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次日開始,李信出門巡查,都帶着慧劍和慧瓊,順道把李雙喜也帶上,給他們創造機會,慧劍大概十六七歲,生的嬌俏可愛,性格活潑,或許是真怕雙喜沒幾日就要走了,因此用自己的方式表達着對雙喜的愛意。
雙喜也不是傻子,只是以前他的心思放在慧英身上,現在慧英沒了指望,他還不至於癡情到爲慧英守活寡的地步,更何況他已與慧英義結金蘭,徹底斷了任何可能,對慧劍的追求,倒也不是不近人情,漸漸地,兩個人出現了苗頭。
李信自然是看在眼裡,喜在心裡。
第三日傍晚,家裡爲李信與周菡舉辦了簡單的儀式,算是周菡過了門,雖然周菡的年紀要比李信大上兩三歲,又是個寡婦,但肌膚白膩,容顏端莊秀美,自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氣度,李信再也按耐不住,儀式過後,就把周菡抱進了屋,孫荻還在後面跟着呢,當即一腳反踢,把門關上。
一番折騰過後,李信意外的發現,牀單上竟有一朵小小的梅花,不禁張口結舌道:“菡姐,你……你……”
周菡裹着被子,燭光掩映中,容顏嬌豔欲滴,雖羞不可耐,神色中卻透着股自豪與欣喜,美眸含着濃的化不開的情義,大膽的看着李信。
“相公,妾雖然入了孫家的門,可先夫早已臥牀不起了,吃飯喝藥都得人伺候,哪有精力折騰妾,後來先夫病故,妾又地了兩年多的活寡,直到遇上了相公。”
李信一把摟住周菡,動容道:“菡姐,以你之家世才貌,又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給個書香世家做正妻都綽綽有餘,跟着我……真是太委屈你了!”
周菡輕捶了把李信,嗔道:“都給你了你才說這種話,不嫌太晚了麼,哼,你們男人呀,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不是非得要妾感動的眼淚汪汪你才滿意?”
“那不是不知道麼?”
李信訕訕道。
周菡追問道:“知道了是不是不要妾了?”
李信連忙道:“那可不行,把你交到別人手上,只怕我整三年都睡不好,總之你放心,我照料你一輩子,還有孫荻那小丫頭也會好好照料的。”
“嗯~~”
周菡點了點頭,眼角有些模糊。
作爲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前半生飽受坎坷的女人,還有什麼能比一副寬厚的肩膀更讓她心安呢。
李信拿手背輕輕替周菡拭了拭淚痕,柔聲道:“過一陣子,我陪你回趟家罷,你的父母還健在,總是不見面也不好。”
“相公,嗚嗚嗚~~”
周菡再也忍不住,伏在李信懷裡大哭起來。
是的,她不敢回家,是怕回到家被家裡胡亂嫁了,還連累到孫荻,卻不代表她不想念自己的父母親人!
……
接下來的幾天,李信開始了一三五,二四六的生活,連週日都不得閒,畢竟他現在有了一妻三妾,誰都要餵飽,還虧得他堅持練功,不管颳風下雨,每天天不亮就起來,這也是他前世保留下來的好習慣,除非有迫不得己的原因,每天清晨的練功是必不可少的。
如今政事基本上委託給史可法,李信主要操辦軍務,他也不怕史可法大權獨攬,因爲史可法沒有財權,財政權力握在周菡手上,財務總公司不僅掌握國企的財務,各衙門的財政也牢牢被財務總司令把握着,府縣長官做不了帳,金錢往來全部由財務總公司的派駐人員經手。
不要小看只是記個帳,一本本的帳簿,就是一本本的閻王冊,誰都怕留下把柄,由外人給自己記帳,可以有效的避免陰陽帳冊,損公肥私的情況發生。
陰陽帳冊是吏員挾制主官的法寶,有陰陽帳冊在手,主官只能受吏員挾制,否則連自己的帳都做不平,出了漏子,輕則罷官革職,重則砍頭!
