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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軍退走後,朝鮮遍地死屍,滿目瘡痍,很多村落,小城池被夷爲平地,曠野間,連野狗都沒有了。
因爲野狗全部被清軍吃掉了。
漢城也比往昔冷清了許多,很多大族權貴在南奔時被清軍截獲,女的被擄,男的被殺,家產被抄,經不完全統計,漢城的富戶大族,足足少了兩百多戶。
李倧手腳冷涼,癱坐在寶座上,目光呆滯,眼角隱有淚水浮現,階下羣臣,比往日少了一半以上,皆是嗚嗚痛哭。
“大王,大王,滿清如此殘暴,此仇此恨,永世不忘,還請大王下旨,遣使往北京求救啊!”
領議政金瑬,一名七十五歲的老人,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伏地哀慟。
他的全家,在南逃的過程中幾乎被殺光了,他因年紀大,跑不動,才留在漢城,竟然避過此劫。
“哎~~”
李倧嘆了口氣道:“我朝鮮曾背棄大明,大明如何肯容我?我又哪有臉面再去求大明?”
羣臣無不暗暗嘆了口氣,當年豐臣秀吉入侵,朝鮮向萬曆求救,萬曆不顧一切派軍來援,雖然打退了豐臣秀吉,但大明的國力也透支嚴重,救朝鮮傷了大明的根基,與日後在遼東的失利不無關係,但是朝鮮置大明的大恩於不顧,悍然降了清,這是背信棄義,不忠不義的行爲,一部分有識之士深以爲恥。
金瑬顫聲道:“大王,臣知此事爲難,但今日之大明,已非昔日之大明,朱家已經失去了天下,大明攝政王早晚取而代之,正如明代元,以往的一切恩怨皆可放下,大王可遣一得力之人,持國書向大明攝政王稱藩,與之重新簽署協議,雖然去了未必能成,但不去,一點機會都沒有,倘若明年清軍再來,又該如何是好?”
李倧心頭一震,也確實,爲了國家的生死存亡,只能拉下面皮,不過他仍有疑慮,問道:“倘若重向大明稱藩,大清必會報復我朝鮮,又該如何是好?”
金瑬悲聲道:“可遣使秘密前往,與之達成秘約,想來大明攝政王爺應會體諒我朝鮮的苦衷。”
“嗯~~”
李倧緩緩點頭,問道:“誰願往?”
“臣願去!”
金自點拱手道。
“不妥!”
金堉揮手攔住:“右議政與清廷關係良好,若以右議政出使北京,怕是會觸怒大明攝政王爺,臣不才,願替大王走一遭。”
金堉是朝中著名的親明人士,怎奈不敵大勢,而且身爲左議政,身份足夠,由金堉出使北京,最爲合適。
“好!”
李倧點點頭道:“卿速作準備,兩日後,代孤出使北京!”
……
因是秘密出使,金堉不敢帶太多的人馬,只有隨從十餘人,一封國書,在一個寒冷的深夜,悄悄乘船離了漢城,出漢江,橫渡黃海,在天津上岸,由天津巡撫馮元彪派人護送,去了北京。
史可法雖然在北京代李信執政,但李信曾明確告訴他,凡涉外之事,不得私自作主,必須稟報,於是史可法又讓金堉一行去南京見李信。
當時南京的經濟體量要遠遠大於杭州,把杭州事宜安排好之後,李信任原高郵知州趙九禎任浙江布政使,他則帶着一衆寧波錢莊老闆回南京開銀行,名爲工商銀行。
事實上有明一代,南京是大明經濟最繁榮的地區,南京的衰落始自於大清,因南京是明朝陪都,大清有意壓制,把江南省的省會定在了蘇州,南京僅僅是作爲兩江總督衙門的駐節所在,軍事和政治上的意義大於經濟上的意義。
李信在私邸,原徐家東園接見朝鮮使臣。
“朝鮮使臣金堉參見大明攝政王爺!”
