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府燃起了沖天大火,火中一個人影似是顛狂般,揮舞着雙臂淒厲慘叫,洪承疇心知自己沒法活了,與其被城內的漢人綁去北京,於西市在萬人唾罵中屈辱的死去,倒不如落個痛快。
他給自己灌了足足兩斤酒,藉着酒瘋,點燃了屋子,在死的那一剎那,他那早已被燒的失明的眼裡,流下了兩滴悔恨的淚水,隨即就被烈焰吞噬。
得知了洪承疇自焚身亡,范文程也驅散家中僕人,把自己灌的爛醉如泥,帶着髮妻與嫡系子嗣,舉火自焚。
他也面臨着與洪承疇同樣的處境,一旦被城裡漢人抓住,會被獻給李信求和,於西市在萬人唾罵中處死。
整個瀋陽城裡,一片腥風血雨,漢人奴僕們打殺自家的滿人主子,再衝上街頭,縱火行兇,幾乎是見滿人就殺,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約在半個月後,李信得到了瀋陽的消息,大爲吃驚。
哲哲和布木布泰,懸樑自盡!
順治,用牛皮紙悶死!
豪格與濟爾哈朗,死於陣中。
多爾袞,殞于軍中。
阿濟格,被一炮打死。
多鐸,一槍打中腦門。
耿仲明,亂刀砍死。
尚可喜,被石頭砸死。
吳三桂,丟了一隻眼睛…… Wωω ▪ttκā n ▪¢ ○
整個瀋陽,就是一處自相殘殺的地獄,血色矇蔽了雙眼,戾氣扭曲了心靈,全城都殺紅眼了,老人小孩拿起武器上陣拼殺,甚至街坊也互下死手。
到天亮的時候,瀋陽化爲灰燼,全城活下來的人,不超過三萬!
幾乎是同歸於盡的結果!
對於吳三桂來說,耿仲明與尚可喜的死,其實是好事,只有孔有德命大,沒在戰陣中死掉,不過二人心裡都有數,眼下還不是內訌的時候,因此在簡單商議過後,由孔有德爲主,吳三桂爲副。
畢竟孔有德年齡大,資歷老。
兩個人並沒有立刻向李信稱臣,而是派出使節,先向李信通報了遼東的現狀,再詢問以人蔘貂皮換百萬石大米的前議是否有效,李信慨然應允,並且把吳三桂的父母族人悉數釋放,隨使者一同返回瀋陽。
這就耐人尋味了,暗含相中了吳三桂的心思,哪怕吳三桂和孔有德心知是挑撥,可李信的挑撥,還必須吞進去,畢竟大明勢大。
事態演變至此,關外已經失去了任何對抗關內的能力,二人中只能有一個活下來。
不知不覺中,已是秋季,李信開始着手把李自成送走,不管是自願還是強迫,跟隨李自成去海外的,有近六萬人,其中有半數的老弱婦孺,以目前的運輸能力,需要分兩趟才能運完,李信徵集了大量的海船,另以南海艦隊護航,於十月初三把以李自成爲首的近三萬人送離了香港。
留下來的人,由劉宗敏統領。
這其實是爲了李自成好,如果讓劉宗敏先去,隔一年李自成再去,到時馬六甲由誰作主還不好說呢。
新加坡是李信的自留地,不可能把李自成安排過去,他爲李自成挑選的地點是馬六甲城。
馬六甲城是柔佛王國的都城,曾被葡萄牙短暫佔領,從1602年開始,荷蘭數次圍攻馬六甲,均以失敗告終,1639年,荷蘭與柔佛王國簽訂合作約定,於1641年輕而易舉佔領了馬六甲。
當地土人的裝備非常原始,否則也不可能在荷蘭人的騷擾下把馬六甲拱手讓出,以南海艦隊的力量,攻取馬六甲不費吹灰之力,但李信要求屠城!
這不僅僅來自於他前世的好惡,更多的,還是斷李自成的後路,他擔心李自成與當地土人和諧安居,漸漸被同化,索性來一手狠的,殺光當地的原住民,反正蕩寇軍可以走,李自成走不了啊,當地人又哪裡分得清蕩寇軍與順軍的區別,只能把恨意轉移到李自成身上。
不過當地的荷蘭人並未殺害,只是沒收了財產驅逐出境,一方面是不想與荷蘭人弄的太僵,另一方面,駐臺灣的荷蘭人並未撤出,李信有些惱火了,算是給個警告。
李自成也知道李信不安好心,可是他也沒辦法,只能揮軍加入,整整三天,馬六甲城屍橫遍野,年輕漂亮的女性則留了下來,歸李自成所有。
又過半個月,南海艦隊返航,留給了李自成117與093野戰炮各五十門,小型女王船十艘,其餘各類船隻百艘,能否在馬六甲重建大順朝,就看他自己了。
當南海艦隊回港的時候,已是次年早春,西太平洋的低緯度地區,有可能會有颱風出現,急於把第二批人送走是不明智的,李信的計劃是留待秋後,但高緯度海面風平浪靜,於是李信決定親自去一趟日本。
德川幕府明確拒絕了全面通商的要求。
日本人自宋開始,野心就繃不住了,自稱日出之地皇帝,宋朝根本無力出海,元朝兩次征伐日本,被朝鮮人坑了,劣質船在風浪中紛紛沉沒,讓日本人自以爲有天眷,到明朝,豐臣秀吉雖然攻打朝鮮失敗,但大明也是慘勝,並因此損了元氣,底褲被扒,這讓日本人誤判了李信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打開日本國門的決心。
再有西班牙人與葡萄牙意圖打開日本國門未果,荷蘭人乖乖的只在長崎貿易,德川幕府拒絕大明的通商要求實屬情理之中。
這日,兩百來條女王船與五百條運輸船駛入了江戶灣,江戶灣是個天然良港,水深僅爲十二米,適合各類船隻在港灣中航行。
陸續有日本人留意到了這支艦隊,紛紛駐足觀望。
“哪裡來的船隊,噢,前面是戰艦,看來去挺威武的呢。”
“難道是荷蘭人?”
“不是,你仔細看,船上的水手不是西夷人,是……大明,肯定是大明!”
“我的天,大明是來攻打幕府麼?”
江戶灣沿岸的炮臺也發現了這支闖入的艦隊,急忙調轉炮口,先發一枚炮彈示警。
“嘭~~”
前方竄出一道水柱。
李信一揮手。
有旗手打出旗號,各船依然降帆,漸漸停下。
他是來武力威攝的,並不想與幕府發生衝突,攻打江戶,只是在談判破裂之後的最次選擇,因爲打了沒法佔領,只是徒惹仇恨,他還是希望能與德川幕府好好談談。
於是一艘小船被放了下來,前次訪日的鴻臚寺卿面色蒼白的被放入船中,在兩名親衛的陪同下,又緊張又興奮的向岸邊駛去。
李信曾答應他,如果今次能建功,就把鴻臚寺改製爲外交部,專門執掌對外交往,並大講了一通外交部與鴻臚寺的區別。
外交部的權力將大爲擴充,與六部並列,因爲李信不願搞藩屬國那套,國與國之間,披着個平等的外衣交往,這就加大了外交部可以操作,迴旋的餘地。
他懂了。