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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雙喜是李自成的義子,雖然因李信和張鼐的原因,與李自成之間有了些裂痕,但還是屬於順軍中的核心一類,卻從昨晚開始莫名其妙的失蹤,衆人都不敢往下想了。
宋獻策連忙問道:“汝候,雙喜營中之人是如何說的?”
劉宗敏搖搖頭道:“我仔細盤問過了,昨晚飯後,慧劍來找雙喜出城散步,他倆本是夫妻,旁人也未多想,誰料竟一去不回。”
宋獻策問道:“可少了馬匹?”
劉宗敏道:“雙喜營中未少,不過我又去了慧劍營中盤察,發現少了四匹馬!”
“該死!”
李自成憤怒咆哮!
顯然,雙喜和慧劍多半是叛逃李信了!
一時之間,衆人均是默不作聲,不敢再吭聲,雙喜可是李自成的義子啊,連雙喜都棄李自成而去,對順軍的影響不吝於一場地震!
顧君恩便是暗暗盤算起來,他自認謀略要強於牛金星與宋獻策,卻始終位居這二人之後,無非是自己投靠較晚,與李自成不夠親近,這讓他心裡很是不舒服。
相對而言,李信雖然也存在一定程的任人唯親,但拎的清輕重,不會偏聽偏信,也能根據各人的才能安排合適的職位,比李自成高明瞭不知多少,當初自己是瞎眼才投了李自成,本以爲李自成將一統天下,誰料北京一戰現出了原形。
再看雙方的實力對比,李自成自北京戰後一撅不起,根本就不是明主,他不禁也生出了棄李自成而去的心思。
顧君恩暗哼一聲,眼神微眯。
其他人,也是眼神閃爍,很明顯,不管是痛恨還是別有想法,雙喜的叛逃確實對軍心有了影響。
好一會兒,牛金星似是想到了什麼,拱手道:“皇上,雙喜在皇上身邊多年,不會莫名其妙的背叛,臣以爲,應與高一功和郝搖旗去北京一事聯繫起來,臣擔心,郝搖旗或已遭了毒手。”
“不好!”
李自成突然大叫一聲,疾呼道:“快,速派人往西安,對高一功的家眷嚴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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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
兩名親兵快步而去。
衆人卻是暗暗搖了搖頭,只怕爲時已晚。
果然,十日後有消息傳來,高一功與高成功全家早已失蹤,去向不明,並且已經確證郝搖旗被殺,李自成大怒!
也在這一日,黃得功與白廣恩離開了杭州,隨行有幾名親衛連與前鋒營戰士,幫這二人整編軍隊,暫時李信沒有插手的意思,整編完就會離開,另有黃宗羲,被任爲廬州知府,主掌政事。
一行人拿着李信的手令先去南京,領些裝備武器,再去廬州。
……
武昌!
左良玉從襄陽不戰而逃之後,就撤兵至武昌,向楚王要兵要糧,楚王沒理他,遂掠奪武昌漕糧鹽舶,擁兵二十萬,退守九江觀望自保。
後張獻忠克武昌,朝廷嚴令出兵,纔出戰立足未穩的張獻忠,收復漢陽,待張獻忠入蜀,收復武昌。
左良玉明顯老了,朱仙鎮戰敗,讓他失去了銳氣,一夜之間,由中年步入暮年。
此時的他,大病纏身,在楚王府中,聽着左夢庚對近來局勢的彙報。
有鄭芝龍大敗而逃,桂王小朝庭棄杭州,遷都廣州,有額哲收復察哈爾,重新當上察哈爾大汗,有高一功兄弟與李雙喜夫妻棄李自成投奔李信,還有郝搖旗被殺。
“哎~~”
左良玉滿臉皺紋,微眯着眼睛,許久,嘆了口氣。
左夢庚勸道:“父親不必憂愁,一俟養好身體,亦可與天下羣雄爭鋒。”
“呵~~“
左良玉苦笑着擺了擺那臘黃的手。
左夢庚又道:“父親尚有二十萬大軍,爭鋒天下,何人能擋?”
“二十萬?呵,二十萬烏合之衆,中看不中用吶,還得要老子花錢養着!”
