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監生們輪流守護國子監的朱熹像,警察局雖然時刻派警察盯視,卻不敢強行扒像,雙方對恃相持,明報則從次日開始,連篇累櫝的刊載中國古代科學家的各項成就,發動民衆,踊躍投稿,並有錢謙益、顧炎武、黃宗羲等人流輪刊文,爲科學正名。
除此之外,朝廷並無大的動作,局勢相對平靜。
這讓監生們大受鼓舞,以爲李信不敢拿他們如何,勝利的呼聲越來越高漲,甚至有傳言,東南復社將派出夏允彝、陳子龍等重要人物北上,指導監生們如何合理合法的擴大勝果,創造聲勢,逼迫朝廷放棄對理學的打壓。
對於這一切,駱養性瞭如指掌,自從接受了督辦的任務之後,他有種回到了錦衣衛時代的錯覺,但是李信和崇禎不同,並不過多幹涉他,充他放權。
他又振奮,又激動,緊鑼密鼓的佈置着,他心裡清楚,這既是一個重大任務,也是一次站隊。
自打錦衣衛被收編以來,並沒有表達忠心的機會,這次,一定要把握住,讓李信看到,整個警察系統堅決服從李信的命令。
事實上,錦衣衛是變革的受益者,以前的錦衣衛人見人恨,如今卻是社會治安的保護者,受人尊重,沒人願意再回到過去,因此也是磨拳擦掌,準備大顯身手。
只是李信的作風並不是一味的以暴力手段鎮壓,作爲現代人,他更加註重於把對手搞到身敗名裂,不僅僅是從物質上消滅,還要從精神上打死,手段就顯得溫和了很多,還要講究多方配合,多管聯動。
暫時警察系統按兵不動,等待致命一擊的時刻到來。
李信把事情放手交待下去,目光就重新轉向了海外,他派遣鴻臚寺卿出訪日本江戶,會見德川幕府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要求全面放開日本與中國的貿易往來,不得人爲阻擋。
他清楚德川幕府是不會同意的,中國人向來講究先禮後兵,只要有了藉口,他才能以堅船利炮打開日本的國門,迫使對外開放。
這日,李信忙裡偷閒,在家帶着孩子。
高桂英自從生了孩子之後,因年歲漸高,又傷了元氣,已經不再外出了,專門在家帶小孩,李信曾和紅娘子笑言,讓高桂英老了當老媽子,此時看着高桂英帶着一羣小孩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真有幾分老媽子的風範。
不過李信在牀上可不把高桂英當老媽子,高桂英雖然三十好幾,明年又將升級爲外婆,但身材保持的非常標緻,對李信仍具備着相當的吸引力,這也是高桂英引以爲傲之處。
“桂英姐,冬季嚴寒,差不多了,把孩子們送回屋吧!”
李信最喜歡做的,就是躺高桂英懷裡面,讓高桂英給他修剪鬍子,本來做爲一個現代人,是不習慣留鬍子的,可是剃的光光,又很容易被人誤會爲太監,因此李信只留了一撇淺淺的八字鬍,下頜等處的胡碴由於沒有剃鬚刀,需要人專門替他修理。
出門在外,是由柳如是或者竇美儀操刀,這二女手上沒什麼力量,把握不好輕重力道,而高桂英有功夫在身,一刀就是一刀,刮的又幹淨又舒服。
“好啦,馬上就好!”
高桂英也很歡喜這份信任,要知道,讓別人拿把刀在自己脖子上晃來晃去可不是開玩笑的,不是最信任的人,誰敢這麼做?
很快的,把孩子們依次哄回屋,交給綵衣與彩裳,高桂英匆匆回來,讓李信舒服躺自己懷裡,再拿把刮刀,仔細的颳了起來。
想着這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再到開花結果,連李蘭芝也終生有託,高桂英的心裡,充滿着甜蜜。
她覺得人生就該如此,自己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直至漸漸老去,與前夫的女兒又得到了善待,自己與李信之間說成如膠似漆顯然過了些,卻也是心心相印,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正當她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滿足的笑容的時候,柳如是走了過來,喚道:“李公子,有荷蘭人求見,自稱是東印度公司駐福摩薩總督歐沃德。”
“哦?荷蘭人?”