金堉恭聲施禮。
李信一身紅袍,着裝非常正式,打量着金堉。
金堉身爲朝鮮左參議,官居一品,身着大明一品紅袍官服,據說朝鮮穿明朝官服,還是因朝鮮曾在元朝與大明之間首鼠兩瑞,惹得朱元璋大怒,後朝鮮遣使,哭求穿大明官服,連續跪在午門外,數日數夜不起,朱元璋才勉強允許。
想着這則典故,李信的嘴角浮現出了玩味的笑容。
金堉彎着腰站在階下,一動不動,這樣的情形他設想過,只要李信肯見,就有辦法。
好一會兒,李信道:“賜坐!”
“謝大明攝政王爺!”
金堉稱謝落座,李信的和顏悅色讓他暗暗鬆了口氣,同時將心比心,認爲李信善待於他,可能是急於得到藩屬國的承認,將來登極大典,有外朝藩屬來賀,豈不是更增李信立國的合法性?
念及於此,金堉對此行不禁有了幾分信心。
果然,李信向他詢問朝鮮的情況,非常友好,絕口不提朝鮮背盟,金堉更加放心,能說的都說了,當然,不免加了他的修飾,比如丙子胡亂時,朝鮮義士是如何的反抗滿清,最終因大明沒有支援,朝鮮國小力弱,迫於無奈才降了清,以獲得李信的同情。
李信聽的連連點頭。
金堉頓覺把握大增,取出國書,雙手托住,奉道:“攝政王爺,小臣帶有我朝鮮國王國書奉上。”
“哦?呈上來!”
李信訝道。
有太監取來國書,攤在了李信案頭。
國書用辭極爲誠懇,請求李信恕罪,並表示願重歸大明懷抱,向李信稱藩。
“呵呵~~”
李信呵呵一笑:“貴使迢迢千里奔波,想必已睏倦不堪,國書一事容後再說,先去休息罷。”
金堉認爲李信要找人商議,倒也沒催促,再施一禮離去。
他相信,李信不會拒絕朝鮮的善意。
接下來的數日,李信一直沒有召見他,漸漸地,金堉坐不住了,畢竟朝鮮弱小,大清再來一次,如何能吃得消,他只得再次求見李信。
這次開門見山問道:“攝政王爺,小使冒昧打擾,我朝鮮舉國上下事攝政王爺之心甚誠,不知攝政王爺可有定議?”
“哈!”
李信哈的一笑:“別說什麼誠不誠了,要我出兵幫助朝鮮,可以,貴國能付出什麼代價?”
“這……”
金堉膛目結舌,沒想到李信會說出這樣的話,直接伸手要好處,這還是天威浩蕩的大明麼?”
李信面容一肅,問道:“當初豐臣秀吉攻打朝鮮,萬曆傾力救援,以至元氣大傷,請問貴使,大明於朝鮮是否有恩?”
“是!”
金堉硬着頭皮道。
“好!”
李信點了點頭:“貴國如何報答大明?”
“這……”
金堉爲難道:“回攝政王爺,我朝鮮國小力弱,難抵滿清,向滿清稱藩也是迫不得己之舉,今迷途知返,還請攝政王爺見諒。”
李信冷聲道:“朝鮮是出於自身考量纔不顧大明之恩,是不是?”
金堉分辨道:“當時大明已無力救援,我朝鮮若不降清,立刻就要亡國,實是無奈之舉呀!”
李信哼了聲:“這麼說,朝鮮還是出於自身的利益,才叛明防清了,對不對?你莫要再和我扯犢子,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是!”
金堉不敢直視李信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勉強應道。
“呵~~”
李信輕蔑的笑道:“早說實話不就得了,何必繞來繞去,天下紛紛擾擾,皆爲一個利字,朝鮮因受滿清威脅,爲了不亡國,不得不叛明降清,我理解,但是自你們不顧萬曆的恩情降了滿清的那一刻起,大明與朝鮮之間的情份已盡,現在你既然求我,那我們在商言商,我幫你抵禦清軍的威脅,我能落到什麼好處?”
金堉沉默了,仔細打量着李信,這樣的結果出乎他的預料,也讓他無所適從,但他可以肯定,這是李信的真實想法,大明與朝鮮的情份,真的沒了。
“哎~~”
金堉嘆了口氣,不死心的勸道:“若有一絲可能,朝鮮怎會背棄大明,對於大明而言,朝鮮亦是障屏,護冀北京,倘若朝鮮有失,怕是後果難測,還忘攝政王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