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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講,就講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李信儘量精減的結果,整個世界的局勢,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既難以置信,又彷彿推開另一扇窗戶,展現出了一個恢宏奇瑰的世界。
李信談到了英格蘭對君主權力的限制,代表貴族保守勢力的查理正與克倫威爾的議會軍殊死決戰,又講到了教會在歐洲的沒落,新思潮,新科技趁勢而起,歐洲正在經歷一場深刻的變革,還有俄羅斯帝國的崛起,馬六甲的重要性,荷蘭、葡萄牙紛紛跟隨西班牙,在馬六甲附近建立了殖民定居點等一系列事件。
甚至還講到了西班牙因掠奪來的大量金銀反而削弱了國力的事實。
站在現代人的角度,這其實很好理解,從南美洲獲益的的只是皇室、貴族、商人和少量的冒險者,大部分的普通人不僅沾不到光,反而深受其害。
畢竟市面上的金銀多了,產出卻沒變,必然會導致物價瘋漲,根據統計,大航海時期,西班牙的物價漲了三到四倍,普通人因爲沒法從大航海中撈取利益,苦不堪言,甚至很多工廠主都破產了。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英格蘭、荷蘭、法國、比利時等西歐國家抓住機會,生產大量商品賣入西班牙,獲得了鉅額的金銀流入,這完全是一種良性的交換,國內的相關產業也得到了發展,可以毫不客氣的說,西班牙比送快遞都不如,快遞公司好歹還能收些快遞費,而西班牙從南美帶回的金銀,卻成了掏空自家國力的毒藥,並且反過來養活了周邊的一票敵人。
這無疑是非常諷刺的。
衆人聽着李信講,無疑是一次思想上的重大沖擊,尤其是崇禎,他一直認爲大明居於天下之中,四周都是蠻夷,但是從李信畫的地圖看,位於天下之中的,是太平洋啊。
實際上這就是一個視角的問題,如果以大明爲中心畫地圖,又會有不一樣的感官,可是崇禎不瞭解。
李信說完了,沒有人開聲,都在消化着這巨大的信息量。
好一會兒,高名衡問道:“李公子,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李信不置可否道:“如果是菡姐在,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鷺磯先生,我可以保證,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高名衡無語。
崇禎也問道:“你給朕看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信先在地圖上的北美洲劃了個大圈,然後指在了舊金山灣,說道:“目前這一大片土地皆爲無主之地,這裡是個天然良港,土地肥沃,氣候溫潤,你可以在此重建大明,再逐步往周邊擴張,皇親勳貴,宗室諸王,以及所有願意追隨你的人,在幾年之內,我會逐步送過去,並提供武器、技術、人員培訓等一系列的支持,確保你在新大陸上成功立足!”
“什麼?你要把朕流放到如此遠的海外?”
崇禎現出了怒容,這不就是流放麼?還是流放到隔着廣闊海洋的那一片大陸?
李信又道:“事實早已證明,大明在你的治下,十七年來越來越爛,文臣貪污,武將怕死,皇親勳貴一毛不撥,你除了殺人,拿不出任何解決方法,甚至沒有我,你和你的全家也活不到現在,在李自成進京的那一刻就已自盡身亡了。
古來亡國之君,從來是沒有好下場的,但是看在明太祖驅逐蒙元大功業上,我願意放你朱家一條生路,前提是從我眼前消失,我對你朱家,已經仁至義盡了!”
“皇上,老臣不去,老臣一把身子骨,哪經得起顛簸啊!”
突然,成國公等一羣老傢伙涌了過來,跪地面哭叫。
“閉嘴!”
李信剛剛厲聲喝斥,卻想到自己懷裡還抱着小公主呢,低頭看了眼,居然睡着了,腦袋聳吊在自己肩頭,睡的異常香甜,於是放緩語氣道:“皇親勳貴,與國同祚,兩百多年來,你們吸飽了大明的血,現在大明有難,自然要同患難,每個人都必須去,不去就死!”