李信睜開了眼睛。
高桂英推了推李信道:“有事你先去忙吧。”
“不急,讓他多等兒沒關係,刮乾淨再說!”
李信搖了搖頭,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哎~~”
柳如是嘆了口氣,在一邊無奈的坐了下來。
高桂英雖然也是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但心裡是很高興的,說明李信還是在乎自己感受的,女人嘛,有時候就是不需要理由。
不過高桂英還是加快了速度,不片刻,李信的頜下已是煥然一新,柳如是取來紅袍,給李信穿戴上,纔跟隨李信離去。
當來到外廳正殿時,一名身着燕尾服的中年褐發男子正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動着,邊上還有一名三十來歲的華人,看上去象是翻譯。
“請問可是明國攝政王爺?”
那翻譯問道。
“明國?”
李信眼裡一抹厭惡閃過,這是忘了自己的出身啊,不過李信還不至於和一個小人物計較,只是點了點頭:“正是!”
那翻譯用荷蘭語向中年男子嘀咕了一陣子,中年男人撫胸一禮,說了幾句話,翻譯從旁道:“明國攝政王你好,我是荷蘭東印度公司駐摩薩福總督歐沃德,很高興見到你。”
“會說法語不?”
李信用法語問道。
“呃?”
“噢!”
歐沃德一怔,便驚喜道:“攝政王,想不到您還會說法語,那太好了,我們可以無障礙的交流。”
李信點點頭道:“我也很想與你們荷蘭人做個深入交流,請坐下來說話!”
雙方分賓主入座,有女兵奉上茗茶,李信輕呷一口,便道:“歐沃德先生,不知你來北京見我,有何貴幹?”
歐沃德是不得不來,近年來東南亞的局勢變化,讓荷蘭人極度不安,首先是澳門被明國收回,接着沒多久,葡萄牙和西班牙的遠征艦隊在珠江裡全軍覆沒,鄭芝龍帶領艦隊去攻打馬尼拉,經過兩日一夜的激戰,大敗西班牙,並且把俘虜的數千西班牙人全部屠殺。
以前在東南亞,有葡萄牙、西班牙和荷蘭存在,雖然三家彼此爭鬥,但都是歐洲人,互相之間是有默契的,如今只剩下了荷蘭一家,荷蘭人能不慌麼?
荷蘭人的實力並不強,在摩薩福,約有作戰人員千人,蓋倫帆船二十來艘,另還有家屬和後勤輔助人員,總數不超過三千,在巴達維亞總部,戰鬥人員也僅僅三千不到。
這也是沒辦法,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攤子鋪的太大了,就在這幾年,荷蘭達到了國力的頂峰,僅東印度公司而言,擁有一萬五千個分支機構,貿易額佔全世界的一半,懸掛荷蘭三色旗的商船達一萬多艘,當時全世界共有兩萬艘商船,荷蘭佔四分之三,比英,法,德諸國船隻的總數還多。
但要命的是,荷蘭國土面積有限,人口太少,攤子鋪的大,必然處處薄弱,在廣袤的西太平洋,荷蘭的兵力不超過五千,作戰船隻不超過一百艘,這已經是荷蘭擴張的極限了。
以往荷蘭人能憑着堅船利炮,嚇唬那些裝備原始的土著,可這招,在大明面前行不通,據他們瞭解,大明擁有女王船及類似女王船的戰艦數百艘,海軍作戰人員超過萬人,其火炮的威力,還要超過荷蘭火炮,並且艦隊在以恐怖的速度擴張着,巴達維亞當局據此判斷,與大明只能交好,不能爲敵,遂有了歐沃德之行。
歐沃德微笑道:“首先我代表荷蘭議會,駐巴達維亞東印度公司,恭賀貴國結束了內戰,其次,我受東印度公司總督康奈利閣下委託,出訪明國,願與貴國締結友好條約。”
李信笑道:“荷蘭是一個偉大的國家,不象葡萄牙人與西班牙人,是天生的強盜,荷蘭人促進了全球貿易往來,我很樂意與荷蘭建立平等互利的友好關係,但在這之前,我們應該把摩薩福問題先給解決,歐沃德先生,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