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廢漕改海也不是說做就能說,至少要控制了江南才能推行,再退一步說,他時常威脅要截斷漕運,但事實上根本不敢截斷。
一來斷了漕運受最大影響的是北京的普通居民,很容易被煽動起對自己的仇恨,李信可不想平白被人怨恨,二來,斷漕運等於斷了運河沿岸數十萬漕丁的生計,暫時他還沒法吸收如此巨量的漕丁。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疏散民衆到城外居住,恢復揚州的秩序。
革命軍深入全城,李信親自抄了以楊顯明和韓文鏡爲首的各級官員的家,共抄出三百五十萬兩銀子,田地六萬餘畝,宅院園林近百座,門面六百餘間,近千人被槍斃,兩千多人判處勞改,妻妾丫鬟五千多人配給了軍中戰士。
高一功等五人親眼見證了矇眼摸妻,那鬧哄哄的場面,那歡樂的氣氛,讓他們大開眼界。
把掠來的女子許配給軍中將士,其實不僅僅是李信在做,李自成、張獻忠等各支義軍也在做,但無論哪一家,都搞的哭哭泣泣,要死要活,一副強搶民女樣,只有李信解決了這個難題。
李信也沒有要求韓文鏡給他寫《大義覺迷錄》,雖然韓文鏡是進士出身,但此人是貪官,名聲不好,叫韓文鏡寫,是污了他自己的名聲。
忙忙碌碌中,一天過去了,次日傍晚,各家鹽商在揚州最大的青樓明月樓宴請李信。
因天氣漸暖,酒宴擺放在花園舉行,路口轉角處有俏婢持着宮燈,玉面淺笑,那潔白的皓腕半遮半掩,園子盡頭搭着戲臺,中心擺放了十餘張團桌,有徽商三巨頭,吳士敏,黃啓乾和汪環,及江程徐鄭曹宋鮑葉八家家主,西商的規模則更大,有號稱三原之樑的樑家家主樑成道,涇陽張家家主張遠山、郭家家主郭有財,西安申家家主申泰銘,潼關張家家主張載堉等數十家,還有規模較小的湖南、嶺南等鹽商十餘家,這部分人基本上沒有話語權。
漂亮的丫鬟如穿花蝴蝶般,上着酒菜,趁着李信還沒來,席間不時有小聲的議論響起。
“聽說李司令成立了兩淮鹽業總公司,誰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申泰銘抽着旱菸,向四周問道。
徽商自然不會接腔,湖南、嶺南鹽商又沒資格接腔,衆人目光紛紛望向了西商陣營。
樑成道呵的一笑:“管他什麼玩意兒,難道李司令還能不靠我們鹽商替他販鹽?無非就是出點銀子的事。”
“樑老,您準備打點多少銀子吶?”
一名湖南鹽商謙卑的問道。
樑成道呵呵一笑,抽了口煙,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實際上西商作爲一個整體,爲李信準備了十萬兩銀子,同時他還從府裡挑了兩名最漂亮的揚州瘦馬,認作義女,打算獻給李信。
“司令爺來了!”
突然有人驚呼一聲。
嘩啦啦,席間衆人全都站了起來,神色複雜的望了過去,只見李信帶着邢三、黃海、張全等部分將領,以及高一功、張鼐與雙喜快步而來。
“叫各位久等了,實是抱歉!”
李信拱手呵呵笑着,又道:“今日揚州名流濟濟一堂,本司令不勝歡欣,諸位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司令爺客氣了!”
衆人陸續回禮,揚州鹽商中,以西商實力最強,其中又以三原樑成道爲首,樑成道自然客串了東道主,自報家門之後,向李信一一介紹了席中諸人。
寒喧了好一陣子,李信被迎上首席,也是最靠近戲臺的那一桌,與別的桌子都是黃花梨桌面不同,這一張桌子是雲紋石桌面,在燈火的照耀下,潔白的桌面隱有云紋流動。
一桌本該坐十人,陪着李信的,卻只有徽商中的吳士敏與西商中的樑成道和申泰銘,這樣坐,既表現出了對李信的尊重,又體現出了西商的地位。
西商出兩人,徽商只出一人,其餘湖南、嶺南的鹽商,連坐首席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一般來說,吃酒席講究把桌子坐滿,搏個十全十美的彩頭,而在場有資格坐首席陪酒的絕不止這三人,李信目光一掃,這才留意到,自己四人屁股底下是雕花靠背椅子,身邊各有兩個鼓形圓凳。
他懂了,顯然有美人陪酒啊。
果然,啪啪兩聲,樑成道雙掌交互一拍,喝道:“上茶!”
正對着的人工湖,緩緩駛來一艘畫舫,燈火通明,窗戶全開,倉裡端坐着男女樂師,輕撥錚琴,一陣輕柔的絲竹聲悠悠傳來,戲臺後面又環佩輕響,八名搖曳生姿的美人兒從中走出,纖纖素手託着成套茶具。
“奴家見過司令爺!”
八女整整齊齊的向李信福了一禮,在四人身邊兩兩坐下。
‘孃的!’
坐下首的高一功暗罵。
張鼐湊頭小聲問道:”一功叔,這就是揚州瘦馬吧?”
“官紳勾結,爲富不仁!”
雙喜哼了聲,可那眼神,就是控制不住的瞄了過去。
“誒~~”
高一功以眼神制止住雙喜,便點點頭道:“應該是的,對了,小鼐子,如果你身邊也有個美人兒伺候,你當如何?”
張鼐勉強收回目光,不自然道:“一功叔你莫要試我,我心裡只有慧梅,肯定是理都不理。”
“虛僞!”
高一功呵呵一笑:“瞧你那傻樣,男人嘛,逢場作戲算得了什麼?慧梅知道了也不會多說什麼。”
“一功叔,我……”
張鼐糾結的看那些女子,不自禁的舔了舔嘴脣。
高一功嘲諷的笑了笑,同時暗道一聲,揚州果然是好地方啊!
其實也不怪這三人沒見過世面,八名女子均是十五六歲,雲髻高聳,霧鬢低垂,腰似楊柳,臉似牡丹,美眸流盼,儀態萬千,身着華美輕薄的紗衣,隨着那蓮步輕輕擺動,一顰一笑,無不勾魂攝魄。
即便是李信前世閱女無數,也被緊緊拽住了目光。
其中有兩名美人兒,正向他走來,還未靠近,便是一股如蘭似麝的淡淡幽香撲入鼻端!
不過讓他留意的是,這兩名美人兒,與別的女子相比,不僅容貌更勝一籌,皮膚還白的近乎於透明,如同薄薄的瓷片,吹彈即破,讓他不禁想到了瓷娃娃三個字。
瓷娃娃故名思義,一觸即碎,是把女童自幼關入屋中,不許曬太陽,皮膚瑩白如玉,卻也身體虛弱,骨骼疏鬆,渾身透出一股子病態美,通常活不過三十歲,是揚州瘦馬中的極品,成長過程中的死亡率極高,也是極其殘忍的一種行爲,以滿足某些人羣的特殊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