械、刀槍箭矢與車輛輜重,還有尚未熄滅的硝煙。
看着這場面,老百姓們心裡說不出的解恨,也有人想起了往昔被蹂躪的家園與喪生於屠刀下的親朋故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騎兵因爲沒怎麼作戰,體力充沛,留下來配合醫護隊治救傷員,俘虜和傷兵則被李信帶往往了德勝門,李自成雖然擺出了攻城的姿態,但李信料他不敢打,無非是牽制自己而己,因此着人注意了順軍的動向之後,就眺望向了正對着德勝門的清軍大營。
隊隊士兵正在回撤,火炮也陸續拖回,營中高度戒備,李信能感覺到多爾袞正在看着自己,目光中帶着怨毒與仇恨。
“帶快點!”
李信回頭吩咐了句。
“得令!”
黃海施禮,快步離去。
約摸過了小半刻,一具具天平式木架被擡上陣前,一溜排擺放,對面清軍營中諸人驟然眼神一縮,紛紛現出了怒容。
果然,一名名俘虜被推了出來,均是五花大綁,每兩人辮子系在一起,很多身上還有傷,蕩寇軍也不理會,只要是活人就行。
“該死!”
阿濟格怒罵:“信賊就如此殘忍,難道不怕老天爺的報應麼?”
豪格冷哼一聲:“若非我軍兵敗,又怎會有俘虜落他手上,任他施暴?”
“你是在指責本王?”
阿濟格看向了豪格,眼底現出殺機!
豪格冷冷一笑,就向多爾袞拱手道:“我大清律令嚴明,請問十四叔,兵敗潰逃,該當何罪?”
“這……”
多爾袞怒不可竭,狠狠的瞪着豪格,但豪格夷然不懼,只是冷笑着。
以往如果有人挑恤他的權威,不用他親自上陣,會有人幫他斥責,可今日,滿營的文武將官無一開聲,保持着詭異的寧靜。
突然多爾袞意識到,隨着戰敗,他的權威也被削弱了。
好在貝勒勒克德渾道:“攻打李自成,是範學士出的主意,漢軍、關寧軍與蒙古軍鼎力攻打四日未能攻下,以至於我滿洲八旗孤軍面對蕩寇軍,後雖有蒙古騎兵兩萬增援,或許是因配合不嫺熟,並未發揮出應有作用,攝政王爺,臣說出此事,不是爲英王爺申辯,實是此戰致敗的因由錯綜複雜,難以一概而論,況且我軍只是小挫,哪能因小挫去罪責大將?
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闖逆與李信經此一戰,也是同樣的損失慘重,我軍未必就沒有機會,請攝政王爺詳查,諸位王公大人詳查!”
勒克德渾是代善之孫,曾與兄弟阿禮達和伯父碩託在順治繼位後謀劃政變,推舉多爾袞稱帝,事敗之後,在代善的壓力下,多爾袞也爲自證清白,殺了阿禮達與碩託,把涉事較淺的勒克德渾貶爲庶人。
後隨着多爾袞正式被冊封爲攝政親王,勢力和權威均達到了頂峰,儼然滿洲的最高統治者,於是爲勒克德渾恢復了皇室身份,冊封爲多羅貝勒,以此表達對勒克德渾的籠絡,與對阿達禮的補償,當然,同時也是向滿洲內部展示,凡效忠我的人,必有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