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好友5335YN的月票~~)
剎那間,空氣中蒙上了一層詭異的氣氛,數十名騎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想要說什麼,那個小首領已揮手道:“原來是王公公,咱們的大部隊馬上就進城,請稍等片刻,來人,先帶去夫人那裡!”
“得令!”
幾名士兵上前,示意王承恩和他們走,王承恩大袖一甩,向後面走去。
僅隔着兩條街,一座樸實的小院裡,曹化淳、王德化與吳孟明湊在虛掩的門板後面,望向外面來回穿梭的蕩寇軍士兵,均是面色沉凝,目光中還帶着不知所措。
原先他們已經訣議要投降順軍了,守各門的太監也是在他們的慫恿下,阻撓兵部官員上城視察,並且向順軍打開了城門,可是沒想到,蕩寇軍也擠進來了。
兩軍同處一城,隨時會爆發禍及全城的戰爭,局勢無比複雜。
“曹爺,您說這蕩寇軍過來是幹啥的,不會來真勤王吧?”
吳孟明小聲問道。
他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按道理來說,錦衣衛是天子親軍,就如漢唐時代的御林軍,負有保衛皇帝的重任,但是從三大營在沙河潰散開始,崇禎身邊已經沒有錦衣衛了,只有太監在守護安全,形同於錦衣衛集體背叛了崇禎,如果崇禎重新得勢,身爲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他,怕是要被誅滅九族,受那千刀萬剮之刑。
吳孟明就怕李信幹出傻事。
曹化淳也不安道:“幹啥都不會來勤王,那李信是個聰明人,人家自己打天下,憑什麼給皇上賣命?”
王德化問道:“那咱們該投誰?”
“嘿!”
曹化淳嘿的一笑:“你敢投蕩寇軍麼?你別忘了,那姓李的抄起咱們太監的家來,可不手軟吶!”
“還投李闖?”
王德化那胖胖的臉擰成一團道:“李闖好象也沒那麼多人馬,否則他何必退出南城和外城?要咱們看吶,他的兵力很可能連十萬都不到,不足以守住整個北京,才被迫讓了一半出去,眼下只能再回到宮裡,到皇上身邊先看一看,皇上問起來,就說咱們一直在城頭督軍,直到城破了才往回趕。”
“那……咱們的家業?”
王德化滿臉心疼。
吳孟明幸災樂禍的笑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能留着條命就算不錯了。
“你孃的!”
兩個胖乎乎的太監同時瞪起綠豆小眼,狠狠望向吳孟明。
吳孟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拱了拱手:“兩位公公若要回宮,就趕緊去吧,吳某打算去投奔司令爺,將來或許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說完,就拉開門,大踏步走了出去,並大喊:“我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吳孟明,我要見司令爺!”
王德化與曹化淳相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那咬牙切齒的樣子。
是的,按照李信的抄家標準,是抄太監和勳貴的家,吳孟明縱然家財萬貫也不在此列,而且蕩寇軍有既往不究政策,吳孟明再是兩手血腥也不會被追究,至不濟能當個富家翁,說不定還能如南京錦衣衛一樣,被收編爲警察,執掌北京城的刑偵。
這比投靠李自成好多了,畢竟李自成的流寇標籤不是那麼容易去掉的,行事方面也不如李信那樣有規矩,投靠李信比投靠李自成心裡踏實。
而自己除了回宮,看着家產被抄,已經沒有選擇了,唯一能期盼的,就是掌握北城的李自成不會抄太監的家。
……
高桂英暫時駐紮在朝陽門,王德化被帶到之後,她也沒空理會,安置在靠城牆的屋舍裡,着專人看管,等着李信過來。
約摸傍晚時分,李信領着步兵和炮兵趕到了北京,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稱讚高桂英處理得當,柳如是等幾個秘書還在後面的車裡,從濟南到通州,連續行船,下了船又急速趕路,身體吃不消了,縮車裡睡覺,跟在李信身邊的是凡納莎和約翰。
說起來,李信把這兄妹倆帶在身邊也沒安好心,主要是扣作人質,以防止留在南京的皮爾出問題,他對英格蘭人是半點信任都沒有,說句難聽話,盎格魯.撒克遜人是世界禍亂的最大根源,也是攪屎棍,沒點制衡手段是不行的。
“噢,上帝,這就是明國的都城,真雄偉!”
