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收拾着戰場,初戰就傷亡了近百人,最終還是靠李信挾持了李自成的妻女才得以迫退追兵,讓人不禁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氣氛也有些低迷。
對於戰死的士兵,就地掩埋在山頂,暫時李信不打算搞什麼忠烈祠,主要是沒有根據地,而且天下大亂,生生死死太過尋常,當時人對死亡見怪不怪,倒不如多給點撫卹,來點實際的更容易讓人歸心。
李信四處巡視着,招呼人手把死亡的戰馬切割分屍,馬肉也是一種非常可口的美味,只是在巡視中,他發現軍卒對傷口的處理非常不科學,隨意性很大。
“慢着!”
一名士卒正要給傷者的大腿撥箭,李信連忙喝止,蹲下去查看。
“哎唷,哎唷!”
這人已經半昏迷了,鮮血染紅了褲管,迷迷糊糊的呼着痛。
李信撕開褲管,在滿是血污的大腿上摸索着,不禁眉頭一皺,這分明是動脈出血,一旦撥出箭,必然血如泉涌,根本止不住。
旁人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只是圍在一邊看着,就連紅娘子和高桂英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李蘭芝卻哼了哼,顯然餘怒未消。
“打盆清水過來,再拿些乾淨的棉布和火藥。”
李信回頭吩咐。
不片刻,有專人送來了所需。
李信又向幾名紅娘子帶來的女兵招手道:“你們也來,看我怎麼處理傷口,跟在後面好好學,我將以你們爲班底,建立醫護隊,從今往後,傷員的安危就由醫護隊負責。”
“啊?公子,我們不懂啊!”
“是啊,我們都是沒嫁人的黃花大閨女,哪能在男人身上摸摸碰碰?”
幾個女兵滿臉不情願,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紅娘子。
“不懂可以學,我和大家一起學,戰場上人命關天,戰士們在前方拼命,我們給他們包紮治療又怎麼了,沒人會看不起我們,我們的清白也不會因此而受損!”
紅娘子剛和高桂英講了前因後果,這時一看,帶頭站了出來。
“噢!”
那幾個女兵只服紅娘子,也圍在了一邊。
李信先把那人腿上的血污擦乾淨,再摸到大腿上動脈的位置,向一名女兵吩咐道:“在我手按的地方紮緊!”
“我來!”
紅娘子蹲了下來,拿起根布條,就着李信手按的位置紮下去,一邊試着鬆緊一邊問道:“可以了你就說。”
李信感受着皮膚的緊繃程度,不片刻道:“可以了。”
於是紅娘子把布條紮緊。
因爲箭頭帶倒勾,不能直接撥,李信叮囑了聲忍着,便拿小刀放火上烤,烤的刀刃通紅,又解釋了一番高溫消毒的作用,待自然冷卻,才割入皮肉,小心翼翼的剜出箭頭。
那人疼醒了,腮幫子直打哆嗦。
“別亂動,公子在親自幫你治傷!”
“忍着點,你看都沒怎麼流血,換了別人,早就血盡身亡啦!”
邊上有人不停的給他打氣,李信順便普及了一番止血的知識,不片刻,箭頭被剜了出來,他拈起一撮火藥,撒在了瘡口處,火摺子再一晃,點燃了火藥。
“滋啦!”一聲,火光閃爍,硝煙味夾雜着焦糊味飄過。
“哎唷!”
那人痛的直叫。
“公子,您這是幹嘛?”
孫荻忍不住道。
李信解釋道:“撒上火藥點燃,可以止血消毒,殺死壞肉,促進新肉的生長,當然了,以後肯定會留個疤,大老爺們兒沒事,但你們女人可不行,身上帶個疤多難看啊,所以我安排女子搞醫療後勤,實際上是爲你們好,來,接下來的包紮看清楚。”
戰場上包紮法有很多種,各有各的優點,李信只示範了最爲簡單的三角巾包紮法,其中又分頭面、胸肩、腹臀和四肢等多種部位,李信索性拿那人示範起來,一一包紮了遍之後,便道:“接下來,不是太複雜的傷勢就教給你們了,我在一邊指點,千萬不要小看戰後救治,很多軍卒並不會在戰場上立刻死亡,只因救治手法簡陋和不及時,才導致傷口感染或失血過多致死,你們的責任很重,傷號的性命掌握在你們手上,切勿掉以輕心。”
“嗯,我們知道了。”
紅娘子點了點頭。
“走罷!”
李信又帶着人去往下一處,在他的指點下,鬼哭狼嚎聲一陣陣響起,這些女人拿火藥燒瘡口學的賊快,讓李信很是無語。
高桂英也帶着李蘭芝跟在一邊,看着將士們處理過的傷勢,不由感慨道:“可惜了,若是闖王早點掌握了包紮治療的方法,我軍的傷亡至少能降低三成以上,哎,很多戰士就是受了傷得不到救治,傷口感染化膿,渾身高燒,迷迷糊糊死掉的。”
“哼!”
李蘭芝哼道:“那個壞人怎可能教給父帥,他巴不得我們闖軍全軍覆沒呢。”
李信回過頭,臉一沉道:“李蘭芝,我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對不起李闖,我去投奔他,向他進諫,他反而要殺我,這是什麼道理?所以你別怪我挾持你和你娘做人質,他不仁,我也不義。”
“不可能,父帥受人愛戴,是百姓的救星,不是那樣的人。”
李蘭芝尖叫道。
李信呵的一笑:“紅娘已經把前因後果說清楚了,你可以不信我,難道紅娘還會誆你?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心目中偉大的父帥已經娶了第四任妻子,是商洛山中一個姓王的大戶小姐,記住,不是妾,是妻,我恭喜你,你有後娘了!”
“你胡說,父帥不是這種人!”
李蘭芝氣憤道。
高桂英則是如五雷轟頂,眼前一黑!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可能,但是再想想李自成的爲人,心裡不由信了幾分。
她曾經有過一個丈夫,結婚沒多久就死了,寡居在家,當時還未起義的李自成被縣令投入大獄,她的弟弟高立功把李自成搭救出獄,李自成登門致謝,順道對她展開了狂熱的追求,高立功和次弟高一功也有意撮合,而她見李自成還算是個人物,於是嫁了過去,十來年的夫妻生活,李自成是什麼樣的人,她自然有數。
說到底,這就是個劉備式的人物,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因此李自成的前兩任妻子毫不猶豫的偷了人,她雖然不至於偷人,但是攤上這麼個丈夫,尤其是突圍時讓她帶着老營打出闖字旗吸引官軍,也挺心寒的。
本來在山裡躲藏了兩年,人不人鬼不鬼,好不容易能與李自成匯合,卻聽來了再娶的消息,那她算什麼,古人還沒有前妻這個概念,是被休了還是死了?
高桂英只覺頭腦中亂哄哄的。
李信看了眼高桂英,又道:“這種事情很容易查證,我沒必要誆你,另外我提醒你,不要仗着小就能蠻橫無理,你以後要是再敢冒犯我,信不信我納你當如夫人?十二歲的女孩子,勉強能入洞房。”
“李公子,胡說什麼呢?蘭芝過來,別聽他的!”
紅娘子不悅的瞪了眼李信,就把李蘭芝拉去了一邊,高桂英也擔心李信對自己的女兒動了色心,滿臉的警惕之色,把李蘭芝護在身後。
李蘭芝氣歸氣,卻不敢吱聲了,只是憤恨的盯着李信。
“嘿嘿,開飯!”
李信嘿嘿一笑,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