當然了,在幣制改革之前,火耗是沒法避免的,這也是衙門官員撈錢的一個重要途徑,想當年,雍正搞火耗歸公費了老大的勁,罵聲一片,暫時李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動這攤子。
不過軍隊的財政不歸財務總公司,而是由後勤部掌握,一方面是李信擔心財務總公司的權力過大,以至尾大不掉,另一方面,軍隊的情況很特殊,純粹的文職部門未必能鎮得住軍隊。
這日,李信來到了後勤部,因爲軍隊的財務雖然不由周菡管,但他是要親自掌握的,邢三捧來了一本本的帳冊給李信看,站在一邊,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蕩寇軍的記帳法是李信一手交下,看起來不費力,讓他意外的是,居然有貓膩,粗略一合計,大概四五萬兩銀子,相對於全軍的規模與各種裝備武器,這點銀子連根毫毛都算不上,可這明顯是個不好的兆頭,如果不加以扼止的話,膽子會越來越大,早晚走上明朝喝兵血的老路。
要說區別,只是大明喝兵血的是軍官,而蕩寇軍喝兵血的是後勤部,這事要傳了開去,對於李信也是個打擊,畢竟後勤部掌握着全軍的財政,相當於端掉了別人的飯碗,有些原明軍出身的,惡習不是那麼容易改掉,心裡面不舒服,如果後勤部出了問題,怕是會藉機鬧事,要求取締後勤部,所以李信無論如何都要把後勤部豎立爲清廉的標杆。
而且邢三是紅娘子的遠房叔叔,就衝着紅娘子的臉面,李信也不願把事情鬧大。
再說以當時人的觀點,李信的命都是紅娘子救的,置下的家業,也有紅娘子的一半,紅娘子家裡人吃點拿點,又怎麼了?
事實上在前世,這種事情根本不算個事,畢竟有財大家一起發,事事計較,斷了手下的財源,只會逼着人造反,但是治理國家與治理組織不是一回事,小窟窿不補,早晚會釀成無法堵住的大洞。
李信一頁頁的翻着帳簿,看的非常仔細,邢三漸漸意識到了不對勁,冷汗都流了出來,他知道李信不好糊弄,也清楚蕩寇軍的軍法異常森嚴,犯到李信手上,就算沒什麼懲處,他的老臉又往那兒擱?
把手伸到李信的口袋裡,只怕後勤部也呆不下去了,紅娘子更不會饒了他。
就在邢三腿一軟,準備跪下來向李信磕頭認錯的時候,李信卻擡起了頭,他不可能讓邢三向自己磕頭認錯,否則事情的性質就變了,由親戚間的私事變成了公事,既然是公事,那就要公事公辦,會讓紅娘子很難堪,而且當初在杞縣的時候,邢三與邢家班也是出了大力的,他不想給人留下絕情的印象,於是搶先問道:“三叔,二舅哥現在都幹些什麼?”
邢三有兩子,長子邢武,給李信做親衛,老二叫邢文,邢三不明白李信是什麼意思,戰戰兢兢道:“邢文那小子,文不成,武不就,沒什麼本事,還虧得總司令讓他在兩淮鹽業裡混口飯吃吶。”
李信微微一笑:“過一陣子,我打算兵發南京,南京的鐘表業是個很不錯的行當,目前市場規模沒起來,但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我準備找到當地的鐘表匠人,與其合資,成立鐘錶公司,你邢家就以二舅哥的名義,出五萬兩銀子,在鐘錶公司裡佔一定的股份,參與公司的經營管理,你看如何?”
邢三渾身劇震,李信已經點的很清楚了,五萬兩銀子,不就是他中飽私囊的數目嗎?現在隱晦的讓他拿那五萬兩銀子作投資,既是警告,也是指出一條明路。
一時之間,邢三羞愧萬分,事實早已證明,李信指出的明路,必然是一條由銀子砌成的康莊大道,這是給自己家送錢啊,再回想起自己的作爲,不禁哽咽道:“總司令,老漢……”
李信絕不會讓邢三說出貪污五萬兩的事實,只要彼此心照不宣就行,當即打斷道:“三叔,不用多說,你是紅娘的三叔,也是我李信的三叔,你們邢家是我的孃家,是自家親戚,哪有我吃肉不帶親戚喝湯的道理,以前我忙於軍務,對家裡人關心較少,這是我的不對,今後三叔有事可直接來找我,或者找紅娘也行,她要是公事公辦,你就說是我的意思。”
邢三感動的五體投地,如果面前擺塊豆腐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一頭撞上去,或者給他把刀,他也會剁一根小手指。
“老漢……”
邢三抹着渾濁的眼淚,卻不知說什麼,他是老江湖,看出李信不願把貪污的事情擺在明面上講。
李信扶着邢三的手,笑道:“好了,我該回去了,後勤部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說完,就要轉身而去,卻是紅娘子的一名女兵匆匆奔了過來,神色古怪的喚道:“總司令,有位從南京來的姑娘找您,說是有十萬火急之事。”
“哦?她叫什麼?”
李信眉頭皺了皺,他連南京城都沒進過,又哪認識南京的姑娘?
女兵道:“叫春香。”
“春香?”
李信喃喃着,這一聽就是丫鬟的名字,更讓他不解了,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算了,先回去看看。”隨即就與女兵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