凡納莎哪裡清楚李信的心思,看着那高聳巍峨的城樓,不禁失聲讚歎。
約翰的眼裡,也是閃爍着野性的光芒。
李信微微笑道:“這一路兩位都辛苦了,進了城先好好休息一下,有機會,我帶你們去皇宮裡面轉轉。”
“嗯!”
凡納莎期待的點頭。
“總司令,崇禎身邊的太監王承恩過來了,說是要見吳三桂哩!”
這時,一名親衛匆匆而來,古怪的說道。
“哦?崇禎把老子認作了吳三桂?”
李信也現出了古怪之色,隨即就邁步向前走去。
他的身上,還帶有高郵吳家的一封信,請他有機會轉交給吳三桂,內容他也看過了,是勸吳三桂投降,講真,李信並不看好。
吳三桂的爹孃都在北京城裡,也沒見他降了李自成,又怎會因親戚的書信降了自己?
說到底,那衝冠一怒爲紅顏就是胡扯的,吳三桂本有野心,看準了滿洲人口少,要想入關統治,就必須倚重如他這類的明朝領軍大將,他想走的是元朝世候的路子,世世代代藩鎮割據,領軍鎮守一方,如同個土皇帝,只是滿清吸取了元朝教訓,居然搞成了中央集權政府,又一步步的收權削藩,逼迫吳三桂不得不造反。
同時他看高了自己,也看準了八旗兵已經腐化,戰鬥力下降的厲害,滿以爲振臂一呼,應者如雲,卻不料,他的最大敵手是漢人官僚和綠營兵,皇帝夢破碎,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不過無論如何,高郵親戚的勸降信還是要交到吳三桂手上的,至少這是高郵吳家的一番心意,哪怕李信並不看好。
很快的,李信見到了王承恩。
王承恩目光驚疑不定,吳三桂三十出頭,生的粗豪威武,而眼前這個年輕人,俊秀瘦削,也就二十多一點的模樣,難道是吳三桂架子大?
“你家將軍呢?咱家有皇上口喻,速叫你家將軍來接旨。”
王承恩不悅道,他清楚這時不能慫,因爲他代表崇禎,他臆想中的吳三桂又心思不明,絕對不能被奪了氣勢,一定要讓吳三桂見識到皇權的威嚴,才能甘願受崇禎驅使。
“哈哈哈哈~~”
李信忍不住笑出了聲。
二瓤也哈哈笑道:“你這老奴,瞎了你的狗眼,吳三桂算個什麼玩意兒,蕩寇軍總司令在此,還不速速參拜?”
“什麼?”
王承恩那白白胖胖的面孔剎那間蒼白如紙,小眼眨巴眨巴的打量着李信,一股頹敗的氣息迅速蔓延了全身,隨即撲通一聲,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王承恩,我就是蕩寇軍總司令李信!”
李信一步踏上。
王承恩卻是在地面爬着,朝紫禁城的方向大哭磕頭:“皇爺,皇爺吶,大明朝如今還能指望誰啊,可憐太祖爺打下的江山,就這麼歸了別家!
皇上,您並非荒淫之君,並非昏庸之主,卻怎落到這般下場,奴婢知道您不服,奴婢也不服吶……”
王承恩哭天搶地,捶胸頓足,眼淚水如不要錢般嘩嘩直流。
李信則是面含微笑,如看好戲般的看着,王承恩打的什麼小心思不難猜,無非是裝可憐,替崇禎喊冤,以打動自己的惻隱之心,爲崇禎收拾江山。
如果換了旁人,真有可能心生不忍,畢竟當時人一致認爲,崇禎非亡國之君,是羣臣誤國誤君,但李信是現代人,對崇禎的稟性瞭解的太清楚了,如果不是崇禎瞎折騰,沒準兒大明還能多撐個一兩代呢。
而且從康熙朝開始,小冰河期結束,大明多撐個幾十年,氣候變暖,風調雨順,資本主義萌芽也逐漸轉換爲了生產力,未必就不能煥發第二春,自發的走上君主立憲的道路,可惜大明的家底全給崇禎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