“這……”
老傢伙們不吱聲了,只是怔怔看着崇禎。
崇禎心裡也是猶豫難決,他明白李信說的是實情,亡國之君,哪有什麼好下場呢,能把自己流放去海外建國,確實是仁至義盡,可是那麼遠的地方,又是另一片大陸,讓他心裡本能的畏懼。
畢竟在當皇帝之前,崇禎被圈養在信王府,當了皇帝之後,又沒出過紫禁城,屬於資深宅男,現在讓他這個老宅男奔波萬里去海外建國,不恐懼是不可能的。
“哎~~”
周後嘆了口氣:“皇上,李公子說的不錯,強留在華夏,縱然李公子不爲難你,但封個歸順公、知命候之類的,寄人籬下,圈禁一生,舊日的臣子見着你,心裡能好受麼,真不如出去闖一闖,重新建個大明出來。”
張皇后也問道:“李公子,那一帶,能再仔細說說麼?”
李信沉吟道:“當地有一種叫作印第安人的土人,性情兇蠻,不易教化,但是沒關係,我給你們槍炮,用炮彈和子彈消滅他們,搶了他們的土地,作爲自己的國土,印地安人的戰鬥力非常低下,只要明軍能夠拿出打李自成、張獻忠的狀態,消滅印第安人不成問題。
偶爾可能還會有白種人出現,這是非常虛僞的一個種族,在他們弱小的時候,會花巧言語,獲得你的好感,可一旦他們強大了,會毫不猶豫的揮起屠刀,如果有白種人找上門來,我只給一個字的建議,殺!
總之,困難是有的,但是遠遠比不上明太祖從無到有,生生打下一片江山那樣難,崇禎,你還年輕,我理解你想做箇中興明主的心願,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去海外把大明延續下去,至於明朝歷史皇帝在華夏的陵寢,你放心,我會派人保護起來,你隨時都可派人回來祭祖。”
崇禎眉頭緊緊鎖着,既不答應,也不反對。
張皇后看了眼王端芬,便道:“李公子,你說了這麼久,也該累了吧,不如先去仁智殿喝口水,我們與皇上好好談一談,如何?”
李信清楚肯定是有些夫妻親屬間的私話要說,於是點點頭道:“也好,我給你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我再過來,這件事今天必須要解決。”
王瑞芬是周後和張皇后給李信找的管家婆,先給竇美儀與費珍娥打了個眼色,就盈盈施禮道:“李公子,請隨奴婢來吧。”
“嗯~~”
李信剛點了點頭,魏清慧就走了過來,施禮道:“司令爺,請把小公主還給奴婢吧。”
其實李信還真不捨得把昭仁公主放下,抱小女孩是他的樂趣之一,但昭仁公主說到底是崇禎的女兒,抱走了也不好,於是依依不捨的還給魏清慧,就與衆人離去。
仁智殿規模略小,平日很少啓用,在崇禎臨朝的十七年中,只有崇禎初年周後於元旦在仁智殿受朝賀使用過一次,爲的是命婦可以在西華門內下轎,進出方便。
以後國勢艱難,每年元旦都傳免命婦朝賀。
當李信到達的時候,幾十名太監和宮女已經打掃乾淨,佈置好了一應所需的皇家陳設,太監和宮女們戰戰兢兢,一變亡國前精神鬆懈的積習,誰也不敢怠慢,各種傢俱上毫無纖塵,寬大的御榻安放在仁智殿西暖閣裡邊一間,掛着黃緞繡龍牀帳,鋪着黃緞牀單,上有黃緞繡龍被和繡龍枕頭。
紫檀木雕花高几上擺一個古銅獅子香爐,從口中微微地吐出輕煙。清幽的香氣散滿暖閣。
李信等人由宮女引路,步入仁智殿。這仁智殿雖然規模不大,但也有高高的丹陛和擺設着銅鼎和銅仙鶴的丹墀,圍着雕工精美的漢白玉欄板。
李仙風與高名衡安排在偏殿,自有宮女照料,親衛連的戰士於殿外警戒,李信與柳如是、高桂英被引入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