左良玉自嘲般的笑道:“昔日李闖與張獻忠,動輒幾十萬人馬,可是能頂什麼用?幾千官軍精銳就能大破他,想不到我左良玉竟淪落到了與流賊相提並論的地步。”
“這……”
左夢庚怔怔的看着父親,他真切的感覺到,父親確實老了,喪失了所有的雄心壯志,這讓他既失落,又有些迷惘,以往都是左良玉擋在他的前面,大軍所向披靡,連崇禎都不敢過於得罪,而此刻的父親,如一行將就木的老朽,將來誰還爲他撐起一片天?
“滾滾長東東逝水,浪滔盡英雄無數……”
左良玉不禁吟起了楊慎所作的《臨江仙》,聲音中充滿着感觸,左夢庚默默聽着。
吟完之後,左良玉如睡着了般,闔上雙目,左夢庾不敢打擾,也不知過了多久,左良玉才睜開眼睛,喚道:“把三十六鎮將領都叫過來。”
“是!”
左夢庚施禮退出,不片刻,帶回了三十六員將領。
“扶我坐起!”
左良玉輕喚了聲。
左夢庚連忙上前,把左良玉扶了起來,左良玉身體晃了晃,彷彿連坐都坐不穩,左夢庾又抱來被子當靠墊,左良玉才勉強坐着。
衆將心頭唏噓,左良玉由一個小兵,一步步走到大明藩鎮,權傾天下,靠的是鐵血手腕,凌厲殺伐,而眼前的左良玉,竟然蒼老頹敗至此。
“大帥!”
有心腹哽咽出聲。
“莫要難過,我這一生,造孽無數,雙手不知有幾多冤魂,我死之後,必然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今次把諸位叫來,是有些後事要安排下。”
左良玉那渾濁的眼神掃視着衆將,緩緩道。
“大帥!”
衆將紛紛跪了下來。
別看左良玉殘暴,但對下面人還是非常到位,很多將領都感念左良玉的恩德。
“哎~~”
左良玉嘆了口氣:“這些日子,我時常夢見冤魂向我索命,有死於我手上的流賊,還有無辜被殺的老百姓,我自知罪孽深重,死後必然要打入十八層地獄,但我這一生,縱橫天下,也沒白活,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夢庚和你們。
當今天下形勢,日漸分明,李信、桂王、闖逆、獻賊與東虜各據一方,看似天下分崩,但早晚要一統,我現在問一句,你們中,誰有逐鹿天下之志?”
“這……”
衆將相互看了看,他們都是一羣武將,最高的理想是擁兵自重,如左良玉般,人活一世,圖個快活,既沒有能力,也沒有膽量去當皇帝。
左良玉點了點頭,又道:“看來是沒有了,其實也好,那老夫再問一句,我死之後,誰能領我之軍?”
副將馬士秀道:“我等將竭盡全力,輔佐公子。”
“那以後呢?”
左良玉淡淡問道。
衆將均是默然。
擁兵數十萬,不去爭天下,擁兵做什麼?
其實如左良玉所屬是精兵倒也罷了,說不定會有人想着搏一把,但左良玉的部衆幾十年來,只有直屬的數千標營是精兵,其餘都是烏合之衆。
早先左軍打張獻忠、李自成,一打一個準,那是因爲他們的手底下也是烏合之衆爲多,以烏合之衆對烏合之衆,朝庭在名份與裝備上佔有優勢,自然輕鬆獲勝。
後隨着張獻忠與李自成漸漸打出經驗,並且麾下各路人馬在戰火中得到了歷練,左良玉想打勝仗越來越難,直至朱仙鎮面對李自成時,不戰而逃。
他知道打不過李自成了。
左良玉又道:“夢庚沒有老子的狠勁,讓他領軍,他不是那類人,你們也莫要害他,如果各位不想接我的位子,這三十六鎮兵馬就解散了罷,如有不捨的,投李信還是投桂王,你們自行決定,老子只有一個要求,不許投闖逆或獻賊,夢庚我會留些錢財給他,平平安安做個富家翁,倘若遇上了麻煩,各位能幫,還請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儘量幫一把,好了,今日言盡於此,都退下去罷。”
“大帥還請養好身體,莫再出此言!”
衆將陸續勸說。
左良玉並不答話,只是無力的擺了擺手,那昏黃的眼神中,透出了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